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纣为虐的杂碎。”

    断平安不以为意，继续吃肉喝酒。

    八个人，八条命，就像路边凋零的秋叶，勾不起他丝毫的情绪。

    “断平安，得饶人处且饶人，如今世界崩碎，难道往日的恩怨还不能一笔勾销？”

    另一桌，秦天看得心惊胆战，额角流下豆大的汗珠。

    他站起身，来到同桌另一位俊逸潇洒、气质温润的青年人身后，指着断平安质问。

    “秦天，秦家三公子，五岁虐杀贴身丫鬟，八岁纵马行凶，十二岁夺烧饼武之妻女。”

    断平安缓缓道来，就像在宣读秦天的罪行。

    “此后每年至少一桩命案，直至十六岁起，变本加厉，以虐人辱人为乐，建十八间刑房，三十六套刑具，日夜虐杀，每日有尸体从中以骡车拉出。”

    说到这，断平安放下手中的小刀和酒壶。

    “不说了，说了脏我的嘴。”

    言罢，他看向依旧坐在位置上，不紧不慢吃食的青年人。

    断平安说的都是真的，而且仅仅是他可以查到的，那些查不到的，不知凡几。

    由此，更加坚定了他杀秦天的心思。

    只不过……

    “断平安，你欺人太甚！”

    见无法说动断平安，秦天原形毕露，色厉内荏道，“你杀我全家，追杀我至此，使我吃尽苦头，此仇我今日必报！”

    “别以为你有多了不起，你有你的刀，我有我的剑，今日路大侠在此，我看你如何！”

    说到这，秦天恭敬地朝面前青年作揖，“路大侠，我的命就交给你了。”

    “好说。”

    俊逸青年放下酒杯，向着断平安颔首致意，“断兄，看在路某的面子上，饶过秦天一命如何？”

    断平安盯着路姓青年，似乎在分辨对方所言真假。

    “路有道，你何时成了别人的狗了？还是说儒门堕落如斯？”片刻之后，断平安终于开口。

    对面的青年他认识，同为江湖年轻一辈的天才，路有道。

    江湖青年一辈，若说他是第一刀，路有道就是第二剑。

    同时，路有道还是儒门儒剑学堂的剑道天才，出身名门，号称儒门同辈之中剑道第二，之所以第二，概因他上面还有一个大师兄。

    说来奇怪，路有道和二特别有缘。

    有传言，他出生于二月初二，于二岁被儒剑学堂二长老看中，收入坐下成为二弟子。

    此后入学，进入乙字学堂二号楼，所学成绩保持第二至今。

    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其中肯定有很多说道。

    哦，对了，今年对方似乎恰好二十二岁。

    同为青年才俊，断平安自然不怕路有道，他想的不过是，在和路有道较量之前，先杀了秦天这个畜生。

    毕竟，让秦天多活一秒，断平安都觉得恶心。

    所以，他之前宣读秦天罪行，也是为了让路有道认清秦天真面目，不过路有道似乎真的瞎了眼了。

    似乎死了心要保下秦天。

    “与儒剑学堂无关，更与儒门无关。仅仅是陆某前些日子被秦公子所救，欠了秦公子一条命。”

    路有道温和地笑道，“断兄，给路某一个面子，可否？”

    “给你妈！”

    断平安怒从心起，“助纣为虐，你还有什么脸面！”

    话音未落，刀光乍现，断平安拔刀劈下，刀气宛如匹练，斩向路有道和秦天。

    此时，秦天恰好躲在路有道身后，如果路有道不抵挡，这一刀恰好可以劈开两个人。

    路有道岂会束手就擒，剑光电射，寒芒后发先至，以磅礴之势抵向刀气。

    这一剑好似大江决堤，高山崩裂，惊得一旁观战的老板娘色变。

    “不可！”

    老板娘惊呼，“别弄坏了我的小店！”

    然而，不待老板娘出手阻止，一切的威势刹那间消散殆尽，路有道护着秦天被击飞，恰好从门口飞了出去。

    老板娘见此，顿时止步，面露古怪。

    断平安也是面露狐疑，随后走出客栈。

    他自然不相信路有道会轻易被自己击败，自然要瞧个明白。

    客栈之外，路有道扶起被他当做肉垫的秦天，关切道：“秦公子，没事吧？”

    秦天灰头土脸地，满是不喜。

    他没想到路有道竟然中看不中用，就连断平安的一招都挡不下。

    不过，有求于人，他还是客声客气：“路大侠，多谢，若没有陆大侠挡下方才一刀，小子已经死于非命了。”

    “不用谢，我说过欠你一命，现在算是还给你了。”

    路有道一身清爽，微笑着退居一边。

    “路大侠，你这是什么意思？”秦天脸色骤变。

    “当然是字面意思，方才我救了你一命，欠你的一条命已还，以后你就要靠自己了。”

    路有道松了口气，无债一身轻，亏他刚才费劲飚演技。

    若不是世界崩碎，儒门弟子出关救民，他恰好遇上敌手，一番争斗受了重伤，困于葬佛沙漠。

    之后遇上秦天，被对方施舍了一壶水，死里逃生，哪有之前那一幕。

    保护秦天？

    他路有道可不是瞎子！

    谁也没想到会来一个这么大的转折，但……路有道似乎说的没错啊！

    他救了秦天一命，不就是还了一命么？

    “你！你！”秦天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质问，“路大侠，你为何言而无信？”

    “秦公子，你救我一命，我是不是说了欠你一命？刚才救下你，欠你的命算是还了，何来言而无信？”路有道依旧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

    秦天气得七窍生烟，“难道儒门是这样教你诡辩的么？”

    “你这样做就是侮辱儒门，让儒门蒙羞！”

    秦天没有法子，只能给路有道戴高帽，毕竟，任何一个儒生做事，都不会不顾及儒门的门面。

    可惜……

    “秦公子，你言重了。”

    路有道根本不吃这一套，依旧笑呵呵道，“我是门中老二，又不是首席，我怎么敢代表儒门？”

    “你可太高看我了。”

    “虽然你说的是我心里想的，我也想代表儒门，但是，我一个千年老二，哪儿配得上呢？”

    “你！你！你！”

    连说三个你，秦天气得全身战栗，咬牙切齿。

    从出生到现在，一直都是他玩弄别人，从来没有被别人玩弄过。

    好不容易，他憋出三个字：

    “你无耻！”

    （晚8点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