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定是韩洲十一战神当中的四位！”冉哲再次笃定道。

    “糟了。那我们当年假冒他们的事情，岂不是被那女子听到了？”广卜慌道，“那女子……是幸在战神？”

    冉哲点头赞同：“韩洲十一战神中只有两位女子。湘沅战神已是苍澜神君，想必不会如此行事。定是幸在战神了。”

    “无妨。”冉烛阴靠着门口的石柱，“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十位战神早已避世。就算他们现在知道了，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况且，他们也没有证据。”

    广卜面有犹疑：“可是这次天虞角斗，没听说十位战神来了啊。看台上不也就只有孟极一个么。”

    冉题虚弱地道：“难道他们悄悄来了天虞，却并未惊动诸神？”

    冉巴伍瞧见檐下窗边那支箭，飞身上去拔了下来。普普通通，随处可见。果然没有暴露任何有效的信息。

    “还有，方才提醒我们的又是谁，又有何目的？”

    大家面面相觑，猜想不到。

    苍澜客居。

    风巅此时正在厅堂被风暖缠着下棋，其他几位少主也围在旁边叽叽喳喳。三个黑衣带了湘沅回来，径直来到孟极房间，摘下面巾。

    居然是孟极、值符潘和南宫经年。

    湘沅有气无力道：“师兄，你们怎么会来？”

    原来，半个时辰前，风景、英招，还有飞花和海哥正窝在孟极房间喝酒，聊着《熊祝兵藏》的事儿。这两天飞花从凤南栀那里打探消息而不得，反而从云崖嘴里听说了一二，少不得与大家一番议论。

    忽然一支短箭射入屋内墙缝，上面扎着一个火漆密封的信筒。

    风景一眼就认出火漆上的图案是天山的麒麟印，奇道：“孟老二，你向天山买什么消息啦？《熊祝兵藏》的事情，无闻大哥可是一个字也不肯说。”

    孟极难得面色如此凝重，并不答话，迅速展信一阅。阅后大骇，急道：“臭小子，小飞花，速去将潘工和经年叫来！让他们带上家族兵刃！”

    风景只要见到孟极一脸严肃的样子，就知道是出了大事，也不多问，立刻与飞花两个出门疾奔，不一会儿就把值符潘和南宫经年拉了来。

    孟极让他俩换上夜行衣随自己出门，又吩咐风景、飞花他们守在自己房间周围。

    “任谁来找都要拦住！哪怕是风巅神君也不行。就说我在练功，谢绝打扰。尤其在我们回来之后。”

    风景刚“哦”了一声，孟极他们三个已经跃上了屋顶，飞檐而去。

    “这孟老二什么情况啊？”风景一头雾水，对海哥与英招问，“你们知道那信上写的是什么了吗？”

    海哥沉声道：“东海客居湘沅危。”

    “哦，原来是湘沅神君遇险了啊。”风景往椅子上一坐，阴阳怪气道，“哎呦。早知道是她的事，小爷刚才也不必跑得那么急了。”

    英招翻了个白眼，笑道：“你这张嘴可真是欠。”

    “哎，那孟老二干嘛非要找他俩去啊，怎么不叫咱们也去？”风景又噌地坐直了起来。

    海哥：“刚才你们出去的时候，我提过了。孟极堂主说东海客居高手环伺，想用苍澜十一战神的名望吓住他们，叫他们不敢恋战追赶，这样才好脱身。”

    “哦，孟老二真是聪明啊。”风景笑道。

    飞花一拍风景：“行啦，咱们都去巡逻站岗吧。”

    此时见孟极他们回来，风景便不安心好好“站岗”了，溜到墙角来偷听。

    南宫经年见湘沅并无其他伤处，便立即为她处理小腿上的伤势。两条小腿肚处肿胀极大，却看不见伤口，看湘沅面色却是疼痛难当，可见内里定有古怪。

    潘工从药箱取出闲云堂的三止粉递给孟极，孟极在湘沅的伤口处薄薄撒了一层。南宫经年手执小刀，轻轻划开，只见内里皮肉像是被炸开一般，伴着淋漓的蓝血，尽是又薄又锐的银色碎片。

    南宫经年与孟极对视一眼：“果然是蒙斯汉的空心针。”

    “幸亏是伤在小腿，这若是伤在要害，恐怕性命难保啊。”孟极看着湘沅，“你可知是谁向你施放暗器？”

    湘沅疼得满头是汗，摇了摇头。

    “我在屋外窃听之所以会被冉氏发现，也是因为突然射来的一支冷箭。是我一时大意了，没发现黄雀在后。师兄……十五年前，泰州惨案的凶手……当年风巅在太华泰州的所有亲族，竟然是鲜涂的十一个高手，冒充咱们十一战神杀害的！上过角斗场的冉哲、冉题和广卜，就是其中的三个凶手！”

    “什么？怪不得我看到他们的个别招式很是眼熟。”孟极如梦初醒。

    湘沅缓了缓神，又将所闻详细复述一遍。

    孟极无限感慨，良久才道：“原来你是为了这事。哎呀，那你也不该以身犯险啊，都已经当了这么多年的神君了，怎么性子还是这么莽撞。”

    湘沅苦笑：“师兄，在你徒弟们面前，也不给我留点面子么。”

    “是、是，湘沅神君请恕罪。我的意思就是说，你好歹提前和我商量一下嘛。你和风巅神君商量一下也行啊。”

    湘沅的笑容突然收敛。

    孟极察觉异样，又道：“难道……风巅神君不赞成你去查？”

    “……也许，他是觉得此事并不着急。”湘沅替风巅辩解道。

    “嗯，你确实是心急了些。不过，风巅神君也许并不是不急，而是……”

    “而是什么？”

    而是他早就知道真相。

    孟极不愿冒然说出黑暗的揣测，只轻声问道：“湘沅，如今你已知晓真相，你待如何？”

    “自然是要讨回公道！虽然当年风巅相信了咱们不是凶手，可这么多年来，咱们十一战神总被说三道四的，如今才知，竟是平白无故给冉氏当了替罪羊，真是越想越气。”

    “事情都过去十五年了，况且你也没有证据。难道你要承认今夜趴在房顶上偷听的是你堂堂苍澜湘沅神君？就算你承认了，他们也可以不认。”

    “那难道就这么忍了吗？就算你我能忍，风巅如何能忍啊。”

    “那可不见得。”孟极见湘沅神色有异，又补充道，“我的意思是说，风巅神君向来以大局为重，是不会因小失大的。当年东海求救，他尚且能弃之不顾，如今又怎会为了报私仇给苍澜招惹战祸呢？”

    孟极看着自己这个看似精明，实则头脑单纯的师妹，心中暗叹，你对风巅的了解，恐怕还不如我多吧。

    “他的亲族已逝，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现在的他是你的良君，是苍澜神君。他要守护的是你，是苍澜子民。至于苍澜与东海，早晚会有一战。我们更应该重视的，是如何强军备战才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湘沅不言，良久才道：“师兄说得是。”

    “好啦。伤口都已经清理好了，今夜先好好休息吧。这几日也尽量避免走动。”孟极回头吩咐道，“潘工，去请左神卫来，让他背湘沅神君回厅堂。”

    “是，师父。”

    潘工一出来，正撞见门外的风景，拍了拍他的肩膀：“发什么呆啊。”

    “我知道是谁用空心针伤了湘沅神君。他就是萨高玉教的总教头，夏朝歌！”

    风景想象着自己冲过去将这话说与湘沅与孟极的画面，想象着他们听到后会有哪些反应。他们一定会问为什么，全山海用空心针的杀手数不胜数，为什么自己会认定就是夏朝歌。

    那自己就必须说出，夏朝歌就是风悦。

    风悦还活着。

    他犹豫良久，最终没有走进这扇门。

    虽然他确信夏朝歌会报复湘沅，就像在角斗场上他对风智少主突下杀手那样。

    一定是夏朝歌跟踪湘沅、暗施伎俩，想要借冉氏的手除掉湘沅，而他还可以把自己择得一干二净。

    可是，倘若湘沅知道了风悦哥哥的存在，何况他还想害她和她的儿女，会轻易放过他吗？

    风巅也一定认出了风悦哥哥，对吧？想必经过风智受惊、湘沅受伤的事情，他应该会有所防范。但以他的性格，他一定不会让湘沅知道夏朝歌的身份。

    风景的内心陷入挣扎。

    再一抬头，南宫望已经正在火急火燎地飞奔而来。于是他转身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