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话清晰了许多。”

    “我把舌头缝起来了。”

    斯内克吐出舌头，他的舌头原本末端分叉，只不过现在末端的分叉已经被线给缝上了。

    “他妈的，痛死我了。”斯内克的面目有些扭曲，“长官，呵，说我话说成那样无法成为士兵，我缝上了他才说我勉强算是合格了。”

    他像是泄愤一样猛灌下一口酒，那酒的酒液是暗红色的，其中有炙热的火系魔力在游走。

    “真他妈的痛!”斯内克大骂道。

    此刻，他已经不仅仅是在诉说自己缝上舌头的痛苦，他将自己所遭受过的所有不公与苦难都融入这咒骂之中，他在痛斥这该死的命运，让自己作为一个畸形儿而降生，让自己的未曾谋面的父母将自己抛弃在孤儿院门口。

    艾尔兰顿安静地听着，他听他的老师说过，有一些地方信奉历史虚无主义，他们认为探索历史就是偷窥他人遭遇，认为这是一种极其低下的窃听欲，侵犯了别人的隐私。

    艾尔兰顿在下课后也曾思考过，自己是否也有的窃听欲。他想，他是有的，他对这个世界有着近乎无穷的好奇心。

    但是这个世界的年龄是无法计量的，发生的故事也是无法计算的。他可以无止境地去阅读，去探索已经记载的历史，但艾尔兰顿对发生在他身边的故事不是很上心，比起好奇，他更担心自己的介入会扰乱它的发展，让它变成悲剧。艾尔兰顿知道，自己的运气很差。

    但是像现在，他人的遭遇已经追着他来了。或许是性格原因，艾尔兰顿总是在不经意间扮演倾听者的身份。

    “不得不说，你的心态真是不错。”斯内克平复了心情，看上去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他曾建议过艾尔兰顿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艾尔兰顿有足够的财富，只要他想，他就可以拥有一定的权利，到那时，他就可以将所有暗中诋毁他的人赶尽杀绝，用不了多久，这所谓的怪谈就会彻底消失。

    但是艾尔兰顿没有这样做，甚至走向了另一个极端，他很是心平气和地面对了这一切，似乎置那些诋毁不理，这让斯内克觉得他脑子坏掉了，至少站在他的角度，他是无法理解艾尔兰顿这样做的原因。

    “也对，他们无论怎么说对你而言都是屁话。你有大把的金钱去挥霍，可以好好享受生活。”斯内克不知是否讥讽地说道。

    享受吗。艾尔兰顿抿了一口清冽的酒液，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开不开心，但可以确认的是，几乎没什么能让他痛苦或是伤心。

    “如果我也有钱的话，我要怎么样呢?”斯内克声音小了下去，像是在自言自语。他想起自己的最初目标，潇洒自由和离蒂里芬越远越好，于是他问道，“首先，我要离开这里，越远越好。艾兰，你一直在上学的那个地方……，不记得名字了，那个在大陆第一边的地方，怎么样?”

    艾尔兰顿放下酒杯，他想了想，然后说道:“瑞斯是一个还不错的地方，它的气候比亚樊纳暖和一些，那里靠海而且植物丰盛。”

    “但是瑞斯不如亚樊纳干净，治安也没有亚樊纳好。”

    “如果你真的要出去旅行，你可以去乌加拉瓦，这是一个靠近瑞斯的小国度，就比讷恩郡大一些。不过这是一个神奇的国家，人们不耕不织，以艺术生活。那里的诗词歌曲不绝，剧场永久地在表演。”

    斯内克微微点头，咧嘴笑道:“不错的地方。等我出人头地了，我就去那。”

    老板走过来点燃了灯，斯内克朝门外看去，发现太阳已经落了山。他仰头将酒杯里剩余的酒液一饮而尽。

    “先走了，有机会再一起喝酒。”斯内克拍拍艾尔兰顿的肩，然后朝门口走去。

    “后会有期。”艾尔兰顿微笑着向斯内克挥了挥手。

    ……

    7月11日。

    军队在蒂里芬的主干街道上横行着，他们的步伐轻松愉快，身上的军装很是整齐，比平时多了些影像战斗但很好看，闪着光的小饰品。

    他们冲着街边的人们挥手，战争胜利的消息已经传开了，人们在赞颂着他们的伟大，相信用不了多久，亚樊纳的版图上又会有一片新的区域。

    有人称那块新地方将会划入讷恩郡，有人则不以为然，毕竟讷恩郡比起其他郡来说太偏僻了，人口也少，只要不被国王遗忘就是幸运。

    有少女打开二楼的窗，从窗口撒下鲜花，拿到鲜花的士兵抬起头，他们对上了视线，情愫在两人的眼光流转之中酝酿而生。

    人们欢呼着，整个蒂里芬热闹非凡。他们簇拥着军队，将兴奋传递给每一个人。

    亚樊纳的狂欢开始了，整个国度都陷入了同样的兴奋之中。

    艾尔兰顿坐在一个旅店的二楼，他的对面坐着弗恩。

    弗恩目不转睛地看着游行的军队，他一动不动，呼吸也很轻，加上他身上不断释放出来的冰冷气息，让他如同一尊雕塑。

    艾尔兰顿在寻找斯内克的身影，斯内克在队伍靠后面一些，看上去笑得挺开心。

    昨天斯内克一直在回避有关公正战教孤儿院的问题，那里本应该是他留有不多美好回忆的地方。

    或许是因为斯内克最终成为了一个亚樊纳的士兵而不是一个公正战教的修士吧，大概是因为信仰的冲突，让他无法回去面对修女吧。

    艾尔兰顿无法探知他人的想法，他只是进行猜测。不过他也并非一定要知道原因不可，他只是有些担心斯内克和修女，佩勒拉等人的关系。

    队伍逐渐从艾尔兰顿的视线里消失了，有些人跟上了队伍一起加入了游行，欢呼庆贺声仍然环绕在艾尔兰顿的耳边。

    他转过头，发现弗恩还在朝窗外看，脸上看不出情绪。

    他真的如同一个冰块，艾尔兰顿怀疑他根本没有人基本的新陈代谢，艾尔兰顿几乎无法察觉到他本该释放出的各种信息素。

    “艾兰，伯爵邀请你来今晚的舞会。”弗恩突然开口说话了，“会持续很晚，可能到第二天。”

    “感谢伯爵的邀请。”艾尔兰顿微笑着表达了感激。他在几年前作为当地“知名”的富豪参加过伯爵的舞会，但是或许是因为他的到来，舞会不是很尽兴，甚至有人提前离场。从此之后，伯爵也没有再邀请过他。

    但是今年，伯爵又邀请了艾尔兰顿。他不会回绝伯爵的邀请，他反而觉得伯爵更应该担心自己的舞会会不会因此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