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卷天书

第491章:大义者爱 福报者往

    故而光头男疑惑回道:“这是我父亲去年前往寺庙拜佛时,为我求来的一道护身符,怎么滴?”

    “护身符?”

    郝一建闻言则是冷笑不已,随后冷冷说道:“我看你等会就会很需要它了!”

    随后郝一建朝身后站着的那群健硕年轻一辈阴阳师挥了挥手,瞬间这几十名经过特殊训练的肌肉男,全都个个挽起袖子,然后将六名催收人员直接拖到远处的黑暗之中。

    哀嚎之声可谓是不绝于耳,但我对此却已经是提不起任何兴趣了。

    此刻的我醉眼朦胧,而这座老宅子早就无人居住了。

    也就是这时,墙角之下一株莫名的枯萎植物,却是进入了我的视线之中。

    这株小小的植物,似乎是在结出果实之后才枯死的。

    这老宅大厅内没有阳光,也没有雨水的滋润,或许这株植物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故而拼尽了全部的力量,才结出了一枚果实。

    随后我弯下腰,将这枚不知道叫什么学名的果实摘下,直接送入口中嚼了起来。

    醉酒之下,我连这苦涩之味都无法察觉,而这是植物拼尽全力的最后传承。

    我则是右手撑着木桌,望着停放在大厅之中的四具棺材,可谓是久久不能言语。

    既然天道的五弊三缺,已经开始对我发挥出真正的威力,那我也不会因为至亲的凄惨死法而感到害怕。

    以前的我还心存邪恶与正义相互掺杂,但如今的我却是陷入了彻底的麻木之中,我想,我的心性只怕是已经彻底堕入黑暗的深渊。

    “都说大义者爱返,而福报者往福,全都是狗屁!”

    我的嘴里则是蹦出这么一句话,其实人间并非是净土,只不过是各有各的苦罢了。

    同是红尘悲独客,怎笑他人是哀怜!

    傅学仁看到我此时此刻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禁是摇了摇头。

    因为在傅学仁来看,他认为自己已经是够凄惨了,但和我这么一对比的话,傅学仁遭遇的情况在我面前,完全就是小巫见大巫。

    按照傅学仁从师兄郝一建,和其他阴阳师口中打听来的消息,我是自幼跟随爷爷奶奶长大。

    都说人在饿极了的情况下,会吃蚂蚱且渴了喝浑浊的水,但我自幼便吃过多次树皮树叶和青草。

    这些还是我和其他阴阳师喝酒喝醉的情况下,自己吐露出来的心声。

    那时候年仅八岁的我,在饿疯了的情况下,连一只已经高度腐烂散发刺鼻恶臭,且爬满密密麻麻的白蛆腐鸡,都能带着羽毛直接送入腹中。

    此举也造成我高烧不退和上吐下泻,不过为了活命,这生病在活下去面前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我记得在我小时候,村里曾经来了一名外乡人,不慎在池塘边落水后,这尸体便一直泡在池塘里。

    而对于这种外乡人的尸体,说一句难听的,我们才不会咸吃萝卜淡操心去搭理,故而我渴了的话,也会直接趴在尸体旁边直接勺起水来喝。

    苦难的事我经历得太多了,我甚至都记不得我到底经历了多少苦难。

    我好不容易找到了我的亲生父母,结果我的父母就惨死于他人之手。

    傅学仁也记得我曾经跟他聊起我的梦想,其实我的梦想也很简单,那就是找一个女朋友,然后跟她结婚生子。

    可眼瞧着这一切都已经近在咫尺了,傅学仁就想不通了,为何这一切,怎么就在突然之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呢?

    就在郝一建率领一众阴阳师,在吞噬众生的黑暗之中痛殴那群催收人员时,我则是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正跪在地上烧纸钱的傅学仁,忽感眼前的光线一暗,疑惑之下抬头瞧去,发现是我的身影,站在大厅那一盏昏暗的灯光下所投的倒影。

    大厅之中摆放着四具崭新的棺材,而墙壁上则挂着两幅已经泛黄的遗像。

    这两幅遗像正是我的爷爷奶奶,这昏暗的灯光将我的影子拖得老长老长。

    也不知为何,屋外却是在忽然之间,刮起了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是很不小的狂风。

    一名阴阳师站在门口疑惑道:“这风有点邪门啊!”

    郝一建则是一脸担忧,正所谓事出反常必定是有妖,但眼下郝一建的道行也无法预测未来的事。

    我抄起桌上的一瓶白酒,走到两幅遗像下,静静看着我的爷爷奶奶。

    狂风带动的树枝发出莎莎拍打之声,仿佛就在嘲笑我的异想天开。

    这一点和我十三岁前往沪市的时候一样,时空仿佛就像是在不断交替轮回罔替。

    我以为我已经逃脱了劫数,想不到这劫数在我十三岁的时候,就化作一颗时光子弹,最终在我三十二岁的时候,打在了我的后脑勺上。

    就这样,我在我爷爷奶奶的遗像下,静静站了一夜。

    当我带着不断传来刺痛感的脑袋望向门口时,这天色也正好处于蒙蒙亮。

    身为一名道行高深的天师,对下墓的时辰、天气、生肖相冲、风水等等忌讳之处,我是在清楚不过了,毕竟这些都只是身为阴阳师的入门知识罢了。

    我环视一圈这群年轻的阴阳师和郝一建以及傅学仁,随后我出声道:“你们就在这里等物,我自己会扛着棺材去安葬他们!”

    我之所以要这么做的原因有好几个,但这原因我不可能跟他们说,哪怕是郝一建和傅学仁。

    一名阴阳师取来一份早餐后,我直接蹲在墙角处嗦起了白粥。

    见状郝一建则是用胳膊肘捅了捅傅学仁,轻声道:“你发现没有,师父再也没有以前的潇洒和快乐了!”

    “所谓潇洒不过是麻木的表面现象,快乐也只是一种掩饰的手段罢了!”

    傅学仁此刻大脑极为清醒,因为傅学仁知道,我之前的大大咧咧和心狠手辣,只不过是掩饰自己内心的凄凉罢了。

    而身为傅学仁的师父,我只怕是比傅学仁更加清醒,但这才是最让人痛苦的。

    因为清醒状态下的我,必须看着自己沦陷在凄惨的泥潭之中,而无法自拔。

    吃完早餐后,我直接走到司鸿慕晴和我未曾见过面的孩子棺材中间处。

    我的双手各自盖在棺材板上,嘀咕着:“死亡其实并非是尽头,也有可能是重逢,我想迟早有一天,我们会在某个地方再次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