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部域录

第17章 天煞星情窦初开

    雷晓婵牵起喜雨、喜施的手,一同前去竹溪楼。

    走到门口时听见里面正在说话,孟喜雨起了玩心,一把拽住晓婵小声道:“晓婵姐姐,等等。”三个孩子在门口竖起耳朵偷听起来。

    竹溪楼内,摆着酸藕、花生、萆荔、海带四碟小菜,孟兰正低头忙着布菜摆酒,谁爱吃哪道菜,她最为清楚了。

    一坛博州酒刚端上来,孟照与雷野早已等不及了。孟照喝了一口便念叨:“总感觉这酒不够地道,还是在博州喝到的正宗。”

    孟冬儿尝了一块酸藕,随口道:“今儿的酸藕没有昨日的甜诶。”

    孟照:“酸藕当然是酸的了,要那么甜干什么。”

    孟冬儿放下筷子,翻看双手道:“好久没弹琴了,这两天拨弄了几下,手指都起茧子了。”

    孟照:“你那水平也叫弹琴。”

    孟冬儿面露不悦:“我只是爱好,不行吗?”

    孟照:“行行行,你说什么都行。”

    “孩子们怎么还没回来,可别又去哪儿闯祸了吧。”孟冬儿瞧了瞧门外还是没有动静,担心道,“哎,你们说,他们整天跟着雷煞玩儿,真的没有问题吗?”

    孟照:“小孩子就爱跟着大孩子玩嘛,这有什么问题?”

    孟冬儿:“你忘了那个巫医怎么说雷煞的了?‘天煞星,克至亲’,他自己的兄姐都被他克死了!”

    “巫医嘛,十个里面有九个都是骗子。这你应该最了解的啊。”孟照不耐烦道,“况且,就算那个巫医说的灵验,那也是‘克至亲’嘛,他和喜雨、喜施、晓婵又没有血缘关系,不是至亲,没事儿的。”

    “是啊,大嫂。”雷野插话道,“我看煞儿这孩子秉性很好,将来不会像他父母那样的。”

    “我赞同雷野王的看法。”雷花犯也附议,“这几个月与煞儿相处下来,我觉得他是个纯良正直的孩子,对喜雨、喜施包括晓婵也都是真心爱护。师姐且宽心吧。”

    “唉,希望他不会惹出什么乱子来才好。”孟冬儿轻叹一声,仍然面色忧虑。

    喜雨、喜施和晓婵听了大为惊讶,他们之前只是听闻雷煞哥哥自己原本是有哥哥姐姐的,可惜早夭离世。原来,孟振总是口口声声喊雷煞作“天煞星”,竟然是这个意思。

    雷煞生于军中,长于军中。他本是蒙斯汉枯原武法师雷正闲和女副将雷珠的第四子,拥有纯正的白狼血统。

    雷正闲夫妇常驻接壤西岐复州的枯原,是一对军旅夫妻。在雷煞之前,雷珠的第一胎已经诞育了两男一女,可两年后的第二胎只怀了雷煞一个孩子,拖了整整三天三夜才生产,雷珠为此差点没挺过去,幸亏孟冬儿和雷花犯赶来军中看护,才捡回一条命。

    更加怪异的是,就在雷煞出生的当天,他那三个原本健康活泼的哥哥姐姐,突然间都得了急病,暴毙了。

    当时有一位被雷正闲偶遇救下的复州巫医正客居在府中休养断腿。雷正闲得了噩耗赶回府中,那巫医算了日子时辰,说雷煞是“天煞星,克至亲”。雷正闲大发雷霆,将其赶出了府。

    夫妇俩不信巫医,依然疼爱雷煞,行军打仗总把他带在身边,雷正闲还将家传的孤狼刀法传授于他。

    可当年巫医的那句话,却传开了。

    “小铃铛!怎么不进去啊。”

    勾狄笑意盈盈地从远处走来,喜雨回头开心喊道“狄姑姑!”呲溜就跑到了勾狄怀中。

    勾狄搂着孩子们一同进了竹溪楼。“我们来啦。”稚嫩的女童声传来,喜雨率先冒出了头。

    “哎呦,可算来了。”

    孟兰一把拉过喜施坐在自己旁边,喜雨紧跟在旁,拽着勾狄一起坐下。雷晓婵自然挨着最疼爱她的父亲入座。

    孟照笑道:“狄老如今可是越发吃得惯我蒙斯汉的素餐了吧。”

    勾狄:“呵呵是啊。论素餐,蒙斯汉自然当属天下第一。只要一馋这儿的美食,我便来蹭饭嘛。”

    孟冬儿看孩子们来了,也转了话题,张罗大家开吃。

    只见桌上摆着芽蓉黑豆王、杞子黑豆苗、八宝酱菇、白萝腐皮盅、干锅水晶粉、砂锅炖时鲜、椒盐脆豆腐、冰橄榄、珍珠香芹、蜜汁百合山药、炝拌乳瓜、奶焗甜薯十二道主菜,蒙斯汉黑豆红枣饭、山核桃饼、葱油饼、香油笋丝面四道主食,玲珑玉叶羹、翡翠凉粉、玉米酸奶酪、桂花糕、杏仁酥、豌豆糕六道汤点,还有樱桃草莓等时令水果,以及孩子们最喜欢喝的桃花酿。

    雷野今日还带了他最宠爱的一只肥腮鼠,名唤“宝贝”,此刻它正站在雷野的肩头吱吱地讨要黑豆吃。孟兰平素最讨厌这鼠,冲雷野翻了个白眼,便继续帮喜施夹菜。

    喜施瞧见姑夫的宠物鼠,心中害怕,不自觉拽住喜雨的衣袖。

    喜雨小声安抚道:“喜施别怕。那小耗子才多大点儿呀,况且姑夫看着它呢,又不会跑到你面前来。”

    餐罢闲聊时,楼外一个雕族侍卫近前来禀:“涿光草原的岗哨来报,今日上午,草原附近的农田被两个孩童纵马踩踏,还有两位少年跟随,后来他们还和几个熊族、豺族的混混在农田打架,有农民看见是……”

    孟照:“是什么?”

    侍卫不敢抬头:“是少主他们。”

    “何以见得?”

    “两位少年一男一女,男的是白狼一族,穿的是神府少卫的白衣服制;女的是虎狼混血儿,身穿粉红色百褶裙;纵马孩童是两位白虎族,也是一男一女,都身着绿色裙衫,女孩脖子上有串金铃铛……”

    “唉。”

    孟照、孟冬儿一齐叹气,面面相觑。难得他俩连动作表情都如此一致。

    这么听下来,还能是谁?

    当然是自家这几个活宝,丢脸都丢到农田里去了。

    喜雨反应最快,呲溜蹿到台阶下面,扑通就跪下来了:“都是我闯的祸,请父君责罚!”

    晓婵和喜施也跟着跪下,可怜巴巴装傻卖萌。

    雷野和孟兰一看,自己女儿也卷进去了,便默不作声,且看孟照如何发落吧。孟照瞧着地上这仨,对侍卫道:“叫孟振把雷煞带过来。”

    侍卫领命告退。

    孟振宅就在虎狼岩脚下,少时便到。

    雕族侍卫收翼落在宅门东面院墙之上,冲内高声三禀,言语客气:“敢问右神卫在家吗?神君请您带雷煞公子去竹溪楼!”

    “竹溪楼?去吃饭?这时辰他们早就吃完了吧?还喊我俩去干嘛。要喊上午不就喊我了么……”孟振纳闷,自言自语,回头瞅见雷煞一脸心虚的模样,惊道:“你个天煞星,不会又闯祸了吧?”

    雷煞眼见瞒不住,便把上午的情况一五一十地招了。

    孟振气得怒目圆睁,一熊掌呼到雷煞脸上,“啪”地一声便留下一个大红印子。

    “又带着少主打架!待会儿看我不扒了你的皮!”说罢唤来自己的龙马飞骑,同雕族侍卫一同到了竹溪楼。

    神君面前,还不等孟照发作,孟振便将雷煞一扔在地,先行跪拜请罪:“神君神后在上!属下身为雷煞义父却管教无方,才导致这狼崽子敢怂恿少主们纵马闯祸、打架斗殴。此事他已据实招供,所有事端都是他主谋,请神君允许我教训此子,以便能让他记住今天所犯的错误!”

    孟照再次叹气,问:“雷煞,你可知错?”

    雷煞瞧了瞧前面跪着的喜雨、喜施和晓婵,朗声回禀:“雷煞知错,甘愿领受神君和义父的责罚。”

    “好!既然如此,那便略作惩戒吧……哎哎哎?孟振,把你那长钺给我放下!”孟照话还没说完,看见孟振竟举起了长钺,赶忙阻止,“你那玩意招呼两下,雷煞还有命在吗?胡闹。就……杖责二十吧。孟振,你就在这儿打。喜雨、喜施、晓婵,你们仨都好好看着!要是真心疼你们雷煞哥哥,以后就都老实点!”

    侍卫递上来棍子和板凳,雷煞趴在板凳上,孟振领命执棍,才三下过后,雷煞背后已皮开肉绽,可见这位义父真是下手狠辣。

    喜雨见状大吃一惊,心想往常孟振不都是象征性地敲几下子就得了,今儿怎么要动真格的了!喜雨、喜施连忙开始哭着喊着要父君责罚自己,说都是自己非要骑马才闯祸的,是雷煞救了自己。晓婵则不忍再看,背过身去。

    可孟照和孟冬儿就像没听见一样,虽也面露不忍,却丝毫没有要喊停的意思。

    他们心中也确实想要惩戒一下雷煞,让他知道行事分寸,顺便也让孩子们受点教训,以后能少闯点祸。勾狄不了解雷煞的情况,正欲开口求情,却被孟兰拽了拽衣袖制止了。

    孟振听到两个少主的哭喊,反而心中更气,下手更毒了,边打边骂道:“你个天煞星!闯祸精!你以为你是谁啊!看你这次长不长记性!”雷煞额头渐渐冒出豆大的汗珠,却始终咬着牙一声不吭。

    天煞星,克至亲。

    正是因为这么一句话,当初雷野从军中把雷煞带回来的时候,孟照让孟振收养雷煞,孟振才一脸不乐意又不敢拒绝,只好天天安慰自己:“义父”可不是“至亲”。

    他盼着雷煞能安守本分,动辄打骂,管教甚严。谁知雷煞偏好打架,经常惹祸,令他头疼不已。

    谁让雷煞的生父文武双全呢,雷正闲可是八年前天虞榜上的第三位,雷煞从小便混迹军中,以父亲为榜样,骨子里就是好斗、不服输的性格。

    至于雷正闲和雷珠的下落……雷煞至今不知。

    不管他问义父,问雷野王,还是问神君,他们都说是部域机密,能告诉他的只有那句:在外执行任务,尚不知归期。

    雷煞上次见到父亲和娘亲,还是在枯原军营里。

    如今数月未见,尤其在被这样一个义父毒打的剧痛时刻,雷煞心中甚是想念亲生父母。

    “别打了!呜呜呜,都是我要骑马的,哥哥是为了保护我们的……”

    喜雨嚎啕大哭,总算挣脱了孟兰的拉扯,扑到雷煞身上,举起小手挡着:“打我吧!我错了!都是我!”

    “大哥,算了吧。煞儿毕竟还是个孩子。这打也打过了,我相信他已经记住教训了。”雷野知道孟照的心思,但他向来欣赏雷煞这孩子,总爱指点他的武艺,方才他几度欲开口求情,看孟照盛怒的样子都忍住了。可现在眼见喜雨这小女娃扑上去护着哥哥,实在是怕伤到了喜雨。

    雷煞艰难地将头抬起了一点,向雷野投去感激的目光。

    自小他就对雷野王颇有好感,也许是因为雷野与父亲交好的缘故。许多军士都觉得雷野的独目眼罩可怕,可他偏偏不怕。

    “行吧。雷煞,还剩十杖且先记下……”孟照侧目迎上孟冬儿埋怨的目光,似在说“你怎么又心软了”,于是吞吞吐吐地改口道,“剩下的十杖,这样吧,就由你义父代受。”

    孟振闻言一愣,雷煞也愣了。

    “神君,这个……这个……我那腰伤旧疾……”孟振小声嘟囔。

    雷煞也反应过来了,高声回道:“不必。狼崽犯错,怎敢牵连义父受罚。还剩十杖,打完便是。”说罢把喜雨从自己身后拽到面前,给她擦了擦脸上泪珠,小声安慰道:“小铃铛乖,让开。哥没事,哥不疼。”几个莺族侍女趁机把喜雨拽了回去。

    孟振一看这情形,心中还蛮感动,念叨了句:“哼。臭小子。还挺有骨气。”于是打得也轻了一些,很快便打完了整整二十杖。

    孟照打了个哈气:“雷煞,你记住。如若再犯,你便不能在幽兰谷住了。听明白了吗?”

    “明白。”

    “好了。都退下吧。”

    回到幽兰谷客居,雷煞趴到床上才感觉脑门发烫,昏昏沉沉就睡了过去。再醒来时似乎又听见喜雨喊哥哥,睁眼一看,晓婵、喜雨、喜施三个正围在床边。

    “哥哥,我们来啦。”喜雨哈着嗓子小声道,“我师父听说你挨打,给了罐杜衡膏,我帮你上药吧。”

    “不不不。”雷煞连连摆手,“你,还有晓婵,都出去,给我搞点吃的喝的来。喜施留下来上药。”

    “为什么?喜施手多笨呐。”喜雨不服气,依旧小声说。

    雷煞忍俊不禁:“这不是谁的手更聪明的问题哈。乖,听话。”

    雷晓婵会意了,拍了一下喜雨的头:“你也不用这么小声,谁都知道咱们来看雷煞哥哥了。走吧走吧。”边说边红着脸拉上喜雨出了门去。

    喜施的手……确实也是太笨了些。

    雷煞觉得被打的时候都没现在上药疼。

    不过待到整个后背、屁股都涂满了药,疼痛感便减轻了许多。

    “喜施真棒!”雷煞挤出一个鼓励的微笑。

    “短耳朵!”

    “小奶猫!”

    刚上完药,就听见窗外一阵喧哗,好像是晓婵和喜雨又吵架了。

    雷晓婵幼时受伤,耳朵比寻常白虎白狼族都要短一截,所以喜雨一和她吵架就嘲笑她“短耳朵”,晓婵则反过来骂喜雨“小奶猫”。

    “砰”地一声,喜雨怀抱一把琴踢门而入,吓得雷煞慌忙把被子拉出来盖住自己的屁股。

    “哥哥!晓婵姐姐把我的琴弦扯断了!”喜雨双眼噙泪,“父君刚刚让孟杨来送给我的阴阳木琴!说是提前把生日礼物给我。”

    原来,孟照见今天惹哭了女儿,变着法儿地想讨喜雨欢心,明明离喜雨生日还有一个多月呢。

    “你别胡说啊。”雷晓婵也跟着进来,不甘示弱道,“我就想看一看,她偏不肯。抢来抢去,琴弦才断了的。八成就是她自己弄断的,别想仗着自己岁数小就诬赖我,没门!”

    “因为绝对不能给你‘看一看’呀。”喜雨嗓门突然提高了八分,“之前雷金坚伯伯送给我的红玉锻金项圈,你就说看一看,结果拿走了就不给我了。那可是用白呙树汁染就的千年红玉,翻遍整个蒙斯汉七川九原也未必能再找见一块。”

    “那个项圈原本就是我先看上的,你非要抢先去和伯伯要,那他肯定就给你了呀!”晓婵嗓门也提高了不少。

    “停!听我说!”

    听着两个小女子吵架,雷煞立刻头疼起来。“小铃铛别哭,你的琴,在你生辰宴之前,哥肯定给你修好。晓婵,你先回家去,代我向雷野王说声感谢,谢谢他帮我求情。”

    “好吧。”晓婵把给雷煞带来的饭菜茶水放下,向喜雨吐了吐舌头,“对了雷煞哥哥,你义父在谷口,喊你回家吃晚饭呢。”

    “转告他,我今晚不回去了。”雷煞温柔地看着晓婵。

    “哦。”雷晓婵转身出去。

    “哥哥你说的哦,那我的琴要修好才行。”喜雨再次确认道。

    “放心啦。好了,你俩也回屋去吧。”

    “哦。”喜雨、喜施也便出去了。

    在夏季最炎热的这一个月里,虎狼岩外铄石流金,烈日中天,虎狼岩内却花香弥漫,山石清凉。

    幽兰谷中,孟喜雨依旧不爱读书、懒于习武,晃着铃铛到处乱跑;孟喜施依旧喜欢跟在姐姐身后;雷晓婵依旧经常嘲笑笨拙的喜施、抢喜雨喜欢的东西,她父亲雷野偶尔兴起会过来幽兰谷,亲自教孩子们几招,雷花犯自是不会阻拦。

    而雷煞呢,就一直从中调解,既得护着喜雨,又得护着晓婵,想想还是喜施最省心了。

    孩子们也时常会想起喜彪弟弟。

    一切好像都变了,一切又好像都没变。

    但谁都不敢在孟照和孟冬儿面前提起喜彪,以免又惹他们伤心。

    有一次趁着神君神后召了两位少主去,晓婵便央求雷煞再带自己去跑马。

    这次晓婵总算是学会了骑马,自己跑了一圈,又甜甜地喊着“雷煞哥哥”飞奔回来。雷煞望着晓婵策马奔驰的英姿,痴憨发呆,惹得晓婵娇笑。再想起刚才他俩同乘一马时,雷煞那规矩紧张的做派,身子僵直,说话都快结巴了。

    晓婵似乎察觉出来了雷煞对自己的微妙情愫,心中沾沾自喜,享受其中。后来每次看见雷煞亲近自己时温柔腼腆的姿态,晓婵就忍不住去故意撩拨雷煞,比如让他帮自己扎头发;好似无意地去牵一下子他的手;或者不住地称赞他直到他面红耳赤……

    当然雷煞可没忘记最重要的一件事情,那就是:修琴。

    好在最后他没有食言,在喜雨生日到来之前,总算把阴阳木琴修好了。

    喜雨对其爱不释手,整日缠着孟冬儿教自己弹琴。另一方面她见娘亲总是郁郁寡欢,定是思念喜彪弟弟的缘故,着意想讨她开心一点。

    孟冬儿喜好书画、音律、玉石,大概这类雅致的玩意儿,她都会有些兴趣。

    从前要照顾孟喜彪,她完全没有自己的时间。如今时间是有了,可惜“酒腻子”孟照性情粗矿,不愿陪她附庸风雅。她便在钻研医术之余自己琢磨一二,排解忧思罢了。

    一曲童谣弹罢,喜雨听得入迷,连连拍掌叫好。

    孟冬儿除下头上的玉簪,重新盘了盘微散的银发,温柔笑道:“我这只是雕虫小技,哄小孩儿玩罢了。你若是有机会听了青招乐团的琴音,怕是一辈子都忘不了的。”

    喜雨睁大了满是好奇的圆眼睛,一字一顿地复述道:

    “青——招——乐——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