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梅说得云淡风轻，却让狄映和侍卫们听得遍体生寒。人命，在这个女人的眼里，比一只蝼蚁都不如。

    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说着，还继续以一种挥斥方酋的态度说着。

    “同样的，郁文耀的尸体被袁正豪给带了回来，就埋在我家后院的柿子树下面。

    而仅仅半日后，袁正豪就垂头丧气地回来告诉我：郁文耀是不识字的……

    不过杀了也就杀了，尸体都被埋了，还想那么多做什么？

    武双梅是滩水，我就让她出来、哄好了袁正豪。

    至于柯莹莹的死……

    其实也算她是活该的吧？自己找死谁也拦不住不是？一个年纪轻轻、还长得那么清秀水灵的小妇人，怎么敢有胆子跑到几乎全是男人的衙门里去做事儿的？

    她被袁正豪给看上了，可袁正豪却没有占到便宜，我又警告了袁正豪。

    袁正豪就收了心，但跟他合伙的家伙利全墨，却不老实了。

    他总找借口找柯莹莹单独说话，有一次还太急性，把柯莹莹叫到了书房给他量体裁衣，还想强迫了人家。

    柯莹莹性子爽利，誓死不从，挣扎中……扯掉了利全墨的一只袖子，里面的一叠银票就掉了出来。

    大人，您也知道，与府衙走公账的只能有一个户部的银号，这是为了方便查察特意规定的。

    而袁正豪和利全墨私吞的，肯定就会存进另一个银号。柯莹莹有看到那些银票。

    吓得利全墨慌了神，柯莹莹趁机逃掉了。

    利全墨自己也不敢告诉我们这件事情。”

    武大梅说着说着停顿了下来，看向周围的侍卫们就道：“能给我口水喝吗？武双梅那个鸭蛋，怂了一夜、连口水都没敢喝，渴死我了。”

    众侍卫：“……”

    有点儿想给对方别的什么尝尝。

    到底是常九心肠软些，去倒了碗茶水过来。

    武大梅接过就一饮而尽，把碗一扔，再抬袖抹了把嘴，才继续说了下去。

    “只是利全墨发现柯莹莹并没有任何举报的动作、事情似乎就这样过去了之后，他的色心就又发作了。

    柯莹莹再不单独来他这儿，他就主动去找柯莹莹。

    有一次，二人在小径旁边纠缠，被袁正豪给看见了。

    也不知道袁正豪是出于什么心理，反正就是警告了利全墨。

    结果利全墨就说出掉了银票的事情，还信誓旦旦地保证：柯莹莹绝对不会揭发他们的。

    袁正豪心里不把握，就回来将这件事情告诉了武双梅。

    本来吧，不遇到事儿的时候，我是懒得出来替换掉武双梅的，我怕替换的次数多了、会让她发现我的存在。

    万一她发现后软弱脾气钻了牛角尖、把我给弄没了怎么办？

    但这件事情，还是引起了我的警觉。

    我替换掉武双梅，让袁正豪除掉柯莹莹。

    不过柯莹莹一直有其夫君接送，袁正豪一次只能让一具尸体消失，不然留下的痕迹就会很重了。

    我担心被大人您给发现，就让他等到柯莹莹一个人的时候。”

    “你们安排谁盯着柯莹莹的？”

    狄映无视了武大梅的态度和言行，只追问与案子有关的。

    武大梅还是那般无所谓地、甩了甩手回道：“没有谁。其实说来也简单，让利全墨去找了份绣活儿给柯莹莹，再告诉柯莹莹，让她帮忙给您缝制一件衣袍。

    能帮您做衣物了啊，谁不是心下欢喜得紧呢？而且利全墨也告诉了她、越快越好。说见不得您这个季节了还穿得那么厚呢。

    那柯莹莹自然就会赶活儿了。

    利全墨再每日跑一趟，催促进度。自然就能知道那衣物什么时候会做完，也能猜到柯莹莹会一大早出门、而且不会让其夫君再给跟着了。

    其实就算是猜错了也没有关系，只要柯莹莹一做完就会急着交给您，就算是大白日里的，她估计也没空喊上她的夫君跟着。

    毕竟她夫君每日里送她来过府衙之后，都还是要回去干活的。她就必然会出现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

    不过，还好猜对了。袁正豪就提前出城，在外面守了一夜，终于等到了柯莹莹。

    只是在城外杀的，尸体有点儿不太好办，我就教他鱼目混珠，将柯莹莹的尸体给扔到了野外。

    狄大人，我可什么都说了，您就别再逼迫武双梅了，她胆子小，经不起吓的。”

    而狄映在看着这个人，看着这个可以说是真正的心狠手辣、非常决绝的女人。

    缓缓地问道：“其实柯莹莹并没有发现那些银票不对劲吧？一个农村妇人，她也不识字，更没有见过银票长什么样儿吧？

    怎么可能还会区分得出是哪个银号的票银？

    是利全墨做贼心虚、是袁正康的那种得不到就毁掉的心态、是你就想借用柯莹莹的死、能更好地掌控利全墨和袁正康吧？

    从本官见到你直到现在，你用过两次掌控这个词。

    说明你的掌控欲其实是很强的。

    你也不会允许事态超出你的预算范围之外。或者说……你是在妨忌柯莹莹了吧？她人美心善女工好，你和武双梅、都比不上。”

    “是又如何？”

    武大梅浑不在意地就接话回道：“我要是不掌控得严实点儿，那这个家谁能撑得住？就凭武双梅？就凭袁正豪？那连现在的好日子都早就没有。

    我既然是武双梅的保护者，那必然是要保护住她的一切才行的。不过，大人，我们是精神有毛病的病人，您，并不能拿我们怎么样的。”

    .武大梅籍着这一点，真的可谓是有恃无恐。

    狄映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就是如何处治武双梅。

    杀了吧？武双梅算不算是无辜的？她对武大梅的存在毫不知情。

    不杀吗？对得起那些无辜被害者们的亡灵吗？能让他们亲眷们的情感、真实落地吗？

    而且，还有一些问题，狄映并没能完全将之给理顺。

    武大梅说得是很痛快，似乎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可因为其是双性人格，有些事情，可能她自己都未必清楚。

    还有，狄映对她和另一个人之间的关系，有了隐隐的猜测。

    毕竟：袁正豪死得太过巧合了不是？

    “武大梅，其实武双梅自己的意识，已经越来越薄弱、能出现的机会越来越少了吧？你一直在给自己强调、你是无奈之下才替换的她、你是因为要保护她才会强行换掉她。

    其实，她的主意识、已经逐渐被你这个副意识给吞噬了吧？

    否则：袁正豪的死，吓到她，她又是怎么能撑过一晚上、跟个死人缩在一个房间里的？

    那其实是你才对吧？而本官只是吓唬了她一句，她就又消失了。她存在的时间越来越短了吧，最后，会完全被你占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