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部域录

第151章 儿时故友释前嫌

    “又有一个戴着幕离。和咱们当年可真像啊。”无闻笑道,“看见你们这些少年,就想到我们当年的模样。年轻真好啊。”

    “无闻大哥,你当真是什么都知道啊?”风景叫道,“哎呦,怪不得你要立下天山不得干涉部域内务的规矩了。否则你随便卖几条神族消息,这天下就大乱了!”

    无闻嗤鼻道:“哼,要真是那样,不等天下大乱,我就先死无葬身之地了。”

    “无闻,谢谢你赠药救了我徒弟经年。还有湘沅的事,也谢谢你给我报信。”孟极又倒了一杯酒。

    “哎,你可别瞎谢啊。药呢,我是给我结义兄弟的。湘沅神君的事儿嘛,我倒是可以接受你敬的这杯酒。”无闻嘿嘿笑着,与孟极碰了杯。

    酒喝正酣,听孟极和无闻聊了许久他们儿时的趣事,风景突然打起了鬼主意,缠着无闻道:“无闻大哥,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哈。”

    “你问。”无闻醉眼惺忪地道,“不过,不能回答的,我肯定还是不会回答的。”

    “能!这个问题你肯定能回答。就是想请你给出出主意。”

    “行。那你说来听听。”

    “我们想寻找幸存的东海将士。”风景直言相告,“于是就把黑石头脖子上这串曜鳞项链的图案刻在了闲云堂附近,甚至还印在了弟子们的衣服上。但是大半年过去了,啥消息也没有。无闻大哥,你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呵,刻在闲云堂附近?闲云堂附近连只可疑的苍蝇都飞不过去吧,谁敢去?”无闻连连摇手,“别忘了,在明面儿上,苍澜可是大肆宣扬支持冉氏的,还号称会配合搜捕海氏。那些幸存的东海将士,怎么敢待在苍澜啊。就算在别的部域看见了闲云堂的弟子,没准还以为是要诱捕他们呢,也不敢搭话呀。”

    “所以说,真的还有幸存的东海将士?”

    这次,风景、海哥、飞花异口同声。

    “哎呀,你小子可够奸诈的啊。我可没说。”无闻顿觉失语,干脆不承认,只顾喝起酒来。

    “行行行,算你没说。那无闻大哥,你到底有没有更好的办法嘛。”风景不停地摇晃着无闻的胳膊,扰得他酒也喝不成了。

    “唉,得了。我给你们指一个地方——丹穴晴扇坊。”无闻放下酒杯,“你们那什么项链什么图案的,搁到那儿去。那里美姬众多,公子流连,交往山海各地的神族贵族、江湖帮派,既是各部消息的集散地,又拥有南方最为货物丰富的市场,肯定会有收获的。”

    “哎呀,无闻大哥,你这一番话,真是令我茅塞顿开啊。”风景与海哥、飞花惊喜对视,“谢谢无闻大哥!”

    “唔,别客气。”

    “景少爷,风巅神君请你前去问话。”门外突然响起风雅的声音。

    “唉——风巅找我,准没好事。”风景长叹一声,放下酒杯。

    “风巅神君可是见过玄古剑法的,你今天在擂台上,露馅儿啦。”无闻嚼着烤肉,突然用天山密语说道,“你还是先想想怎么解释吧,总不能把你家黑石头给供出来吧。”

    风景一拍大腿,也改用孟极教的麒麟族古语道:“哎呀!光想着在场的冉氏不识货了,把风巅给忘了。孟老二,我该怎么说啊?”

    “臭小子,我看你这眼神就知道你又把算盘打在我身上了。”孟极一撇嘴,也是麒麟族古语,“行吧。你就说是我教的。至于我嘛……东海‘怀仁王’海印与我是至交好友,那些青龙神族的功夫,自然是他生前教我的。”

    无闻眉毛一抬:“你俩的关系好到了能将本族绝技相授的地步?”

    “当时我也不知为何。后来紧接着就听说他醉死钩吾,我才觉得,他那时为情所伤至深,早就没了生趣了。也许是不想让自己毕生的绝技失传吧,与我见面的那次,便传与我了。”

    海哥听了这段麒麟族古语,追忆叔父,无限感慨。飞花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无闻咂舌道:“啧啧,说的跟真的似的。孟极,我真是佩服你这胡说八道的本事。”

    “得嘞!回头风巅要是找你核实,你就这么说哈。”风景一拍孟极的肩膀,打开房门,随风雅而去。

    风雅已经离去,无闻的目光巡睃在海哥与飞花之间,仍是一句天山密语:“海哥、飞花,你俩也听得懂吗?”

    海哥与飞花相视一眼,点头同道:“听得懂。”

    无闻忽然哈哈大笑,连说三个“很好”,随即又对孟极道:“真是像啊。你之前是看见他们有感而发吧,所以才教会他们一门语言。就像咱们三个儿时那般。”

    孟极笑着点头,算是默认。

    “师父,既然你们当年那么要好,为何却这么多年不相闻问呢?”飞花见他们席间多次感慨儿时友谊,忍不住发问。

    “唉。”

    孟极长叹一声,良久无言。看他那拧巴的表情,似是回忆起了极其痛苦的事。

    “哎,其实十年前,你代表苍澜下场打擂的那次天虞角斗,咱们也算见过面吧。只是谁也没有和对方说话,都假装没看见,哈哈哈。”无闻搭着孟极的肩膀笑道。

    “呵呵,是。那时候我还没想好,再见到你是拔刀相向呢,还是请你喝酒呢。”孟极摇头苦笑,又对着海哥与飞花缓缓道来。

    “当年……恩师因我们而死。这件事,我们两个都有重大责任。为此,我们曾大打出手,差点杀了彼此。可到了关键时刻,却谁都下不去杀手。其实呢,与其说我们是无法原谅对方,还不如说是无法原谅自己。所以,我们没有勇气再见面。因为见到对方,就会想起当年的事……”

    海哥与飞花看着孟极此刻的样子,觉得陌生极了。他们从来没见过一向老不正经、嘻嘻哈哈的孟极堂主如此忧郁,如此颓丧,如此悔恨。

    “不提了,喝酒吧。”无闻举杯劝道,“如今几十年过去了,咱们也都一把年纪了,还讲什么勇气不勇气的,也不怕让小辈们笑话。”

    “说的是。喝酒。”孟极终于展颜,像是下了好大的决心,“从今天起,咱们……不咎既往,只期将来。”

    “好!好一个‘不咎既往,只期将来’。”无闻大笑,与孟极对饮一杯。

    海哥与飞花相顾无言,心中都忍不住在想:

    那么他们的另外一个故友,究竟是谁呢?是“也戴着幕离”的那个吗?何故要戴幕离?

    为何两位前辈都对他只字不提?

    似乎他们三个也学了一门语言,那么是极北语?鲜涂语?扎魃语?还是其他的什么自己闻所未闻的古怪语言?

    孟极儿时究竟在何处长大,他们的恩师又是谁呢?那位恩师又究竟是怎么死的呢?

    前辈们的秘密太多,只是此时见他们好不容易重展笑颜,翻过旧事,心中的这些困惑也不便再问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