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刑案官

第216章:十五年毒计、罚恩

    小蜜蜂被堵在了裂隙口。

    狄映手里的树汁珠差点儿没掉了。

    因为肉眼可见的、小蜜蜂的身体在逐渐干瘪。

    看得狄映就想搓脸。

    这时,侍卫们拎回来了不少活着的野鸡和野兔。

    游二十三、甚至扛回来了一头活着的野猪。

    野猪全身僵直,身上各位有不少的红点、那是游二十三擅长的飞石、给打出来的。

    看得狄映的嘴角就微微地抽了抽。

    找猪的穴位练手,这也是没谁了。

    不过也没耽误他拿这头野猪做测试。

    经过两天两夜、几乎每棵树都伤痕累累的时候,测试结果终于出来了。

    皇天不负苦心人,结果果然和狄映猜测的一样。

    它能慢慢吸干活体内的任何液体。

    也就是说:它无毒。甚至,它的香气能让活体的情绪变得有点儿亢奋。

    让活体在这种亢奋中、慢慢变成干尸。

    而它还有一种特性。

    如果它遇到的是水,经它吸住后,它就变成了水的颜色;

    如果是血,它就会变成鲜红的色泽。

    野猪是被强行喂进树汁珠去的。两天两夜后,成了半干猪,死了。但肚子奇大。剖开之后,一粒大血珠就掉了出来。猪的内腑、俱损。

    狄映相信:如果不把这粒大血珠剖出来的话,再放几天几夜,猪的五脏六腑、肯定就会干枯破裂、一捏成尘。

    而野鸡是被刮了一块毛后、露出的皮肤上被抹了浅浅的一层。然后它跳着舞,跳了两天两夜后,才倒地死去的。

    被抹了树汁的那一块、顶着个血泡一般。

    鸡身也还没有完全干枯,死亡原因同样也是内腑受损。

    又经过了两天两夜,通过反反复复、多次的测试,狄映也终于想明白了:这历时十五年的谋杀计划、目标就是陛下。

    不过,这些想法,狄映没有宣之于口。而是全都默默藏在了心底里。

    他只下令,立即出发。

    换马不换人、星夜兼程,急赴大都。

    这一路,山多、水多。官道曲曲弯弯,但他们也不能选山径。

    山径看似近了不少,可山道难行,更耽误时间。

    然而走官道,加上这样的速度急行、以及在驿站换马的匆忙,就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一只只信鸽、飞上了天空。

    这日,他们赶到歙州与大都城、中间的襄州驿站做短暂的休整。

    狄映趴在床榻上,连动一丝儿的力气都没有了。

    彭凉去帮大人解开大腿处缠绕的布条。

    大人的两条大腿,即便是已缠绕上层层宽布条,可这样没完没了地赶路,换布条的次数就没法频繁。

    最后,还是将大腿的内侧磨得血糊一片。

    最糟糕的还有屁股。

    连颠带磨,连一点儿好肉都找不出来了。

    每每短暂休整时、都得重新上药、包扎、缠布。

    其实侍卫们的大腿内侧,也好不到哪儿去。唯一比大人好点儿的是屁股。

    因为他们个个儿有功夫在身,骑马疾行的时候,屁股并不怎么挨着马鞍。

    大人虽然几乎什么都会,但要全靠两条腿的力道骑马,还是不行的。

    而且侍卫们再不睡、打坐一会儿也能恢复不少,大人却不行。

    就连万跃雄,状态都要比他们家的大人好。

    万跃雄有功夫在身,即便是被放在空马马背上赶路的,顶多也就颠得胃难受。

    正好,省了点儿干粮。

    狄映也省了干粮。这么个赶路法,他都吃不下多少食物去,每次都跟硬塞也没差。

    十日的功夫,已经瘦下来了许多。

    歙州到大都、比杭州到北都还要遥远。刚开始出发时身体还能扛得住,剩下还有至少七日这样的疯狂赶路,狄映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得住。

    可他不敢耽搁,一时一刻都不敢。

    侍卫们也都去换大腿上的布条了,彭凉一边帮大人上药,一边忍不住小声嘀咕。

    “大人,换个人……不是正好?”

    也许别的人不知道、他们家大人为何要拼命赶回大都城,可彭凉已经猜出了几分。

    其实这根本不难猜对不对?

    武忧宁,太平公主新夫君的哥哥。而太平公主的野心世人皆知。

    那么庞大、又那么隐秘的十五年计划,若说与太平公主的野心无关,鬼都不信。

    大人去查实树汁,为的就是要知道、太平公主究竟是通过什么下的手。

    总得有证有据、陛下才会相信吧?毕竟太平公主可是深得帝心的。

    大人这次,一准儿就是吃力不讨好,还会再惹到一个大人物。

    看着大人这么拼命赶路,彭凉都替自家大人屈得慌。陛下对大人……

    被药物刺激得秒睡、又秒醒、迷迷糊糊的狄映,听到彭凉的话,呲牙咧嘴地呼痛。

    顺便轻声回答道:“李唐我所羡也。然:若陛下有事,各方势力必内斗个你死我活。国朝必崩塌也。我要救的,不是陛下一个人的性命。”

    “可您……”

    彭凉脱口而出俩字,又刹住。周围扫了一眼后,才继续轻问道:“您不是、一直希望太子能登基吗?”

    “是什么给了你这样的错觉?”

    狄映抽了抽嘴角,再一次重申自己的立场。

    “陛下一直在找一个平衡。一边能壮大武家、一边能稳定国朝。是,她是有私心,但她尽力想做一个好皇帝的心一点儿也没少。

    太子心性软懦,且受韦氏把控。韦氏的野心不比太平的少,只是受到的限制比太平的更多而已。

    而此时的陛下若出事,韦氏和太平、武穷思和武承伺,无论谁最终上位,都远不及陛下矣。

    他们,没有为国为民之心,他们的眼里、心里,只有权欲。

    作为我个人,我还是那句话:谁在位对国朝百姓更有利,我就支持谁。反之:则……”

    说到这儿,狄映收住了声。

    他觉得:自己这些日子是累糊涂了,什么话都敢直白地往外吐了。

    彭凉却敢问。

    “大人,您是不是觉得陛下待您有恩?”

    给狄映听笑了。

    笑着回答道:“帝王之术中,有一种就叫罚恩。知道怎么玩儿的吗?那就是帝王如果看好一个人、会将其从底下捧上来。

    然后再揪住对方的一个错,再踩下去,让人感受到失望。

    待人心快凉彻底之前,再把人给抬上来,抬上更高的位置。

    你觉得这人会怎样?

    或者:踩下去,再由下一任继位者提拔之。你觉得这人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