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右眼
就在老五走后不久,漆黑的悬崖内,透过浓雾隐约可见一抹赤红的光芒正在闪烁。
此时此刻就在崖底寒潭中,许念一已经没有声息,右手五指也缓缓散开来,露出了满是裂纹的灰色玉石。
突然,只见灰色玉石上的一道道裂纹中,射出缕缕耀眼的红光,紧接着玉石表皮缓缓脱落,如同破茧一般。
灰色玉石表皮全部脱落后后,闪烁的红色光芒中露出了一个赤红色的椭圆形小球,小球从许念一手中极速飞出,眨眼间便射入许念一右眼眶中。
接下来神奇的一幕发生了,许念一的右眼和左胸上的血洞竟然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透过破烂衣衫裸露出的皮肤,可以看见赤红色的光芒遍布全身,在体内闪烁流动。
许念一做了个梦,在梦里,他看到了一个巨大的赤红身影,身影十分模糊,只能依稀看到轮廓。
许念一正要上前看清那是什么东西,突然,整个画面破碎,许念一出现在自己的书房里。
许莫离仍旧一脸天真地往嘴里塞着桃花酥,兴致勃勃地把玩许念一送的兔子面具。
小六站在一旁露出洁白的牙齿,微笑着看向自己说到:“少爷,你回来了!”
母亲正在为自己盛汤,父亲则是满脸笑意地看着自己说到:“念一,最近念功课怎么样了?我可是听先生说你大有长进,来来来,为父考校一番,哈哈!”
此时许母把手中的莲子汤端向了许念一,冲着许诚嗔到:“老爷,念一读了一天的书,一定累坏了,明日考校也不迟,先让他先喝了这莲子汤再说。”
许诚听后无奈摇了摇头冲着许母说到:“你呀,慈母多败儿。”
许念一呆呆地接过了母亲递来的莲子汤,再看向母亲时,却发现母亲的身体正逐渐开始消散,低头一看,手中的碗也不见了。
再次抬头,只见到父亲双目圆瞪,满身是血朝着自己喊道:“念一!快!赶紧逃!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紧接着,只见所有的东西连同房间渐渐破碎,缓缓消失,许念一发现自己身处一片灰蒙蒙的空间。
许念一在灰色空间中不停奔跑,边跑边喊到:“父亲!母亲!小离!你们在哪!”
灰蒙蒙的空间里不断回荡着许念一的喊声,却无人回应。
不知跑了多久,许念一疲惫的躺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就在这时,灰蒙蒙的上空突然出现了一个红点。
这个红点不断膨胀,胀到鸡蛋大小时猛地射入许念一眼眶中,紧接着许念一脸上出现了极度痛苦之色,只觉得置身于炙热的火炉之中,血液、骨骼似乎是在慢慢融化。
炙热的感觉持续了很久,久到仿佛过了百年。
许念一双目紧闭,就在最后一丝意识将要消失时,炙热的感觉从四肢开始逐渐褪去,逐渐变成了阵阵凉意。
直到右眼中的最后一丝炎热也被凉意取代,许念一舒服得发出细微的呻吟声。
然而,舒服的感觉没有持续多久,许念一的脑海突然传来一阵刺痛,脸上重新出现了痛苦之色。
这一次,几个呼吸的功夫刺痛感便消失不见,许念一只觉得脑海中多了一些金色光点。
大量光点在脑海中缓缓聚集,竟是拼凑出一个个金色小字。
光点全部聚集成金色小字后,这些金色小字便不断地变换位置,不多时便形成了一道方形的金色光幕。
许念一默念着眼前金色光幕上的文字,发现文字描述的似乎是一种冥想方法。
这些文字有千余字,就在读完这些文字后,许念一惊奇地发现,这些文字就像是已经刻在自己的脑海中,清晰地记住!
想了半天也不出所以然,许念一干脆什么都不想,而眼前的光幕似乎具有着某种神奇的吸引力,让许念一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照着光幕上的方法开始冥想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许念一脑海中突然出现了种子破土而出的声音,紧接着一个寸许大小的金色的嫩芽出现在脑海中。
金色嫩芽出现后,许念一眼前的金色光幕也突然崩碎来开,重新化为点点金光,缓缓汇入脑海中的金色嫩芽上。
金光被金色嫩芽吸收后,开始茁壮成长。
直到全部的金光都消失后,才停了下来。
这时候金色嫩芽已经变成了尺许长的金丝,在许念一的脑海中不断弯曲、飘荡着......
日初时分,温暖的日光裹着厚厚的雾气坠落悬崖,遇到阻碍时周围的雾气便四散开来,被裹挟着的日光似乎也多了些暖意。
随着太阳不断升高,崖内的光影逐渐明亮,雾气缓缓退散开来,崖内的寒潭和密林也渐渐变得清晰。
最后一丝薄雾也消失时,一声清脆的鸟鸣传来,寂静的悬崖开始热闹起来。
碧绿的水潭由多个山泉汇流而成,吸收了山中的寒气,哪怕到了夏日最热之时,水潭也十分冷冽。
寒潭东面有条小溪,潭中的泉水顺着缓坡慢慢汇入溪流,小溪旁的的浅滩上,有个瘦小的身影安静地躺在被潭水打磨得十分光滑的碎石上,偶尔有碎石激起的水花溅在那个瘦小身影的右手上。
这道瘦小身影便是落下悬崖的许念一,此时的许念一全身浮肿,已经被潭水泡的全身发白,皮肤上满是褶皱。
当一块小石子被溪流带进许念一的右手中时,少年右手微微动了一下,接着眼皮又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红光,红光有些刺眼,许念一艰难抬起了右臂遮住了双眼,适应了刺眼的光芒后,才看清了上空的蓝天、白云和耀眼的太阳。
视线缓缓下沉,首先看到的便是高耸伫立在深谷中的悬崖,接着就是泛着碧光的水潭,水潭旁有片密林,自己正躺在一个浅滩上。
许念一回过神来后,便觉得丝丝冷意从身体右侧传来,于是双手撑着地面,艰难站起身来,然后走到了小溪旁的草丛上,坐了下来。
晃了晃有些昏沉的脑袋,许念一努力回忆着醒来之前发生的事情,断断续续的碎片回荡在脑海中,像走马灯一般快速闪烁。
血迹斑斑的书房、父亲、母亲、小离、小六、染血面具、前院、悬崖,以及“老五”最后的笑声,一幅幅画面接连在记忆中清晰浮现,恐惧!悲伤!愤怒!等等情绪这时候也猛烈地包围过来,包围了这个仅仅十二岁的少年。
挣扎了许久,许念一猛地站起身子,浑身剧烈颤抖!
“啊...!”
仍旧稚嫩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山谷中,微风吹过,寒潭水面上浮动着片片波纹,密林中有几只麻雀似乎受了惊,在空中猛烈地挥动着翅膀。
压抑了一整晚的许念一此时将情绪释放了出来,直到浑身力气被抽干,才半跪坐在了地上。
紧接着一股无助的情绪在许念一心中升起,许念一想到自己的弱小和无力,只能不停将拳头攥紧,锤向地面,丝丝鲜血也从关节流出。
“为什么!为什么许家要遭遇这滔天祸事!我要报仇!”
低沉的声音从许念一口中传出,滴滴泪水也从通红的双眼中缓缓落下,抽抽嗒嗒的啜泣声也顺着溪流向山谷深处。
许念一这时候已经心力交瘁,无力地趴在草地上,不多会儿便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被鸟叫声吵醒,许念一缓缓睁开眼睛,艰难起身找了颗大树倚靠着坐了下来来。
许念一虽然只有十二岁,但自幼聪慧明理,情绪平复后,也想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必须先让自己生存下来,才有去复仇的机会。
冷静下来后,许念一才突然想起,自己坠崖时,右眼和胸口上明明中了箭。
铁箭穿透右眼和左胸的痛苦感觉回想起来还是令人心悸,剧烈的疼痛感是不会骗人的,自己确实结结实实挨了两箭没错!况且,老五说了箭上有毒,自己就算不是致命伤,也是活不下来。
可是,为什么自己现在还活着?
许念一摸了摸自己的右眼和左胸,没有任何伤口,甚至连疤痕都不存在,禁不住想到,难道昨天自己只是坠落悬崖,中箭只是幻觉?
许念一这时也注意到除了右眼和左胸之外,逃跑时跌倒以及被树枝划破的伤痕也都不在了,衣服上的口子却是仍然存在。
虽然被潭水冲刷了整晚,但仍是有些污血留在了破烂的衣服上,提醒着许念一昨天发生的并不是一场梦。
突然,许念一注意到右手握着的石头不见了,心中想到:“昨日逃跑时便看到灰色玉石上似乎有些斑纹,当时没有时间查看,只顾着逃跑,难道是这玉石救了我?那这石头又去哪了?真的是仙家宝物?”
想到这里许念一也记起来自己落入水潭后做的那个梦,那个灰蒙蒙的空间和金色的光幕,还有金色的嫩芽。
玉石许念一赶紧闭上眼睛,按照记忆力光幕上的方法,开始打坐冥想。
静坐了半天,脑海中没有任何反应,直到许念一快要睡着时,脑海中才出现了一个灰蒙蒙的空间,只有有一缕尺许长的金丝正空间里面游荡着,不停变换着形状。
许念一觉得有些好奇,想到仔细看下金丝,念头刚一出现,那根金丝便停了下来,紧接着便突然消失。
灰蒙蒙的空间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山谷,山谷内有峭壁、悬崖、水潭、密林,鸟叫声在山谷内环绕,沙沙的溪流声也清晰传来,就连林中的细微虫鸣声也能听见。
许念一惊奇地发现,这不就是自己所在的山谷吗!惊奇之下,许念一不由得睁开了眼睛,张大了嘴巴。
映入眼帘的小溪和脑海中的景象一模一样,虽然当时是闭着眼睛,但是,金丝消失后,山谷中的景象却是清晰可见,真是神奇!
难道金丝能够将外部景象投入到脑海中?想到这里,许念一再次开始打坐冥想,脑海中不停感应着那缕金丝后。
不知过了多久,谷中的景象再次清晰地传入脑海之中。
许念一沉浸在这神奇的景象中,不多时,竟然惊奇地发现,无论多远的景象,无论许念一想要看到或者听到什么,自己能够自由地在脑海中放大或者缩小脑海中的画面和声音!
就连峭壁上的植株、水中的鱼儿游动的声音也都一一映入脑海中!
这些神奇的感觉让许念一不由得沉浸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