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举旗
匈奴骑兵虽然败逃但他们的阵形乱而不散。
陈盛看着远去的匈奴骑兵久久不语。经过这次战斗,他明白,依靠他现有的兵力是无法在草原上应对大规模的匈奴骑兵的。想要对抗匈奴骑兵只有以骑对骑。
随后陈盛带领骑兵搜集兵甲,收拢战马。
停在原地的征夫们远远看着匈奴骑兵逃走,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只是当他们看到浑身染血的五人后尽皆沉默下来。这让他们知道刚刚的战斗是何等惨烈。
陈盛将缴获的兵甲分发下去。这样他的麾下又多了二十多个小队长,十几个弓箭手,陈盛又提拔了一个中队长,任命断臂骑兵为刀兵大队长。因弓兵人数渐多,陈盛将弓箭队分成两个小队让另外两个骑兵担任队长,又任命车石为弓箭队大队长。
一番任命,冲破了凝重的气氛,让队伍的凝聚力上升了几分。
经历了生死危机,征夫们的脸上多了一抹坚韧。所有人看向陈盛的目光中都充满了狂热。
陈盛看着排列齐整的队伍,一大半的人还是手无寸铁。
此时天光大亮,在余三的记忆里,天亮之后他就冲进了中军大营,大营里很多士兵挥舞着长剑砍杀冲入大营的征夫。然后就有越来越多的士兵从前向后冲来,余三就在这一股洪流中被乱剑砍死。
前军崩溃了。
中军前线在前军的败逃下被冲溃了,从后涌来的征夫堵住了他们的退路,四万大军陷入泥沼。
陈盛幽深地看了眼大营。
击败了这一股骑兵后,一定会引来更多的敌军。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已经不能再进行第二场激烈的战斗了,这一场游猎只能到此为止。
陈盛收回目光对着征夫们开口道。
“大营已经被攻破了。”
听到陈盛的话,所有人都不敢置信,惊疑的看着陈盛,队伍中一阵喧然。所有人都知道大营被破代表了什么,只是在他们心中,汉军是不败的神话,汉骑威风凛凛的样子就在昨天,怎么会败呢?
陈盛对他们的反应并不奇怪,如果不是历史如此,谁会相信呢?
据史书记载,此次出征的五万步卒中有两万装备重甲,十万骑兵人人配甲。这十五万大军是汉帝国十数年的积累,就在今朝毁于一旦。
“肃静!”
车石拨马出列,一声大吼喝止了队伍的骚动,然后定定的看着陈盛。
“你们以为匈奴蛮人只攻击了征夫营吗?”
“如果是这样,那将军为什么不派军队前来救援呢?”
又是一阵喧哗。
“从袭击到现在已有数个时辰,你们有看见汉军的身影吗?”
听着至今未绝的喊杀声,征夫们动摇了。
“就在刚刚,大营被攻破了。”
看着陈盛那一脸笃定的脸,征夫们已经信了八分。
“已经没人来救我们了。”
没有人说话。
“想要活命,我们只能跑。”
陈盛扫视了一圈沉默的征夫们。
“想要活命,就跟着我。”
陈盛立于马上,举起马刀,猛然挥下,大吼下令:“全速前进。”
陈盛带领队伍向东疾行,他要带着队伍找到一个可以暂时藏身的地方。
东面是他们来的方向,余三来的时候远远看到过一处高耸的地方,有几块巨石立在那里。
现在匈奴人正集中精力攻击大军,没有多余的力量前来探查。
几十万人的战斗不会在短时间内结束。
这段时间就是陈盛打算用来休整的时间。
一路急行,为了活命所有人都拼命地跑着。路上不时有人掉队但陈盛不管不顾。这才只是开始,想要在草原里活命,他们要走的路还很远。待到日落西陲,他们终于看到了耸立的巨石。
走到近处才看清那是一处巨石林,陈盛骑着马,先行侦查一番。
这一处巨石林有十余块巨石,巨石之间能够容纳数骑并行。其中恰有一块巨石倾倒,与令一块巨石成“卜”字形。
真是天赐宝地。这一片巨石林容纳千人绰绰有余。
陈盛仔细搜寻没有发现敌人,只有那“卜”字岩下有着篝火的痕迹。
在征夫们到达后开始清点人数,统计物资。
跟着陈盛到达巨石林的,共有九百六十五人,其中有八十五个弓箭队,一百三十六个持刀小队长。一百零三份匈奴骑兵干粮,七十八匹战马。
陈盛给每人分发了一块肉干一口水,这就去了一半的干粮。
分发完干粮,陈盛派人搜集生火材料,让征夫们以中队为单位安扎起来。
做完这些,队伍安顿下来,陈盛才松了口气。
没有食物,没有帐篷,没有水源,缺少兵器,缺少战马,缺少骑兵。
陈盛靠在岩壁上,细细咀嚼着肉干,一只手握着马刀,眼睛在黑夜里熠熠生辉。
思索良久后陈盛把七个刀兵队长,三个弓箭队长叫到面前。
“都坐下吧。”
陈盛在他们都坐下后,看向断臂的刀兵大队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将军,俺叫简字。”
简字听到陈盛的问话,激动地站起来,回道。
“好,简字,我把所有的战马都交给你,从明天开始你就是骑兵教官,你自己选人,我要你在最短的时间内训练出一批骑兵。”
“诺。”
简字领命。
陈盛对坐在简字身后的六个刀兵中队长们命令。
“你们上前来。”
陈盛一一问过姓名,随后命令道。
“你们带领各自中队轮流值夜,警戒周围,若有动静立即上报。”
“明天天亮之后你们就带队探查周围,小心谨慎为上,发现敌军立即退走,若遇人烟不要惊动,天黑之前回来报告。”
“诺。”
陈盛最后看向车石和两个弓兵队长。
“你们明天跟着我。”
“诺。”
陈盛挥手散会,众队长行礼告退。
一夜无话。
经过一夜的休息,陈盛恢复了不少体力。
天色刚亮,陈盛起身。
篝火已经熄灭,焦黑的余烬中散落着火星。
“集合。”
陡然一声大吼,让寂静的营地恢复了活力。
在一阵嘈杂的起床声里,征夫们慢慢集合在陈盛面前。
陈盛命人牵来一匹战马。
陈盛高声询问。
“可有白布?”
“我有白布。”
沉默中有人回道。
“送上前来。”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从队伍中走出,手上空空。他径直走到陈盛面前,脱下外衣,露出一层白色里衣。他将里衣脱下,双手捧着,献给陈盛。
“白布在此。”
陈盛接过衣服,突然一剑刺穿了战马的脖子,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战马长嘶一声,轰然倒下。陈盛将衣服蒙在战马的脖颈,让血液将其染红。
战马喷出的血液溅在陈盛的脸上,但他不为所动。
陈盛看着震惊不语的征夫们,猛地挑起衣服,白色的衣服被染得血红,滚烫的血液点点滴下。
“我,余破虏,今日以血立旗,不破匈奴,绝不归家。”
一言之后寂静无声。
不知是谁先起了头,然后一同高喊起来。
“不破匈奴,绝不归家。”
“不破匈奴,绝不归家。”
“不破匈奴,绝不归家。”
看着下面的群情激荡,陈盛心中却一片冷静。他知道要是不能打下一片根基,这一切都是梦幻泡影。
待得众人热情稍歇,陈盛当着全队的面对赤着上身站在一旁的大汉任命道:“我任命你为防卫中队长,负责白日警戒,营地内的所有空闲人员皆归你调配。”
“诺。”
大汉闻言大喜,躬身应诺。
随后陈盛将剩下的一半干粮分发下去,并告知他们这是今天一整天的口粮。
征夫们虽然稍有怨言,但也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没有引起更大的骚乱。
接下来队伍解散就按计划行事。
陈盛将刚确立的防卫中队长留下,细细交代了一番防卫要领,把几个要重点防卫的地方都带着他走了一遍。
车石和两个弓兵队长在一边跟着,一边仔细地听。
随后陈盛又让车石找来三块白布,还是将其用马血染红。把染红的白布绑在长树枝上,做成旗帜的样子,将它们分给三人。
然后陈盛又告诉三人接下来的计划,仔细叮嘱行动细节。在天色大亮时他们出发了。
一行四骑,擎着血旗,出了巨石林,分别朝着不同奔去。
陈盛给每人配了三匹马,让他们能时刻保持最快速度。
在苍茫的草原上,车石扛着旗帜飞速奔驰。忽然车石看到前方有骑兵出现。车石回想了一下陈盛交代的要点。
当他看到只有一个骑兵出现,后面没有追兵时,当机立断,拍马上前,大吼。
“破虏将军在此,汉军集合。”
那个骑兵看到车石时猛然一惊,然后又看到车石扛着的旗帜,最后又听到车石的吼声,关键的是只有一骑。
车石连连大吼,快速赶到骑兵近前。
“你是何人?”
骑兵渐渐放慢速度,问道。
车石高声回答:“我是破虏军讨逆校尉,破虏将军命我在此收拢溃兵。”
“当前战况如何?”
车石不等骑兵反应过来,当头喝问。
骑兵不语。
两人逐渐相遇。
车石命令道:“你就跟在后面,随我一道收拢溃兵。”
就这样,车石身后的骑兵越来越多,收拢起溃兵来也越发容易,偶尔遇到匈奴追兵还能将其击败。
他们按照陈盛的要求,只在方圆七十里内活动,不得靠近大营附近三十里。
而陈盛此时向着西方骑行,那是右军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