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刑案官

第八十八章:民生县令

    狄映轻轻摇了摇头。

    否认道:“你不是负责调查该案的人,你个从二品官突然跑去找人家县令、容易把人给吓着。

    届时就有可能让人夸大案情、将案子说得比较严重,会造成误导。

    而我也不想人人都知道、你跟我裹在一块儿了,所以官面上的事,你就别出头了。

    明日里,你就带上许四和孙七,在县里到处转转,打探一下富户的人数、包括官员们的为人、品行等情况。”

    “您觉得和那些人有关?您还是认为会有可能是他们收羊不成、反起了杀心?但那样杀人的方法、可不像是那些人会有的手笔。”

    宋文闻言,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就说了出来。

    感觉自己直指了重心。

    狄映微微颔首。

    他慢慢地踱着步子、慢慢地出声道:“想要把一件案子办理清楚,除了找凶手的行凶动机以外,第二点就是行凶条件。

    就是凶手是怎么样做到、如此这般杀人的方法和手段。

    我们现在只知道案卷中记录的:韩立行被杀的现场周围、没有找到任何可疑人留下的线索。

    但具体是不是呢?

    其中有没有人说谎?有没有人偷懒?有没有发现了什么却不以为意?还是张柬查案的过程中、根本就不够严谨呢?

    不管怎么说:其中必定是有疏漏的。

    导致我们目前:既不知道凶手的动机、也不清楚凶手是如何做到杀人无痕的。

    韩家村的村民们、以及我们这一路过来听到的,都是张柬如何致力于县里的民生、如何清廉友善、光明正直。

    却没有听到过一句:他办案如神、公正无私的。

    那么:这个疏漏,就一定是与其有关。

    咱们就要看看:这位县令究竟是不会办案?不懂办案?还是根本只是在对案件的处理上稀里糊涂。”

    宋文听懂了。

    感慨着道:“朝中有些官员,是有着做文丞武相的才能的。但要让他们破解案情,却是不能的。

    所以我才会说:不是所有的官员都叫狄映。您的推理之严谨、思路之开阔、逻辑之缜密,都令人拍马难及矣。”

    狄映:“……我总算是知道:为什么你能和所有人都交好了。”

    宋文:“……你这人怎么这样?我真心夸赞与你,你每次不接受还打击我。”

    狄映笑了笑。

    笑着轻声道:“我只是在尽自己的本分尔,纵是比旁人多思考三分,也是不想出错而已。”

    说着就转了个身,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边往屋里走、边道:“消完食儿了,回去睡吧。”

    宋文看着狄映进屋、看着他的身影、被烛光映衬在窗户上显出来的模样儿,脑子里只有三个字:本分尔。

    这一夜,宋文就连梦里都在想:穷尽自己一生、是否能做成像狄映那样的人?

    清晨大伙儿在院子里洗漱时,狄映看到宋文眼下的青黑,就打趣道:“宋兄这是思家、以致夜不能寐?”

    宋文:“……”

    他无话了半晌后,才憋出一句:“你总算是有点儿年轻人该有的样子了。”

    狄映:“……”

    他进屋吃包子去了。

    这让一直被打击的宋文,心情万里无云。

    吃饭的时候,还跟狄映抢包子。

    ……

    五月二十八日,辰时半刻。(8:00)

    已近不惑之年半数的张柬,正在自己的公事房内处理公务。

    “二十五日那晚的雨水,让一些还未来得及收麦的村民们遭了殃。今日一早,下官去那些地方上、看过村民们的抢收情况。

    有的还没收下来、就在地里发了芽、或发了霉的;有的收下来了没能及时晾晒、或及时收回,也出现了这样的问题。

    请问张大人:那些确定不能食用了的、也照往年的方法处理吗?”县丞问道。

    张柬闻报,黑瘦黑瘦的面容上、两道已有白毛的眉毛、就紧紧地皱到了一起。

    将眉心间深深的竖纹、皱得更深、更长。

    不过几息后,又松了开来。

    “能挽救的还是要尽力挽救。实在挽救不了的,就将它们都按照一斤三个铜板的价格、集中收上来、送到作坊去。

    让作坊将之给煮了,再曝晒,干了磨成粉,再和其它的细糠、麸皮等混在一起,按一斤一个铜板的价格,卖往各处。”

    这和以往的处理方式不一样。

    县丞就担忧地问:“张大人,如此一来,咱们县里的公银就不够支出了。”

    “别担心,”

    张柬笑得唇角两边的褶皱、像层层波纹般出现。

    “‘禁肉令’不会有多长久的。等陛下一旦取消,渴肉了这么久的百姓们,饲养家禽家畜的数量就会猛涨。

    三个铜板收、一个铜板卖,看似亏了。但那些细糠、麸皮等收上来的价格非常低廉,只要制作出来的成品全都能卖得出去,那咱们就亏不了。

    只是需要县库能支撑过这一段时间。”

    县丞闻听,遂用力点头。

    点完头后,就建议道:“张大人,那告老还乡的陶长岭陶老大人,府中甚是奢阔。昨儿下晌,陶府有送请柬来,想邀请您赴陶老大人的寿宴,卑职建议您还是走一趟,顺便为县库拉拉助银。”

    “不去!”

    张柬对此建议断然拒绝。

    已掺白了的短须抖了几抖后,再道:“那陶老大人的长女,嫁给的可是……本官不想与他们有何牵扯。

    另外:你盯着点儿陶府,他家那十四岁的五孙子、有些聪慧过了头,别让他闯出什么祸事来才好。”

    “大人您说的是陶清?那孩子只一心痴迷恪物,能闯出什么祸事儿来?”

    县丞有些吃惊地问道。

    张柬迟疑了一下。

    摸了摸自己的胡须,表情有些纠结。

    “说不好。本官夫人曾在街上采买食材时,听到陶府的丫环说:她们五少爷喜欢用活禽、活畜之类,做钻研恪物用。

    本官就担心:今日是那些个小的活物,日后呢?会不会冲着人去呢?

    总之,你们就多盯着些吧。如果陶府上采买活禽畜类的数量有所增减、就及时来报给本官。

    最好你们能找找看,有谁与那孩子交好、品行还比较好的,就让其去给劝诫一番,改掉用活物做钻研、究学的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