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云娘传

章20进京

    其实芸娘刚进门就看见了自己的母亲和一位华服高冠的老男人坐在堂上,而且母亲罕见地将她自己的一套诰命夫人的行头拿了出来,穿在了身上。显然是有重要的事情发生了。看着母亲神色之间并无惊惧之意,韩芸娘心中放松不少。

    但是芸娘不忿这些大汉的倨傲之态,兼之刚才阻拦自己的大汉无视男女之别,贸然伸手阻拦,甚是无礼,可恶之极。芸娘决定要给他个教训,这才成心没有及时收手,将那名大汉摔了个七荤八素。但却也手下收了些力道,否则,经过韩芸娘用力一摔,任何人都会全身骨碎如酥,性命不保了。

    韩芸娘上前拜见母亲,门口的几条汉子见芸娘放过了躺在地上痛苦辗转的汉子,急忙抢上前来,放平地上的的汉子,一通的揉胸拍背。折腾了好一阵子,地上的汉子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呻吟出声了。其他的汉子看他缓过气来了,七手八脚将他抬出屋去。

    芸娘母亲见不得这种场面,不由得眉头紧皱,但还是不得不将芸娘引见给堂上高坐的男子:“芸娘,过来见过陈公公。”

    芸娘心中纳闷,在这个万恶的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里,什么时候女眷可以见客了?但还是款步上前,双手搭在身体一侧腰间的胯骨上,低头微微蹲身:“芸娘见过陈公公,”

    那陈公公见芸娘与他见礼,居然站了起来抱拳还礼:“韩小姐如此客气可是折煞咱家了,日后还要韩小姐多多提携咱家。韩小姐有什么吩咐,咱家也自然尽力去办。”声音甚是尖锐嘶哑。芸娘没吃过猪肉见过猪跑,电视剧看得烂烂的,陈公公嘛,感情这特么是个太监。

    芸娘母亲身后的三姥姥此刻出得门去,招来下人抬水冲洗地面的血水,芸娘为了腾出地方让下人们干活,自然而然地转到了母亲身后垂首不语。

    陈公公见此情形便重新坐下与芸娘母亲尬聊:“韩夫人,既然韩小姐都到了,想必韩大人也快到了吧?”

    韩夫人在座位上欠了一下身,答道:“我家老爷身上有伤,不耐车马颠簸,无法骑乘快马来见陈公公,还请陈公公见谅。”

    陈公公老脸一红,辩道:“咱家非是催促韩大人。咱家再此已等了数日了,也不会急在一时。咱家方才倒是失言了,请韩夫人海涵!”

    韩夫人回道:“奴家已经差人去迎候我家老爷了,告知我家老爷这里有陈公公屈尊降贵等候多时了,想必我家老爷会加快脚程往回赶路的。”

    陈公公想了半天,呐出一句:“有劳了!”

    一时间,屋内几人各怀鬼胎,无话可说。

    韩芸娘低头站在母亲身后,时不时地朝母亲身上拱一下,韩夫人回头瞪她一眼,使了个眼色,意思是有客在。可是韩芸娘恨死那个陈公公了。离开母亲这么久,她多想拱在自己母亲的怀抱里撒一撒娇啊。可是那个死太监一点眼色都没有,泥塑木雕一般坐在那里,完全没有把自己当做客人。

    比韩芸娘想象的要快,没有过多久,门外传来脚步声响,却是韩康一身官服走了进来。想必是雳伯带了官服让韩康在半路上就换好了。芸娘有些纳闷,这是怎么了,父母今日均是一身正式打扮,赶上祭祖了。

    那陈公公见韩康如此打扮,明显舒了一口气,起身道:“韩大人辛苦了。咱家陈明道,奉官家之命,来到贵府传旨。咱家等人已经来到贵府数日了,终于等到韩大人归府。不知韩大人身上伤情如何,今日可否接旨呢?”

    韩康拱手行礼,道:“让陈公公持旨苦候多日,实属下官之过,日后下官自会上表向朝廷自请处分。陈公公这里,韩康也自有交代。下官不敢延误吾皇旨意传达,还请陈公公宣旨吧。”

    陈公公轻咳一声,道:“那好吧,请韩大人接旨。”

    韩康一撩官服的前襟,匍匐于地:“臣韩康接旨。”

    韩芸娘的母亲一扯韩芸娘,来到韩康的后面,也学着韩康的样子跪倒的地上。

    韩芸娘很是纳闷,自己的父亲明明是在边关领兵打仗的将领,为何却穿了一身文官的袍服。

    那陈公公从桌上的一个长形木匣内取出一个彩色锦缎的卷轴,徐徐打开,念到:“制曰:当今圣母太后慈悬天下,恩垂海内,外怜见百姓温冷饥馁,内亦常念后辈学识长进。今有韩氏芸娘,系太后后辈至亲,年将及笄,聪慧贤良,温文淑婉,甚为欣喜,特召韩氏芸娘即刻觐见,承欢膝前,以慰圣怀,钦此。”

    芸娘听到,陈公公在念到“聪慧贤良,温文淑婉”时,明显卡了一下壳,结巴了一下。估计是想到就在刚才,这个所谓“聪慧贤良,温文淑婉”大家闺秀,将一位身高六尺的壮汉单手抡在空中,摔了个半死。这位写圣旨的莫不是丧尽天良了吗?

    韩芸娘大概意思听明白了,就是当今皇帝的老妈与自己的二舅母是表姐妹,皇帝的老妈在宫中突然想起了在大宋国某处还有一个叫做韩芸娘的后辈亲戚,知道韩芸娘长大了,出于亲情,很想见韩芸娘一面,皇帝的孝心那是大宋之楷模,所以为了尽孝心,特别派人接自己道京城宫中去完成皇帝老妈的心愿。

    这是什么鬼逻辑?反正皇帝就是皇帝,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你能咋地?

    自己原来是皇亲国戚,看看老妈,自己老妈也是一脸懵,看来老妈也是从未享受过皇亲国戚的待遇。自己那个不务正业,当着文官却干着提刀砍人的活的父亲更是对此毫不知情。有后台谁还会去拼命啊?

    那陈公公与芸娘的父母商量了一下,决定明日一早就启程进京。其实就是陈公公一个人定下来的,芸娘的父母唯唯诺诺,言听计从。

    当晚,芸娘赖到母亲的床上,拱在母亲的怀里睡的。母亲独有的体香和心跳声让芸娘睡得格外的踏实。

    第二日一早,芸娘洗漱完毕,吃罢了早餐,向父母告别,又一次离家远走。这一次坐的是陈公公带来的车辇,宽大豪华,还有一只百余人的卫队,可能是在庄外扎营的。被芸娘揍过的那个大汉,服饰就是与卫队一致的。

    告别了泪水涟涟的母亲,韩芸娘毅然踏上了旅程。今世的韩芸娘只有十四岁,但是算上前生,韩芸娘经历的已是太多太多。

    前方的路雾气昭昭,看不见都有什么。能不往前行吗?对不起没有后退或停止的选项。

    这一路上,陈公公明显是归心如箭,一路上各个州府得到信讯,纷纷邀请邀请陈公公在本地多留一日,以便盛情接待。那陈公公一一谢绝了,除了正常的夜间住宿外,一刻也不肯停留。沿途无法面见陈公公的地方官员只好在路上等陈公公等人的队伍路过时匆匆递上名帖、礼单,然后再让载着礼品的马车缀在陈公公队伍的后面,一路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