“卫沧，你是个聪明人，我不想见到你也这样。”

    “在我烧掉那个册子之前，我看了一眼里面的内容，不过上面只有一句话。”

    “他问我，我渴望什么。”

    “然后呢，你渴望什么？”

    “我渴望的东西，它给不了，所以我把这玩意儿烧了。”

    “那你的野心还挺大，册子的事情，记得去殿前司说一声，私藏邪术，终究是不符合司里面的规矩。”

    聂纭倒是没有问卫沧到底渴望什么，而是抬头看向天空。

    “看，半灵界的屏障消解了。”

    紫黑色的火焰凝结成一道粗壮的火柱，从孟员外的尸体上冲天而起，直射天空中的紫色月亮。

    紫色的月亮被引燃的同时，这火焰也在不断扩散，点燃了周围一层无形的屏障。

    没想到，野心之火的威力，竟然如此恐怖，不知道是不是得到了钟山烛火的加持。

    不久之前，卫沧才刚刚从道藏书卷上面得知了野心之火这个名字，当时也没有想到，这才几天的功夫，竟然就将引燃野心之火的法门直接弄到手了。

    而且还是在邪教徒这种特色反派的手里拿到的。

    心火和灵火威力都很可观，但是与灵火不同，心火最大的特点，便是不像灵火那样疯狂地消耗灵炁，玩的是四两拨千斤的路数。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心火的局限性依旧不小。

    如同加油站抽烟，那爆炸威力肯定和打火机的容量关系不大。

    就像野心之火，如果对方的野心，或者说执念，不够大，恐怕未必能起到多少效果。

    这次也是赶巧了，孟员外这货是个成仙魔怔人，执念烧起来能将自己挫骨扬灰的那种，于是就真的被卫沧用野心之火给扬了。

    不过直觉告诉卫沧，孟员外剩下的这点灰，好像确实是好东西。

    星君之途带来的宝贝直觉其实一直在生效，不过由于这玩意儿是个被动技能，所以卫沧其实也挺头疼。

    难怪同行都喜欢偷东西，在这种直觉的勾引下，其实很难一直保持自己心如止水，也就是卫沧有定力，要不然早就成小手不太干净星君了。

    借口自己去找个袋子装灰，卫沧让意识回归本体，完成了角色的切换，聂纭也去找侍女去了。

    “侍女和新娘都死了，侍女身上的妖魔也被处理掉了，不过那个侍女倒是留了点东西。”

    看见卫沧拎着袋子和笤帚簸箕走过来，聂纭先是晃了晃手里眼睛一样的东西，忽然有些疑惑地问道。

    “你刚才真的是找袋子去了？为什么感觉你一来一回，身上的气质都不太一样了呢？”

    “大概是因为我刚才在另一面吧，那边邪炁比较厉害，对身体多少有些影响。”

    分身终究和本体还是有所区别，所以卫沧打了个哈哈，直接将话题转了过去。

    “那侍女给你留了个眼睛，这东西有什么用？”

    “这是妖魔的遗蜕，能力和妖魔相关，很有可能出现一般星君之途都没有的能力，像这个的能力就是隐身和看破隐身。”

    “一般只有通过外邪，而非星君赐福生成的妖魔，才会在死后留下遗蜕，否则遗蜕都会被融合进星君赐福之中。”

    聂纭将眼睛握在手中，注入了一丝灵炁之后，身体慢慢消失，然后又在原地出现。

    “大部分情况下，遗蜕，和融合了遗蜕的星君赐福都是不建议使用的，毕竟上面都有外邪的气息，容易招来外邪的觊觎。”

    “不过这个遗蜕受到过心火的炙烤，上面属于外邪的气息已经被剔除，就可以安全使用了，这也是处理妖魔遗蜕的常规方法。”

    “如果再进一步，制作成类似星君灵宝的东西也是可以的，和灵宝凶物比起来，处理后的遗蜕，缺点只有两个。”

    聂纭抛了抛手中的眼球。

    “被处理干净的妖魔遗蜕难找，上面多少都会带着一些外邪残留，像这个眼睛，已经算是精品中的精品了。”

    “另一个，则是灵炁消耗很大。”

    “妖魔遗蜕终究是外邪的产物，使用上面的能力，就会不断产生外邪气息，吸引外邪。“，妖魔遗蜕终究是外邪的产物，使用上面的能力，就会不断产生外邪气息，吸引外邪”“，妖魔遗蜕终究是外邪的产物，使用上面的能力，就会不断产生外邪气息，吸引外邪”“，妖魔遗蜕终究是外邪的产物，使用上面的能力，就会不断产生外邪气息，吸引外邪”“，妖魔遗蜕终究是外邪的产物，使用上面的能力，就会不断产生外邪气息，吸引外邪””

    “所以遗蜕内部，其实保留了灵火或者心火的火苗，这些火苗会不断焚烧产生的外邪气息，但也正是因为如此，灵炁的消耗才会远超灵宝和凶物。”

    “那殿前司里面，应该有很多妖魔遗蜕做成的东西吧？”

    听到聂纭的话，卫沧忽然心中一动。

    “咱们这也算是立功了，如果搞不到灵宝和凶物，能不能搞点这东西来玩玩？”

    “很遗憾，妖魔遗蜕做成的好东西，殿前司也不多，大部分都是跟纯阳寺交换过来的，毕竟他们是专修羲和之途的宗门，擅长灵火的超凡者比较多。”

    聂纭摊了摊手。

    “灵火这件东西，只有羲和之途最好修炼，但是羲和之途以外的途径，几乎很难学会……”

    “哪怕是我，也是无意间听到和羲和星君有关的秘闻之后，才学会的这一招。”

    说到这里，聂纭忽然有些好奇地问卫沧。

    “倒是我之前就想问了……你是怎么学会召唤灵火和心火的？”

    原来这玩意儿还得学啊，我能说我天赋异禀，看了一眼就会了么？

    听到聂纭的问题，卫沧也是有点尴尬。

    他以为自己念念咒就成功，这个灵火十分好学呢。

    敢情因为自己是天赋型选手。

    能学能用，天赋十分强悍。

    “算了，这是你的秘密，我也不问，你会灵火，对殿前司也是一件好事，要急眼也是纯阳寺先急眼。”

    聂纭摆摆手，主动岔开了话题。

    “倒是这些被心火烧出来的灰，也是好东西。”

    “这些灰都有什么用？”

    “妖魔被心火或者灵火焚烧过的灰，是制作灵墨的重要材料，殿前司里面虽然不太缺灵墨，但是这样高品质的灰也不多见。”

    聂纭从卫沧手里接过工具，和他一起收集起地上的灰烬来。

    “很多重要的内容，必须使用灵墨才能记录，同时符咒，仪轨阵纹，用的灵墨越高级，效果就越强。”

    “咱们俩个将这些灰交上去，估计未来三五年的灵墨都不用愁了。”

    孟员外妖魔化之后，身形很庞大，但是烧出来的灰却不多，只是在地上铺了一层，大概也就两三麻袋的量。

    在清理的过程中，卫沧还有了个意外收获，从灰里面扒拉出一个紫色的珠子。

    珠子上面带有浓重的妖魔气息，不过却没有怿忭天主的气息，所以卫沧只是看了一眼，然后就让分身收了起来。

    这东西应该就是孟员外留下来的遗蜕。

    虽然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是算舍利子，还是算结石，但是能抗住野心之火的焚烧，还没有怿忭天主的气息，那应该是有点价值的。

    聂纭留了一个，那自己也留一个。

    极乐蛇钉也保留下来的一部分，但是只有十八根，正好是孟桓身上原版的极乐蛇钉的数量，看来被卫沧和聂纭处理过的那些都没扛过去。

    蛇钉这件事情上，卫沧和聂纭的处理确实有点草率了。

    他们虽然猜对了结婚是用来压制孟桓身上妖魔的，但是没想到，真正的大BOSS却是死在外面的孟员外。

    被心火烧过的蛇钉，呈现一种更加深邃的紫黑色泽，构成鳞片的沟壑里，也是流淌着紫黑色的野心之火，卫沧和聂纭一人一半，各自拿了九根。

    最后只剩下锤死孟员外的这个石碑。

    “看样子，这东西当年应该是一件位阶不算低的灵宝或者凶物。”

    聂纭拍了拍石碑，语气不无惋惜。

    “但是很可惜，上面的星君赐福已经脱离，留在咱们手里的，只剩下一副躯壳。”

    “星君赐福还能从灵宝或者凶物中自动脱离？”

    听到聂纭的话，卫沧也是有些惊讶，毕竟他是第一次听说这种说法。

    “也不能算是自动脱离，这种位阶的星君赐福应该是在这玩意儿脱困的过程中，被怿忭天主的邪炁给‘挤’出来的”

    聂纭将手贴在石碑上，输入了一小股灵炁，上面立刻显现出了一行字迹。

    “这上面记载了很多东西，也包括这东西的来历。”

    卫沧大致扫了一眼，忽然看见一个很有意思的名字。

    “以此碑镇压怿忭魔天五诸侯……五诸侯，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四大魔天之主手底下的组织，是以二十八宿命名的，这个五诸侯，便是井宿手底下的星官，实力大概在第四曜到第六曜。”

    听见二十八宿和井宿的字眼，卫沧这才从记忆里翻出，自己到底是在哪里听过五诸侯这个名字了

    井宿，归属南方朱雀七宿，在《丹元子步天歌》中就曾提到，樽上横列五诸侯。

    想到这里，卫沧的思维顿时有些发散。

    原先他以为烛龙的事件只是一个巧合，但是现在又和二十八宿关联上，卫沧就不得不多考虑一点了。

    比如诸怀。

    现在这么一想，卫沧忽然觉得，诸怀这个名字，自己好像也听过。

    “……北岳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牛而四角，人目、彘耳，其名曰诸怀，其音如鸣雁，是食人。”

    特征很像，但是卫沧看见那玩意儿的时候，这家伙都该烂完了，那个发烂发臭的样子，更像是一具憎恶，所以当时也就没有想起来。

    “你嘀咕什么呢？”

    聂纭和卫沧离得很近，他的低语，自然没有逃过聂纭的耳朵。

    “没什么，忽然想起了一些事情。”

    卫沧摆摆手，接着问道。

    “灵界里面有没有地名？”

    “有一些，但是不多。”

    虽然不知道卫沧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但是聂纭想了想之后，还是回答了。

    “比如仙首，仙首所要观想的逴龙，便是位于灵界一个叫钟山的地方，可是谁都不知道这个所谓的钟山，究竟在灵界的哪个地方。”

    “西北海之外，赤水之北，有章尾山……天不足西北，无有阴阳消息，故有龙衔火精以照天门中。”

    山海经·大荒北经！

    难不成，山海经中记载的，便是灵界？

    这样的想法刚一露头，就在卫沧的脑海中，像雨后春笋一般疯长起来。

    “回神，回神，你想什么呢，这么投入？”

    听见聂纭的声音，卫沧这才从猜想中回过神来。

    思绪良久，卫沧还是没有将这件事说出来。

    毕竟自己的猜想太过惊人，一张灵界的地图，这东西的价值简直毋庸置疑，自己这小身板未必扛得住。

    “我只是在想，这么多年过去了，为什么没有人做出一副灵界的地图来。”

    “现在地图也不怎么准确，朝廷的军队拿着地图出门打仗，都得找当地人问问路，更何况凶险百倍的灵界呢？”

    卫沧的问题让聂纭乐了出来。

    “而且你当地图好画啊，灵界浅层不断变动，和人间变化密切相关，灵界深层虽然相对稳定，但是又太靠近魔天之主的地盘，自然没人想干这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你知道的还挺多。”

    “在上面的衙门待久了，自然什么都听说过一点。”

    “从你这一点来看，你压根不用出来避风头。”

    “京城里有的是吃饱了撑着的家伙，这群家伙找起事情来，就是癞蛤蟆贴在脚面上——不咬人，膈应人。”

    聂纭收回手，似乎不是很想谈这件事情。

    “好了，半灵界的屏障快被烧穿了，准备好家伙，要是那个家伙敢在外面等着，就给她一起收拾了。”

    也不知是幸运还是遗憾，外面那个邪教徒假扮的老理正已经跑了，就连地上的尸体都不见了。

    “你看太阳，现在距离咱们进入半灵界，应该不到四个时辰，就是不知道是几天加四个时辰了，这种特殊的半灵界，时间流速都不是固定的。”

    “应该就是不到四个时辰，如果超过一天，袁指挥使或者庞成就该过来找咱们了。”

    “而且地上有拖拽的痕迹，有人将这些尸体拖走了。”

    看完太阳，卫沧又蹲下身看了看，发现几乎所有尸体都有被拖走的痕迹——除了炸了的那几个。

    想把他们带走，那得用铲子和盆。

    顺着拖拽的痕迹一路走到村口，卫沧二人果然发现了车辙。

    “顺着车辙追上去……诶，咱们的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