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尘有言

13.我娘去哪了?

    陈浩没有和半月说什么话,留下了一句“你我两不相欠”后就消失在了人群里,半月曾试图尾随却被人流冲散,再寻时已经不见了陈浩踪影,半月只好放弃,就近找了个角落当歇脚的地方,取出风随打量着,自言自语道:“风随,那个声音是不是你的?你是个什么来历能告诉我吗?”

    可是并没有声音回答他,半月见罢,歪歪头叹气,有一说一当时脑海里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好听而且一定是个大姐姐,不过如果不是风随的话那会是谁呢?

    然而脑海里那个声音又出现了:“我是诞生自风暴之眼的灵剑,与离火扇,影咒枪,唤灵伞,垩土棍,古龙祭刀,玄光镜,万汇院书一起被古人类并称八大灵武,我起先在世间游荡后来跟过一位主人,奈何他只拿我当工具,最后终究不得善终,后来我在世间游荡,遇到一人赐我神魂,授我养剑决,使我能够模仿修士修炼不断提升自我实力,之后我游荡到神界,不兴被一位神界强者看上,但我心之所向不属神界,于是与之拼杀了百年后我与他皆受重创,最终我的剑鞘飘落神界,剑身受损,那个神则被我击碎神魂最终陨落,后来我跌落人间,被徐清风捡到赐名风随,他将我藏入无尽剑匣修复剑身,之后我陷入沉睡,虽徐清风不知为何将我转赠给你,但当我感应到你的荒神剑骨释放的剑气后便清醒过来。”

    原来掌柜的叫徐清风,半月虽觉得突然,但在脑海里回应道:“你是风随?那我在战斗时释放的剑气是你的吗?”

    “并不全是,你只有三境,正常三境并没有剑气,剑气的孕育和温养要在五境之后才能做到,但是你体内的荒神剑骨天生自带荒神剑气,它从你体内吸收灵气用来孕育剑气,虽然受限于人但依然是同境之中第一剑气。而我自己的剑气源自于风暴,本为风暴气息,在经历了养剑决淬炼后成为了剑魂灵风,我自认为不虚于三界任何兵器。所以你体内有两道剑气,尽管你修为受制,但依然强悍。”

    “我滴个老天,那你要这么说我算是发了呀。”半月本来还在因为剑骨的负作用感到挠头现在却完全感觉不到了。

    “别太得意了,如果你孕育的剑灵品质不行,到时候上限可是要大打折扣的。”

    “好……”又是莫名的一盆冷水。

    “我是个生意人,你既然要问陈浩的事情,就应该给我一个和你做生意的筹码。”半月兜兜转转回到了合欢楼,老板娘修剪手中的花枝,以喜欢的样子将它安排到花瓶里。

    “我有什么你看得上的吗?”半月知道自己没有有价值的东西,有点垂头丧气。

    “现在的你没有,但不代表以后没有。”老板娘想了下说道,“告诉你陈浩的事情我没有什么损失,就当你赊账了。”

    “其实若是今天来的是别人,别说陈浩替你出钱,就是这江瑶镇百姓都来给你出钱我也不会放过你,我前半生委屈怕了,就手底下几家店面,这些都是我的宝贝,说到底,我是给萧罪面子,没有他,我怕是早就饿死在外面,成为了一具无人知晓的饿殍。”

    陈瞎子曾经是个军人,前半生在边境保家卫国,从活人堆杀进死人堆里又从死人堆里杀回活人堆,整日在血海里游走,他一个人杀的头能抵上别人一个军。

    他的那双眼也是在那会打仗打瞎的,因此他回到了家乡,但他造的杀孽太重了,以至于每日怨魂缠身,不得安宁。

    所以,他重新拿起了刀,做了捉鬼人。

    那个时候,有捉刀人和捉鬼人两个分支,顾名思义,捉刀办事,拿命换钱,捉鬼人也是如此。而他们的区别就是捉刀人只抓活人,而捉鬼人,只抓鬼魂。

    陈浩虽然看不见鬼魂,但是却能感觉到鬼魂的存在,因此,他一人,一把月牙刀,一双听风耳,把自己的后十年又塞回了死人堆里,他身上的杀孽越来越重,最终整个人几乎陷了进去,完全疯了一样,见人就砍见鬼就杀,可后来不知怎么了,他忽然又变回了曾经的样子,也不见了那月牙刀,从此一个人,再无事端。

    在那昏暗的墓室之中,一片阴森而寂静的氛围弥漫其中。微弱的烛火在四周闪烁着,将模糊的光影投射在冰冷的石壁和粗糙的地面上,仿佛给这个阴森的地方增添了一丝神秘的气息。

    萧罪静静地跪在母亲的石棺前,他的身影在摇曳的烛火中显得格外孤独和悲伤。他低着头,双眸凝视着棺材,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悲痛与思念。

    烛火的光芒勉强照亮了周围的一小片区域,使得棺材的轮廓在昏暗中隐约可见。棺材上的石纹和装饰在微弱的光照下呈现出一种陈旧而庄重的质感,仿佛在诉说着母亲的一生。

    “娘,你留下的书籍我已尽数读完,天下才学我已经记住大半,虽不练习却能熟知。我如今已经突破体内桎梏,修为已经不能用人间的说法来衡量,我想普天之下已经少有敌手,你不用担心我会受欺负了。”

    “常夜寺如今已经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天下恶人,国法能处置的我们处置,国法不能处置的我们也杀,但是我们不会随便杀人,都是安排好了后续的一切时才会动手,父亲很支持我,他把曾经争战用的佩刀给了我,宝刀所到之处如皇帝亲临,不过大哥和我的立场分歧很大,对我的很多举动都不满,但我知道,我们两个如今已是不同路的人了,他是太子是将来的陛下,想事情的方式和我不同,他总想着万无一失公平公正,可这怎么可能呢?哪个王朝不流血?哪家没有难断案?他们做不了的我来做,我的手不怕沾血更不怕厉鬼缠身,父亲的皇位是抢来的,他的龙脉注定不稳,那就由我来镇住一切的波折。从此以后,我便是那一人之下。”

    “千傀也很好,她已经能挑起常夜寺的担子了,虽然一开始还有些生涩但现在的她特别能干,常夜寺上上下下对她言听计从并且十分团结。她的天灵丝一开始受制于身体太弱无法发挥实力,只要稍稍受到强大的灵力冲击就会崩溃,但自从她被那个神界天兵用天雷劈了以后,她吸收了那十万八千道天雷的能量,用以淬炼身体,居然摆脱了肉体凡胎,将身体练成了神躯,还留了一段时间白头发,我感觉也是十分好看,现在是不怕风吹不怕日晒,贼厉害。她的天灵丝也是成了,如今就算是我,轰半天都奈何不得了,也不知道她以后会不会用这招折磨我?到时候我可咋办啊?娘你也不在,不能护着我……”

    “还有,最近我去见了墨竹,他挺好的,都成亲了。但他不重要,我要和你说一个人,他叫杨半月,是墨竹他小舅子,是个有些中二却很有正义感的人,他体内是荒神剑骨,我看他很投合,有一种许久未见的熟悉感,他如今已经开始走上了自己的道路,我会尽可能拉他一把,但还是要看他自己。”

    萧罪的喃喃自语在寂静的墓室里回荡着,声音低沉而轻柔,仿佛是在与母亲进行着最后的对话。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母亲的深深眷恋、对过去美好时光的回忆以及对母亲离去的不舍。他的嘴唇微微颤动,不时地停顿一下,仿佛在努力抑制住内心汹涌的情感,然后又继续轻声诉说着,仿佛相信母亲能够听到他的声音。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手指交叉着,仿佛在试图抓住一些已经消逝的东西。他的头发凌乱地垂落在额前,遮住了他的部分面容,但从他的眼神中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内心的痛苦和挣扎。在这昏暗的墓室里,萧罪与母亲的棺材为伴,他的喃喃自语仿佛是他与母亲之间最后的联系,将他的思念和眷恋传递到另一个世界。

    不知过了多久,萧罪半个身子趴在石棺上,眼睛里泛着泪花,哽咽地说:“娘,我们现在都很好,可你呢?我好想你!”

    手指沿着石棺的纹路行走,萧罪静静地说:“娘,其实自打我入这墓室的那一天就感觉到了,你不在这具棺材里,这棺材里有些东西但唯独少了你,我不知道是不是我错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你刻意为之,我当时很想开棺但是这石棺上的灵纹刻成了封印让当时的我无法撼动。”

    萧罪面色凝重,迈着沉重的脚步缓缓地退后几步,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与决心。然后,他恭恭敬敬地弯下腰,向母亲的棺材磕了三个响头行大礼,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说道:“若是儿子判断错了,请娘恕罪啊!”紧接着,萧罪深吸一口气,紧紧地握住拳头,暗自下定决心,他知道接下来的行动可能充满危险,但他必须去尝试。于是,他毫不犹豫地伸出双手,坚定地贴在石棺上,试图推动棺材盖。

    当他的双手触碰到石棺的瞬间,上面的灵纹骤然发亮,仿佛被激活了一般,散发出神秘的光芒。一股强大的斥力试图将他赶走,萧罪心中一紧,他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但他并没有退缩,心中想着:“娘,儿子一定要弄清楚真相!”他咬紧牙关,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推动棺材盖。然而,棺材盖却纹丝不动,似乎在顽强地抵制着他的动作。萧罪心中不禁有些焦急,但他告诉自己不能放弃,他紧紧地盯着棺材盖,心中呐喊着:“我一定可以的!”与此同时,他感觉到灵纹正在源源不断地吸收着他的灵气,他的身体开始变得虚弱,但他依然拼尽了一切,一次又一次地用力推动着棺材盖。他每多用一分力,棺材的抵抗便强上一分,体内的灵气更是几何倍地被抽离,再这么下去他会成为一具没有灵气的活尸,但是萧罪咬着牙,拼着一口气,终于,在他的顽强努力之下,棺材盖缓缓地移动了,里面散发出淡淡的红光,萧罪就要坚持不住了,就在气力将尽之时,另一双手递了过来,身边千傀不知何时也来助他,她一边推动棺材盖一边将自己的灵气分给萧罪。

    终于在两人的合力下,棺材盖被推开了,两个人也是无力地瘫倒在地。

    萧罪缓缓地直起身子,身体微微颤抖着,眼神中满是疑惑与紧张,他瞪大眼睛,凑近棺材,仔细地观察着棺材内部。然而,当他看到里面真的没有娘的遗体,只有一柄黑色的长枪静静地躺在当中时,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呆滞,身体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量,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

    尽管萧罪早有预感,心中也曾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当这一幕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他眼前时,他的内心还是几乎彻底崩溃。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他拼命地想要忍住不哭,但最终还是忍不住地哭了起来。他的双肩耸动,哭声中充满了痛苦和无助。他转过头,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对着身边的千傀问道:“我娘去哪了?”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急切和渴望,他紧紧地盯着千傀,希望能从千傀那里得到一些答案,找到关于母亲去向的线索。

    但是千傀怎么可能知道呢?或者说,谁有可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