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刑案官

第325章:毁声保命、紧锣密鼓

    狄映出声道:“我验过顾顺昌的尸首。他的确已经病入膏肓,甚至可以这么说:只要不砍他、他都再多活不过一个时辰。

    顾篱芳下手的时候、并没有减轻他的痛苦。

    十几刀砍下去的位置、都避开了其身体上的要害部位,这加剧了顾顺昌的痛苦,同时也让这种剧痛、奇迹般地拉长了顾顺昌的喘息时间。

    直到顾篱芳挖其心脏时,顾顺昌才彻底断的气。

    顾篱芳杀人、是既成事实。

    不管她是报私仇、还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这都是铁定的既成事实。”

    说到这儿,狄映转换了语气。

    他眼神里有了一抹温和之意,温和着道:“但我们不能只看这案子的事实本身,对吧?

    我一直非常反对人们私下里、自己去报私仇。不过顾篱芳不同。她的仇、如果她自己不在私下里报,是真的没有人能帮她报的了。

    就像这三十年来,她不报、都没人知道。

    让她去告官?开玩笑呢。踩在她全家人尸骨上的那些人、个个儿权势滔天、极尽荣宠。

    她要怎么告?怎么才能告的倒?

    何况,只要她敢告,就她一个罪人女儿的身份、她就先得去死上一死,她能怎么做?

    可要她亲自下手去宰杀顾顺昌,她又的确是下不去手的。咱们不能不考虑基本的人性是吧?

    所以,我能理解:她最后的选择。

    凭良心说:她这个选择还真是做得不错。恩怨两清、非常明智。

    换了是我,我都未必有她选择得好、做得好。

    而她也没有就此心安理得、一身轻松,她最终还是选择了把这案子掀到了我的面前来。

    生死交由了我去判罚。

    不得不说啊,这又是她的聪明之处。也是她能想出来的、唯一的保命之法。”

    “可大人您不还是要斩了她吗?”

    聂二傻睁圆了豹眼问道。

    狄映微笑着看向他道:“我真要斩了谁的话、还会等秋后处斩吗?”

    说完,叹气,叹着气再道:“我必须得那么说、才能将她安然保护下来、才能不让顾正生等人警醒,以免多生事端。

    如果我们这回去的一路上、并无人来营救、或者袭杀顾篱芳的话,那么,就能说明:顾正生的确是准备在顾顺昌下葬之后、就杀了顾篱芳的。

    也能说明:顾篱芳的确没有掌握到、顾正生等人的什么关键讯息。

    那之后,她就真的能远离此地、安心重新生活了。”

    众侍卫们一听这话,一双双眼睛顿时晶晶亮了起来,心里的憋闷之感,终于一扫而光。

    原来他们家的大人、还是他们家的那个大人!

    但房斌却声音沉沉地、甚至带着些沉痛的意味回道:“大人您的声名……自此是真的彻底被毁了。

    之前听那些百姓们议论、那顾顺昌真的不是什么好人,也有鱼肉乡邻的行为。

    那么个心狠手辣的老东西、又跟越王等人沆瀣一气,百姓们的眼睛是雪亮的。

    顾篱芳杀了顾顺昌,只怕百姓们心里都在为顾篱芳叫好,而您之前当众那么一判……

    他们会讨厌您的、会排挤您的、会远离您的……”

    狄映闻言,轻笑了笑。

    笑得云淡风轻的。

    “我审案子的时候,喜欢让百姓们围观着。因为事无不可对人言、因为只有让人犯们的下场让他们看见、才会起到警醒他们的作用。

    可能就让你们以为、我是在挣个名声?

    不止是你们,恐怕所有的人都是这么想的吧?

    呵呵,其实我真的对名声之类的看得很淡的。有了、是意外之喜;没有,也不强求。

    都不影响我做人做事的准则。

    相反的,有时候声名太过,反而也是种负累。

    就像他们总往我家送的东西……就像他们硬给我们投喂的那些……

    我都快穷死了,拿什么还啊?”

    说完,狄映笑得更加开怀。

    而众侍卫们脸上的笑容却消失了。

    很多人、极其爱惜羽毛。不管是写书、作诗画、还是政绩那些,都为的是能在这世间搏一好名声。

    就连历任帝王,也希望自己能青史留名。

    只有他们家的狄大人,只做该做的、想做的,哪怕为了救一个顾篱芳、也不惜将好不容易挣来的名声、毁之一旦。

    这是无声而又无言的付出。

    只因为这是别人的地盘、只因为大人的权势还不足够大。

    “这是本王的地盘,由不得他狄映说了算!”

    与此同时,越王在府邸的书房内、也拍桌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原因是:他的儿子、收到了李旦的密诏。

    被幽禁中的李旦,通过黄国公李撰、给越王的儿子李达说:他想众王救他。

    李撰,是滑州都督、韩王李元嘉的儿子。

    李元嘉人品贵重、德高望重,李贞自是再信任其不过。

    见书后、便立即召集了幕僚们、秘议营救李旦之事。

    有个幕僚便提到了狄映。

    越王却没将狄映放在眼里。他认为自己的地盘、除了自己,谁说了都不算。

    “一个只会破刑案的小屁官儿,他在本王面前蹦跶不起来。你们不必去管他,还是想想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为好。”

    李达听到自己的父王这么说,便也将狄映那人给搁去了脑后。

    他建议道:“父王,起事前,您是不是先问问姑母和姑丈的意见?若是能够得到他们的支持,咱们也能更多一些把握。”

    “嗯,可以。”

    李贞一听,立刻点头。提笔就准备撰写书函。

    下笔前,想到了什么。

    说道:“咱们不能仅有韩王父子的支持,还得联系上襄州刺史霍王李元轨、邢州刺史鲁王李灵夔、贝州刺史纪王李慎他们、虢王李凤他们、一起举事才好。

    这个就让你弟弟李规去负责联系。务必要确定起事的时间和章程,争取一举达成我等所愿。”

    李达点头应命。

    就这样,事情一步步地在发酵、一个个计划、一道道秘讯、在河南道和山南道之间传来传去。

    一个个官员、或是自愿、或是被迫着,朝着这个计划迈进。

    离陛下“洛阳祭祀”的时间、也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