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寒回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还好奇的询问方登鸣。

    方登鸣给他科普，面上却没有半点波澜。

    这个场景在码头不知发生了多少次，来这里讨生活的底层散修们早就习以为常了。

    这张黑棍对这群凡人发火，也就做做样子，不会真拿他们如何。

    毕竟这群凡人对他而言，是一群会下蛋的鸡。

    虽然下蛋前酝酿的时间很长。

    兴许要等数月、半年，乃至更长的时间，但总归会下蛋。

    苍蝇再小也是肉不是？

    乌篷船停泊靠岸，早有鱼栏伙计在一旁恭敬等候。

    “去帮我拿个鱼篓过来，再把盖板里头的这些河虾都装上。”

    方登鸣吩咐。

    “是，仙师大人。”

    那伙计没有半点异样，恭敬应答一声，便小跑着回了鱼栏铺子。

    等他再回转时，手里已经多了一个鱼篓。

    踏上乌篷船，打开盖板，将里面存放的河虾都给装上。

    这些伙计是鱼栏招募的帮闲，都是些凡人，手脚还算麻利。

    最主要的是不需要付给他们灵石就能干活，算是上等的牛马。

    类似方登鸣这等修仙者。

    纵然是底层散修，凡人若是见了，依旧得口称仙师。

    将装有河虾的鱼篓，随意拎在手中，方登鸣另一只手紧紧抱住鱼篓，就像抱住一堆灵石。

    又将吃剩下的烤鱼和小半罐灵鱼肉汤打包带走。

    正准备领着方寒，走向张黑棍。

    就在这时。

    侧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岸边呼啦一下子，外围了一大群人。

    喧嚣议论声，不绝于耳。

    令原本有些死气沉沉的码头，热闹了不少，多了些许活人生气。

    “怎么了？”

    方寒好奇的看向喧哗之处。

    “应该是有人捕到灵鱼了。”

    方登鸣见此，倒也不意外。

    记忆中，以往每次有人捕捞到灵鱼，都会引起一阵喧嚣，所有人都像是看到了生活的希望。

    另一边。

    正在怒声训斥的张黑棍听到岸边传来的动静，面上怒色一敛，眼中浮现出喜色，赶忙走了过去。

    被训得抬不起头的凡人渔民们见此，纷纷松了口气。

    ……

    “这是……灵鱼虎头斑？”

    “嚯，个头这么大，不得了！”

    人群议论纷纷。

    岸边，一个容貌敦厚的青年，手里拎着一条大鱼，神情喜悦。

    虎头斑，长椭圆形，眼小、口大，体色为黄色至浅褐色。

    全身布满密集又细小褐色斑点。

    披有细小栉鳞，尾柄有一黑色鞍状斑，形似虎皮。

    聚拢围观的渔民们都是为捕捞灵鱼而来，自然看过相关记载。

    眼前这名敦厚青年手中拎着的灵鱼，就是一只虎头斑，观其体型，估摸着至少得有八、九斤重。

    就在这时。

    围观的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

    张黑棍带着两个跟班，笑呵呵的走了过来，“平安呐，这是又捕到一条灵鱼了？”

    “托棍爷洪福，今日略有收获。”丁平安不太熟练的恭维道。

    “那是你自己有本事，若是真的仰仗我，怎的不见其他人捕到灵鱼？”

    张黑棍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脸上笑容却更盛几分。

    显然，好话谁都爱听。

    按理说，青竹坊市的管事，只需唤一声管事，顺带搭个姓氏即可。

    可这张黑棍不一样，他原先是凡俗中的江湖帮派成员，偶然得了一本修仙功法，经人指点，踏入仙途。

    来到青竹坊市厮混，靠着坑蒙拐骗等一系列不正当手段，积攒灵石，修为突破至炼气中期。

    之后，又搭上了赵家高层，经过贿赂，成为鱼栏管事。

    他不喜欢别人叫他张管事，更喜喜欢别人称呼他为棍爷。

    在巨野泽码头混饭吃的，都是底层散修，左右不过是一个称谓，没多大抵触，于是便随了他的心意，见到他，都管他叫一声棍爷。

    “啧啧，这是虎头斑吧，拿过来给我瞧瞧。”

    张黑棍看到他态度恭敬，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看向悬在空中的虎头斑，啧啧有声，冲丁平安招招手。

    丁平安也不迟疑，当即将虎头斑交给张黑棍。

    他们这些打渔人打到灵鱼，都要交给鱼栏售卖。

    拎起虎头斑。

    张黑棍左瞧右看，微微颔首，随即伸手招呼一个伙计过来。

    那鱼栏伙计将虎头斑过了秤，报出一个数：“棍爷，这虎头斑重九斤四两二钱。”

    众目睽睽下，过秤的重量不好做手脚。

    实际上，张黑棍也根本没想过在重量上做手脚。

    毕竟三斤灵鱼，才能换到一颗灵晶，纵然他缺斤少量，又能从中捞到多少灵石？

    “九斤四两二钱，按照市价，就是三颗灵晶，剩下的给你记账上，算上这条虎头斑，你之前捕捞的灵鱼加起来拢共已经超过一块灵石了，所以这次只给你两颗灵晶，你没意见吧？”

    张黑棍虽是带着询问的口吻，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他没有取出算盘拨弄，就这点账他掐指一算，就能算明白。

    “自然没意见。”

    丁平安强颜欢笑。

    十抽一，这是张黑棍做了鱼栏管事之后定下的规矩。

    通俗来说，就是你赚够一块灵石，他就抽走一颗灵晶。

    作为管事。

    张黑棍没有去干缺斤少两的缺德事，而是正大光明的搞抽成。

    并且是在他们还没赚到一块灵石时，就提前抽走一颗灵晶。

    来此地打渔的，都是坊市里的底层散修，也有人反抗，向上面汇报。

    结果第二天就没了踪影，据说是打渔时被水泽妖兽给害了。

    当天，张黑棍还特地召集众人，凶神恶煞的狠狠警告一番。

    之后，又有人偷偷绕开张黑棍，寻找买家直接售卖。

    被张黑棍知晓后，隔了数日，便莫名失踪，据说是路上被劫修杀了。

    至于真实情况如何，大伙心里都有数。

    不过，张黑棍做事也有分寸，只维持十抽一这个数。

    若是抽的多了，闹得沸反盈天，他这个鱼栏管事，也坐不稳当。

    看到丁平安如此识趣，张黑棍满意的点了点头，一拍腰间系着灰扑扑小袋子，手掌中便多出两颗灵晶。

    丁平安小心翼翼伸手接过两颗灵晶，取出一个小布袋装好，又将其牢牢攥在手里，生怕它们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