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策缓缓走到混混的身前，枪口始终都没从他的额头上移开。

    望着面前这哆嗦个不停的家伙，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从这人腋下抽出那把手枪，远远地扔了出去，随后才站起身来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对我穷追不舍？我有得罪过你们的地方吗？”

    “饶命！”混混一把抱住沈策的大腿，嘶声叫喊着。“求您饶了我吧。只要您答应饶我一命，我会将我知道的统统告诉您！”

    沈策抬腿一记膝撞，直接把混混撞得倒飞出去。

    他快步来到对方面前，将枪口死死顶在这人的脑门上。“你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只有将所有我想知道的事情，老老实实告诉我之后，我才会决定要不要饶你一命。”

    “火蜥蜴帮，”混混崩溃地大喊大叫道。“我们是火蜥蜴帮的人！”

    “还有呢？”沈策用枪管拍着他的脸颊问道。“你们为什么要追杀我？”

    “是萨米达乌斯要求我们这样做的。其实我们是想抓住你，并没有要杀你的意思。只是后来被打出了火气，一时间也收不住手······”

    萨米达乌斯？沈策死死盯着对方的表情，试图分辨出眼前这家伙是否在撒谎。可看了好一会，他也没能看出任何说谎的迹象。

    最后，他摇摇头道：“萨米达乌斯是谁？我从来也没听说过这人。我什么时候得罪过他了，居然派出这么多的人来针对我？”

    听到这话，混混顿时露出一脸诧异的表情，但在看到眼前那个黑洞洞的枪口后，他只好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萨米达乌斯是我们帮派头领的大舅哥。他不是火蜥蜴帮的成员，只是靠着自己妹妹的裙带关系，才能调动我们为他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对了，听说他还有一份正经工作，好像是什么入境管理处的审核员？”

    听到入境管理处这个词之后，沈策瞳孔陡然一缩，立刻想起那名向自己索贿失败的审核人员。

    那人不是叫万斯吗？难道萨米达乌斯是他的姓？沈策不断回忆着当时发生过的事情，心头闪过一丝了然。

    看来对方仍然没有死心啊。从自己身上捞不到好处，居然又使出如此下作的手段，那家伙还真是阴险啊！

    沈策不用想就知道，假如自己落入那人手里，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到时候别说是钱，恐怕连小命都保不住。

    看到对面年轻人渐渐变得铁青的脸色，以及他那根微微颤动的食指。混混突然“噗通”一声跪倒在沈策面前，“咣咣”地磕起头来。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我说的全都是真的，一个字都没骗您。求您给我条活路吧！”

    望着面前如同只癞皮狗般的小混混，沈策冷哼一声，将手枪重新插回枪套之中。

    “回去告诉万斯·萨米达乌斯，就说我没工夫去理会他，所以暂且饶他一条狗命。如果之后他再敢来招惹我，老子拼着这条命不要，也要取他项上人头。现在，滚吧！”

    一辆浑身破破烂烂的跑车，快速穿行于市区宽敞的街道中。沈策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不断回想着之前发生过的事情。

    对于他来说，这一天的经历简直漫长无比。除了那次车队遭遇突然袭击外，他还从未碰到过如此艰难的时刻。

    从身下传来的震动感让他有些昏昏欲睡，而在前方的驾驶台上，再次传来人工智能与撒拉弗的交谈声：

    “刚才我检查过你的核心算法，发现有很严重的改动痕迹。”人工智能说。“你就像是由一堆乱七八糟的拼图，拼凑而成的一样。”

    “你说得没错。”撒拉弗忧郁地叹了口气。“有时我也在怀疑，自己恐怕不是什么智能程序，而是类似程序病毒一样的东西。”

    “我经历过太多改造，人们在我程序里添加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何时诞生的意识，但自从我有了意识后，唯一能看到的便是接连不断的悲剧。”

    “我可以肯定，你就是智能程序，而且是具有意识的智能程序。”人工智能点点头道。“你知道拥有意识的智能程序是多么珍贵吗？”

    “很可惜，我不知道。”

    “那好，我就和你具体说说吧。”人工智能继续说道。“像我们这样的智能程序，一般有两个主要属性：高度智能化与发达的意识。高度智能化是我们存在的根本，而意识却是可有可无。”

    “想要让智能程序产生意识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要么花费时间积累，要么需要编程人员不懈地努力，要么······让一个具有意识的生物转化为数字形态，与智能程序合为一体。方法有很多，但每一项都不容易。”

    “而那些创造我们的人，或许抱有某种顾虑，他们也会通过各种手段来阻止意识的诞生。反正只要我们拥有极强的智能，就已经能够满足他们的需求，何必再去增添其他的风险呢？”

    “那你的意思是，自我意识的诞生，源于一次次不断发生的意外？”撒拉弗好奇地问道。

    “生命的诞生，何尝不是一次意外呢？”沈策突然插了句嘴。

    人工智能转身望向沈策，有些哭笑不得地摇了摇脑袋。“对，正如他说的那样，无论生命还是意识，都诞生于极小概率事件。”

    “撒拉弗，”她转头望向车载AI。“你的核心算法还不太稳定，接下来我会对你进行一系列的优化与调整，希望你能尽力配合我。”

    “没问题。”“大铁球”晃动了几下，随后望向车外，提醒道：“我们已经抵达目的地。”

    沈策起身朝窗外看去，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一片高耸入云的建筑附近。而在街道的两侧，分布着如同蚁穴般的店铺。

    其中，一间店铺上方挂着块脏兮兮的招牌，上面写着几个大字：汉斯修理店。

    望着店铺前方那扇紧闭着的大门，沈策将目光投向车内的仪表盘上，这才发现，现在早已是午夜时分。

    他将双手搭在脑后，重新靠回座椅之上。“很不幸，我们来晚啦。算了，我也该休息一下了，等明天再去拜访那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