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离飞的身高接近一米九，原本显得极其魁梧，再加上锃明瓦亮的大光头，给人一种很强烈的视觉冲击感，按理说这种形象无疑会增加客人的防备心理，并不适合销售工作。

    不过这里是罪恶之邦，有影响但也不算太大。

    至于此时，大病初愈不免消瘦了许多，模样虽然没有变化，却难免柔和了些。那光头和宽大的衣服，也成了嘻哈朋克风的象征。

    因此，当他稍微欠身低头的时候，就自然而然的进入到了销售角色，那眼镜男略微点头嗯了句，女子则自顾自的往里走，看都没看光头一眼。

    “这会儿的太阳挺毒的，帅哥、美女先喝口水吧。”

    禹离飞把两人的表现看在眼里，等俩人全都越过自己后，才转身来到柜台前拿了两瓶普通再生水，几步来到俩人跟前，一边把水递过去，一边笑呵呵的接着说道：

    “二位是旁边幸福大厦的金领吧，不过我猜美女应该是不经常来这后街。”

    金领？

    嘿嘿，金领谁穿的这么板正，不过还就得这么说，得让人家高兴才行，禹离飞学着京都古董店员的姿态，开始没话找话说。

    “哦，怎么说？”

    话一出口果然奏效，原本还犹豫要不要平白喝水的男女，很自然的就接过了瓶子，那男子的兴趣明显很大，女人刚下意识做出点头的动作，眼镜男的询问已经脱口而出了。

    “哥，你现在出门往咱这条街上瞧瞧，我敢打赌整条街都找不到像美女这般气质的。”

    “今天能赏脸来这里逛街，依我看估计也是大哥的主意。”

    闻言，女子抿嘴轻笑，旋即又故作高冷的扭头继续闲逛，男子一边哈哈大笑，一边夸老弟会说话。

    男子笑，禹离飞也跟着笑，一口一个哥，一口一个美女的喊着，店里的气氛顿时就缓和了许多。

    原本的他可不会察言观色，他也确实用不着、也根本看不上，但这一年里他吃了太多太多的苦，尝遍了人情冷暖，老天爷似乎为了凑业绩，紧着这几个月里把他这二十年来欠的账全给抖搂了出来。

    好在他悟性不低、学东西挺快，今天一试自我感觉还行。

    “哥，你这手串是自己盘的吧，着实可惜了。”

    聊着聊着，女子跑到楼梯口旁去看那些瓶瓶罐罐，那眼镜男却停在俩核桃前不断打量，却又不上手，只是弯腰看。

    见状，禹离飞开始主动把话题引到手串上面，打算从包浆上面作为突破口。

    “呦吼，你咋看出来的？”

    “也对，古玩店的人哪能没点行道呢。”

    男人眉头一皱抚了抚眼镜、刚想否认，却又觉得既然都看出来了，说谎也会被人笑话，反而没大意思。

    “哥，你来看这对核桃，在对比着手串，看看有什么不同？”

    禹离飞左手托着核桃，右手拿过手串，在灯光下给眼镜男仔细打量，没等对方开口就接着说道：“没错！是包浆不同！”

    “说实话，你这手串材质不错挺细密的，可惜您心急上手太快，包浆没成就光手盘了，汗液沁进去了，整个包浆就有些发乌，这品相就落了下乘。”

    “您现在再看这对核桃包浆匀称明亮，对着光看都有种玉质的半透明状，要知道这包浆过程可讲究的很，讲究三准三不准。”

    “嗨~你瞧我职业病，说起来就没完没了，老板都经常点拨我，让我少说话多做事，还说没事少念叨，没人爱听。”

    眼看到了关键时候，禹离飞反而猛的一拍脑袋，生生把话题给止住了，搞得男子百爪挠心，一把拉住对方的手，亲切的说道：

    “别介啊兄弟，他们不爱听，我可爱听，再给哥说说，什么叫三准三不准？”

    “其实说起来也没什么，就是为了防止汗液侵入、包浆发乌，开始盘的时候得先用棕毛刷刷细节、纯棉手套盘表面、阴凉无风处阴干，包浆没成型前不准沾汗、不准刷油、不准暴晒。”

    “哥，您上手盘盘这对核桃、听听音儿，一点儿都不夸张的说，玉质金音准没跑。”

    “这就是前期包浆的影响，既好看、还好听。”

    眼见勾起了男子的兴趣，禹离飞赶紧把核桃塞到对方手中，这一上手、一听声、心痒痒、准没跑，剩下的就是价格了。

    哎，貌似自己之前就是这样入坑的！

    他刚要沾沾自喜，转念一想当时的自己，瞬间就冷静了许多，稍等了两分钟后，便开始主动出击。

    “哥，文玩这一块主要讲究的就是眼缘，这么多玩意儿您偏偏看上了它，这就是缘分，要不我给你包起来。”

    “先看看，等会再说。”眼镜男的话还没说完，手中的声响就慢了许多。

    “明白了，哥！”

    “哈哈，你是不是怕我见你喜欢来个坐地起价啊？”

    “这点你放心，虽然东西好、价格确实会高一些，但不会太离谱，比你的手串涨点稀松。”

    “1000？”清脆的核桃声再次响起。

    “哥，光是挑这对核桃都得1000，再加上纯手工包浆，1500都没什么赚头。”

    那破玩意值八百、一千，看不出来啊！

    禹离飞暗喜，暗道这把稳了。

    虽然他不清楚具体价格，但一楼这些东西本来就是大路货色，那对核桃更是连基本的密封处理都没有，若是他买，500通用点不能再多了。

    “1200。”清脆声依旧。

    “哥，你仔细看看这对核桃，纹理都是一样的，说千载难逢有点夸大其词，但至少也得是百里挑一，1500真的不能再少了。”

    “1250！”清脆声稍缓。

    “1400，哥，兄弟再给你搭一套上好的保养套装，棕毛刷、纯棉手套、橄榄油两瓶。”

    “1300！我不要保养套装，家里有的是，能行就拿着，不行我就再看看。”清脆声戛然而止。

    “哎，也是为了开个张、交个朋友，你可真是行家里手，价格拿捏的太到位了，那就依您。”

    “哥，来这边，我开个收据给你。”

    “先不用，等我朋友看上了，一起结账。”清脆声再次响起。

    “我们店里有回馈老客户的活动，现在开票，稍后就可以参与活动，有包装精美的小礼品，就算不自己用、拿来送人也是挺不错的。”

    一起结账？

    迟则生变，到时候女子随便一句话都有可能改变这大哥的态度。

    禹离飞想起柜台上堆着的那些小饰品，第一天他刚来的时候，记得青青姑娘随口说过一句，那些都是之前做活动剩下的，用在这里刚刚好。

    于是男子心甘情愿的来到柜台，把腕表打开对准柜台的自动收银系统，然后也不管愣在原地的禹离飞，屁颠屁颠的找女子显摆去了。

    ......

    没等禹离飞过去，俩人已然共同出来，很明显男人想花钱给女子买些东西，但或许是喜好不同，或许单纯不想接受，女子始终不冷不淡，招呼也没打就准备离开。

    “帅哥美女稍等，这是小店的赠品，纯银手链虽然不值什么钱，但祛毒排湿、女孩子经常戴对身体好。”

    见状，禹离飞直接从柜台抽屉里拿出装着纯银手链盒子，又拽了个精致的手提袋，小跑着追上前去，把礼品交到了男子手中，还故意眨了眨眼睛。

    “你平时不是总说湿气重吗，戴戴看吧、说不准真有效呢。”

    没等对方反应过来，男人顺势就把包装盒打开，拿出手链戴在了女子的手腕上，随后还不忘在身后偷偷比了个大拇指。

    “哥咱们离得挺近，有空就过来喝茶，每隔一段时间咱们这边就上新品，到时候再带着美女来逛逛，总会有喜欢的。”

    禹离飞一边说，一边把二人送出门外，等到对方走出十米开外，才终于长呼了一口气。

    他先是给自己倒了杯水，接着才瘫坐在藤椅上，愣愣的看着右手掌心的应运元宝。

    刚才在柜台上的时候，那应运元宝不知为何竟然发出一阵火热，旋即莫名的热流自手心涌出，顺着血管穿梭在身体各处，最终安静的停留在心脏中。

    那股热流过后，禹离飞的身体和精神明显轻快了许多，这简直就是灵丹妙药。

    如果能够一直出现，一天一次，不，只需一月一次，他就能很快恢复如初，并且有希望更进一步，到时候再找机会寻得一本上乘战技，未来可期啊。

    是的，自打禹离飞逃出精神病院之后，他就对未来的人生做好了规划。

    现在的热流让他看到了希望，只是他不能确定这股热流究竟是随机出现，还是说有迹可循，受到了某种刺激、达成某种条件后才涌出的。

    若是随机出现，他倒也没有其他想法，可若是需要特殊方法就能引导，他就必须得想办法把规律找出来才行。

    可能是一句话、一个动作，甚至是表情、念头，当然达成条件的举动也很需要可能会延迟，可能几分钟前、甚至几小时、几天前的一个举动，若是这样，那范围可就大了。

    于是，男人开始复盘自己刚才的所有动作神态，并暗暗记下自己说的每一句话，但却始终没能找出究竟规律所在。

    这也使得马尾辫提着大包小包一进门，就看到大个子蜷缩在藤椅上，双眼紧闭、眉头皱成团，一副很是痛苦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