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成海想了想，觉得这个问题不是很重要，便回道：“小的并不知道那是什么。

    每隔一年，黄荣桂会亲手交给小的一小盒，就半尺见方的一个铁盒子。不过也是火漆封住，小的不知道那里面装的是什么。

    只知道是香料的原材料，并且需要小的随身带着，不能让别人看到。”

    狄映不问了。

    他摆摆手，示意人将唐成海给押出去。

    接着提审了万跃雄。

    万跃雄一言不发。

    狄映微笑，淡淡地笑着问道：“一个废话那么多的司马将军，忽然变成了个锯嘴葫芦，这会不会有些太奇怪了？

    想来你的底气并不是来源于黄桂荣，你杀他，只是你背后的主子需要灭他的口而已。

    本官也不问你、你的主子是谁了。就问你个无关紧要的：林宪俊在哪儿？”

    听到狄大人并不追问自己背后之人，万跃雄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死了。本、我亲手杀的。”

    万跃雄回答道。

    这个问题对他而言，现在算是个最轻松的问题了。

    他率兵围杀朝廷命官，又落在了“心狠手辣”、常常不按规矩处理人犯的狄大人手里，万跃雄连自己能不能有机会、走出这个公堂都不清楚。

    所以关于杀了林宪俊的事，他一点儿也不介意地就说了出来。

    “你兵围府衙之前、才杀的他吧？关押了他几个月，你们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狄映追问道。

    万跃雄只回答了一个问题：“是，才杀的。”

    狄映淡淡地笑。

    “所以，你关押了他几个月、仍旧没有得到你想要的。也正因为没有得到你想要的、所以你们才会盯上了他的夫人。

    但唐成海已经证实：林夫人那儿的配制方子中、并没有什么奇特的物什。

    这就更奇怪了对不对？

    本官有个猜测，不妨跟你说说。

    黄荣桂每年都会秘送一个、装有特殊原材料的铁盒子去大都城。而负责收集这种特殊原材料的人、就是林宪俊，对吗？

    你也知道：本朝的官员、几乎都是需要异地任职的。

    而林宪俊，却几乎不是。

    他就是土生土长的、歙州城本地人。整个林家的人，也全在歙州城。

    这是不是同样很奇怪？

    可在得知林宪俊失踪后、本官查到的关于他的详细资料中看起来，林宪俊的恩师是个好官来的。

    且并没有在提拔林宪俊的事情上、出多大的力气。

    那提拔林宪俊的究竟是谁呢？

    十五年前，林宪俊还是歙州府衙一个、从七品的小文官儿。

    据本官查知：原‘锦荣布庄’中、曾有人冤枉屠亮杀人。但其实那个所谓的‘死人’、并没有死。而那人就是林宪俊。

    根据日期推算，也恰恰是自那之后，林宪俊忽然就连跳数级、高升为了歙州司马。

    一任就是十五年。直到去年的十一月十二日失踪。

    而‘锦荣布庄’也是自那次之后，换成了唐成海的香料铺子。

    所以本官认为：那一次，林宪俊受到了非人的折磨和逼迫，让他成为了一个专门收集那种特殊香料的人。

    甚至本官是不是还可以这么理解：那种特殊香料、只有林宪俊知道具体的收集方法？

    黄荣桂的任务中，恐怕还有一项：就是看着林宪俊。

    而林宪俊为了保命、打死都不愿意说出那种收集方法是什么。

    可为什么维持了十五年的、这种互相平衡、互相胁迫的关系，忽然就在去年的十一月被打破了呢？

    是林宪俊良心发现、死活不愿意再帮你背后的主子做事了？还是林宪俊听说本官要来了、不敢再做了？

    本官猜：是后者。

    林宪俊被你们要胁了十五年，恐怕他无子的原因、也在于他收集的那种香料。

    所以他在听说擅医术的本官、成为江南道巡抚使之后，就反水了。一是怕本官发现那种香料的端底；

    二就是他累了吧？他想摆脱你们的控制了吧？想主动找本官求救了是吧？

    可惜，事不密，被黄荣桂发现。就将他给秘密关了起来。再次逼迫他交给收集方法。

    而你也到了歙州。司马这么重要的职位、肯定就得是你主子的心腹之人。你就是因此成为林宪俊的继任者的吧？

    你还得负责套出林宪俊的秘密。

    可是，十五年前、年轻的他都扛住了，现在又怎么会扛不住？他一直就没有说出来吧？

    不过，他们夫妻恩爱，他会担心你们用他的夫人威胁他，所以，他就给你们说：他的夫人那有更好的。

    更好的什么呢？

    更好的效用吧？

    而你们在听说后、就不惜花费大量精力，甚至黄荣桂亲自出马、想要从林夫人口中套出新香料配制秘方。

    林夫人没上当。你们就设计了何明建，再让何明建伺机去接近林夫人。

    可林夫人还是没上当。而本官到了。

    你们不得已就杀掉了林宪俊，因为你们绝对、绝对不希望有任何一丝可能：让本官知道那种原材料到底是什么、到底有着什么样的作用！”

    说到这儿，狄映看着万跃雄有些灰败、却又有些茫然的面色，心里不由“咯噔”了一声。

    他感觉：万跃雄背后那个、行事向来滴水不露的主子，恐怕根本就没有把事情的原委、详细地让万跃雄知晓。

    万跃雄只是把刀。

    狄映便转换了语气，继续道：“万跃雄，看你一脸的迷茫之色，想必你也不清楚本官说的这些事情吧？

    你的主子做事实在缜密。既然让你主动跳出来大张旗鼓地兵围歙州府衙，那么，你就已经是一枚弃子了。

    你的作用就是杀了黄荣桂灭口。

    杀完了，你就没用了。

    所以你的主子很清楚：你并不知道太多的事情，否则，你、活不到现在。

    你恐怕也和唐成海一样：只知道要逼问林宪俊什么收集方法。

    但是，你的主子一定才离开歙州城！

    因为：本官突然出现在歙州府衙、开堂审案，你才突然接到命令、杀掉林宪俊、再带兵企图杀害本官。

    而他，就在那之后溜了吧？

    万跃雄，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说出那位是谁？

    提醒一下：本官不觉得、你能扛得住本官用刑的手段。

    不过，如果你非要试一试的话、也不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