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只不知名的鸟儿隐藏在参天古木的枝叶间，在熹微的晨光中乱叫。

    死寂般的小区有了一丝生气。

    张开站在楼顶露台的边缘，看向小区广场。

    一大早，警察就开始巡逻。

    张开发现，警察巡逻的区域就在广场的这一侧，另一侧估计是龙哥那几个罪犯的势力范围。

    不过龙哥死了，现在就剩下虎哥三个。

    “长官，死了八个。”

    巡逻回来，张宇沉着脸，小声告知刘警官。

    “今天再劝一劝，尽量劝他们和我们一起居住。”

    “他们这么不听劝就是找死，还骂我们是神经病，我都要被他们气死了。”一旁，和张宇一起巡逻的年轻男子抱怨道。

    他叫马贺，苍兰小区的业主，刘强和张宇夺回小区控制权后，就一直跟在他们身后帮忙。

    之前刘强和张宇一起救兰琪的时候，就是他和其他几个幸存者一起守着派出所内的物资的。

    “都被末世吓到了，可以理解。”刘强宽慰道，“就是要辛苦你们了，继续做他们的工作。”

    “我倒是不辛苦，就是来气。”马贺嘟囔了一句，走进派出所帮忙。

    “长官。”看着马贺离开，张宇悄声道，“单独居住的人并不多，你说他们会不会都是黑毛怪？”

    说话间，张宇的手已经抚摸上了枪套。

    “打住！”刘警官横了张宇一眼，“只要有一个是人，我们就担待不起身上的这件衣服。”

    “可是……”

    张宇耸耸肩，见长官目光严厉，只好作罢。

    信任，是现在最为弥足珍贵的东西。

    天色愈亮，小区里陆陆续续出现一些人，他们来到派出所门口，领取食物和水。

    水是人工湖的水，都是一大早派出所的人打上来，简单过滤后烧开的。

    张开看到了那个叫兰琪的女孩带着伤帮忙烧水。

    火箭炉的火很旺，她脸颊上密布汗水。

    张开还看到那个脸色苍白，昨晚变成黑毛怪的年轻人，对方竟然又变回了人的模样，畏畏缩缩地混在人群中领物资。

    “徐峰，你脸色怎么这么白？是不是生病了？”马贺将装好的一份物资递给徐峰。

    “我，我，我……”徐峰眼神闪烁，接过物资便往回跑。

    “奇怪了，他今天怎么了，昨天不还好好的？”马贺怪异地看着徐峰。

    “徐峰，你给我回来！”

    一声喝叱，兰琪双手叉腰，盯着徐峰的背影。徐峰就像被施了定身术一动不动。

    “你今天必须吃完再走。”兰琪继续道。

    徐峰缓缓转过头，泪水淌过脸颊，带着一丝倔强，飞似的跑开。

    他是知道自己昨晚变成了黑毛怪么？

    结果刚转过一道弯，徐峰就被不知那里冒出来的虎哥截胡了物资。

    一脚踹飞徐峰，虎哥扬长而去。

    “小姑娘，你关心那个废物干嘛？还不如把他的食物分给我们呢。”看着徐峰消失在拐角，排队领取物资的一个大妈嘲笑道。

    这位大妈肥肥胖胖，满脸横肉，圆溜溜的大肚子就像怀胎十月的孕妇似的。

    她拍拍肚皮，好似无意道：“有些人一看就是浪费粮食的，就不该让他活着。”

    “只有像我这样，拥有五十套房的上等人，才配领取物资。”

    “我说是吗，大胸兰琪？”

    兰琪盯着大妈，气得胸口起伏，她之所以关心徐峰，排除曾经同学的原因，更是觉得，在末日，大家相互之间应该多一分关爱和扶持。

    结果被这肥肉富婆说成什么了？

    毒舌妇！

    圆圆的脸蛋气得鼓鼓的，好似随时都要炸开。

    “好了，如果不愿意搬过来住，领了东西就赶紧回去。”刘警官眉头一挑，看向大妈。

    他之所以不强求所有人聚集到一起，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有些人加入团队只会添乱。

    “好啦好啦，听到啦，我可舍不得我那二十平米的大床。”大妈朝马贺抛了个媚眼，“我在床上等你哦。”

    说完，她就哼着小曲儿离开。

    “气死我了，这种人怎么还活着！”

    兰琪涨红着脸，继续往火箭炉里添柴火。

    “柴火别放多了。”马贺发出怪异的笑声，“不过大妈有一句说对了。”

    “什么话？”

    “兰琪小姑娘，细枝结硕果。”

    一时惹得其他几个帮忙的人哈哈大笑。

    “你们，你们一群光棍！色狼！就羡慕吧！”

    兰琪窘迫地跑进派出所。

    ……

    张开看着下方，极强的耳力听着这一切，同时，琢磨着如何进入炼气期。

    “化灵期就是不断猎杀，通过本能吸收外界能量，修炼灵，提升灵的力量。”

    “当灵突破到一定程度，自然而然就是炼气期了。”

    “我的问题应该是灵魂，我一开始就拥有了灵魂，而且是人类的灵魂，虽然吸收了灵，但我的身体和灵魂必然不可能百分百契合。”

    “所以，什么条件才能让我的身体和灵魂契合？”

    张开化作金属方块，杵在露台边缘，静静思索。

    苍兰小区的顶楼都是超大露台，也就是说一幢楼楼顶只有一家住户。

    张开所在的露台上，摆放着各种盆栽花卉，此外还种植了许多蔬菜。

    此时，客厅联通露台的门被打开，一位老奶奶摸索着门框，推着一辆轮椅来到露台上。

    她双眼泛白，透着浑浊。

    轮椅上坐着一位老爷爷，老爷爷已经死去多时，脸上都是尸斑，甚至开始散发臭味。

    一条洗旧的毛毯盖在老爷爷身上。

    老奶奶捏了捏毛毯，然后抬起头，浑浊的双目映着天空。

    天空是白的，一边亮白，一片空白。

    “天亮了诶。”

    老奶奶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轻声道，“老头子啊，天亮了诶。”

    “暖和不？”

    她倚着轮椅，似乎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物，嘴角的笑更动人了。

    “真好。”

    “真好。”

    她叨叨着，随后笑道，“今天就到这儿吧，我也老了，腿脚也不利索喽。”

    说完，老奶奶慢吞吞地推着轮椅回到客厅。

    关上门，她将轮椅推到一张靠椅边上，并排放着。

    捏了捏毛毯，老奶奶又给自己盖了毛毯。

    她的手，握着老爷爷的手。

    “真好。”

    “真好。”

    她轻轻念着，闭上了眼。

    和老伴一起，

    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