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诡婴发出一声啼哭，紧接着女子和诡婴一同消失。

    再次出现时，已经处在一楼去往二楼的楼梯上。

    女子扶着护栏，款款而下。

    她的背后，畸形的诡婴从她后脑探出头，龇牙咧嘴。

    “喜，喜娘！”

    人群中的一个大头兵，突然失控，惊恐地看着女子：“喜娘，不，你不是死了么？”

    紧接着，这个大头兵跑上前，跪在楼梯下，似乎是忏悔，似乎是惊恐，他不断地朝女子磕头。

    “对不起！对不起！喜娘，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喜娘，我对不起你！”

    嘭！

    嘭！

    嘭！

    嘭！

    大头兵一次又一次磕头，额头鲜血直流。

    女子停下脚步，愣愣地看着对方。她脑后的，诡婴飞了出来。

    这是一个巴掌大小的婴儿，准确地讲是一个发育不完整的胎儿雏形。

    诡婴飞到男人面前，男人仰望着他，全身颤抖。

    “喜娘，我错了！孩子，我错了！我对不起你们娘儿两！”

    “我对不起你们娘儿两！”

    “我错了！”

    诡婴伸出畸形的小手，触摸到男人的额头，空洞洞的双眸流下两行血泪。

    “张仙人，我想起来了。”

    刘都统偷偷对张开说，“听说那个大头兵曾经有个姘头在莺燕楼。”

    “你这么清楚？”张开疑惑。

    “男人么，我们这些粗人，除了聊这些，还能聊什么？”刘都统讪讪道，“看来之前的曲儿唱的就是他。”

    “就是不知道这么个俏姑娘，被谁祸害了……”

    说话间，大头兵有了变化，身体逐渐飘起，并且开始膨胀，宛如吹气球一般胀大。

    两个呼吸，就变成了人形气球，随之嘭的一声，炸了。

    漫天的鲜红，诡婴沐浴着，气势节节攀升，直达练气后期。

    张开划了一道风的屏障，再次挡下血水。

    诡婴见此，哇的一声啼哭，出现在张开身侧，一口咬向张开。

    张开抬手抓住对方，用力，轰的一声捏爆对方。

    诡婴消失，出现在远处的桌子上，怨恨地盯着张开，开始杀戮其它大头兵。

    张开正欲出手，却见喜娘款款来到他面前。

    “先生，可否来楼上一叙？”

    张开不言，一剑挥出，寒冰成幕，挡住诡婴的攻击。

    “先生，莺燕楼就是被这些个大头兵烧杀的，一切不过是轮回报应。”喜娘见此，再次说道，

    “不如先生随我上来，一探究竟。”说罢，她径直离开。

    张开盯着喜娘片刻，开始跟上喜娘，刘都统、王霁菲、邱龙，以及部分大头兵，能跟上的全都跟上，张开能救则救。

    毕竟不可能听一个女诡的一面之词。

    一刻不得耽搁，张开来到四楼一间房门外。

    房门打开。

    地上一具尸体，和女子长相一样，上方的横梁，红绫悬挂。

    “多谢先生。”喜娘对张开盈盈一拜，看向刘都统，“刘都统，你想起来了么？”

    此时刘都统宛如换了一个人似的，浑身瑟瑟发抖。

    “不，怎么会是我？”他呢喃着。

    “为了不和莺燕楼产生联系，刘都统请驭诡人封了你的记忆，你不会不记得吧？”

    喜娘惨然笑道，“当日他不但背叛了远宁城，还背叛了我，把我卖给了你。”

    “刘都统，你占领远宁城的第一天，占领了莺燕楼，玩够了之后烧杀掳掠，没一个放过，你想起来了么？”

    “后来莺燕楼出现诡事，你怕我们找你，于是请来驭诡人封了你的记忆，和我们断了联系，你想起来了么？”

    “莺燕楼上下三百二十八人，不仅被你们凌辱，最终还被你们杀害，一把火烧了，你想起来了么？”

    “刘都统！”

    “你想起来了么！”

    刘都统已经瘫在地上，他想到了什么，看向张开：“张仙人，救我！”

    “我愿意为你做牛做马，救我啊！”

    张开不再说什么，一脚将他踢进房间。

    “谢先生成全！”

    梁上的红绫忽的变长，缠住刘都统的脖子，迅速收回悬挂，进片刻，这个刽子手就被吊死。

    “这样死了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张开见刘都统死得这么干脆利落，不由问道。

    喜娘微愣，摇头叹道：“折磨他并不会让我快乐，不过是为了姐妹们报个仇罢了。”

    说完，她看向剩余的大头兵，除了三个人，其余的大头兵全部瘫倒在地。

    “不！不是我干的！”

    “我也是被逼迫的，不要逼我！”

    一群大头兵歇斯底里，终于拿起枪，朝着张开等人胡乱射击。

    枪声过后，张开出现王霁菲面前，他摊开手，一颗颗子弹落到地上。

    一声婴儿的啼哭响起，洪亮而又疯狂，血色之中，一扇扇门打开，一个个女子虚影出现，将一个个大头兵拉进房间。

    梆的一声，房门关上。里面传来了大头兵们的惨叫。

    伴随着惨叫声，还有那一日血夜，莺燕楼三百二十八人的哀嚎。

    “多谢先生。”

    喜娘再次拜谢，将一枚染血的白玉戒指交给张开。

    “这枚戒指曾经是他和我的定情信物，交给先生了。”

    张开接下，正愈说什么，婴儿的啼哭声传来，诡婴迅速逼近，张开豁然转身，一拳轰爆对方。

    诡婴重新凝聚，盯着张开手中的戒指不放，少顷，陷入暴走。

    “哇！——”

    啼哭声尖锐异常，宛如无数的无形箭矢射来，同时，诡婴化作血影，杀向张开。

    对方的气势在这一刻，竟然达到了炼气巅峰！

    张开毫不犹豫，一把捏碎了戒指。

    嘭！

    戒指化作粉末，从张开指间滑落。

    诡婴发出一声惨叫，烟消云散，一切攻势也随之消散。

    “多谢先生！”

    喜娘再次朝张开行礼，她双眼流淌出泪水，显得格外凄美。

    “他是一抹灵，白玉戒指的灵，只不过接触了我孩子的血。”喜娘身体逐渐变淡，“这抹灵对我无用，交给先生了。”

    “感谢先生结束他的痛苦。”

    “你……”张开接过灵，欲言又止。

    “先生不必介怀，我早已死去，不过是一缕怨念，可是我太善良，怨恨不起，只能任由诡婴放肆了。”

    “谢谢你，先生，我终于解脱了……”

    喜娘对张开露出浅浅的笑容，身影逐渐淡去，消散不见。

    随着喜娘消散，金碧辉煌的莺燕楼也重新恢复了原来的破败。

    “走。”

    张开二话不说，手中的蜘蛛网网住五人，不管五人挣扎，背麻袋一样带着五人冲出莺燕楼。

    回到大街上，张开解去几人身上的蛛网。

    “怎么回事？”王霁菲问道。

    轰隆隆！

    回答她的是莺燕楼的再次坍塌，以及熊熊燃起的大火。

    “喜娘和莺燕楼融合，封住诡婴，避免诡婴出来祸害其它无辜的人。”

    “不过有一点她说谎了，这一抹灵不是白玉戒指的，而是她孩子的，只是她不愿意承认罢了。”

    “如今她死了，莺燕楼自然会消失。”

    张开叹了口气，看了王霁菲一眼，道，“她太善良，也太懦弱了。”

    王霁菲沉默不语，她很快就想通了全部，这不是一个令人愉快的故事。

    然而，乱世，人命如草贱，她见证了太多。

    “杀得好！”

    突然，一旁的邱龙突然兴奋道，“霁菲，刘屠夫死了，只要杀死张大帅，远宁城的百姓就有救了！”

    说着，他目光炯炯地盯着张开，诚挚地朝张开行了一礼。

    “谢谢您，张大仙！”

    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