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豪和空玄的脸色皆无比难看，他们之间的差距宛若深不见底的鸿沟，此刻除了转身离去别无他法。

    凡凌云目送二人远去，转头眼带歉意望向茅屋内正在忙碌的黎山微雨，轻叹一声便准备离去。

    忽然一抹寒芒乍现，刹那间剑气纵横席卷向凡凌云，可那能令紫虚散人躲避的剑气在对上剑神时却收效甚微。

    剑气席卷在地上留下纵横痕迹，可那一抹白衣却出现在暗影身后，一声轻叹似是长者教导后辈，

    你以得他剑法精髓，以剑术论天下无人能出你之右，不过心中牵挂终究是枷锁，若是不能看破，恐怕再难有进境。

    暗影转身回望，那一袭白衣早已鸿飞冥冥不知所踪。

    千里之外，凌波城外荒野，一只沾满砂石的手臂忽然破土而出，第二只手臂紧随其后，掌中握着一柄猩红色的长剑，一个衣衫褴褛面色惨白的男子从土中钻出，他先是活动了一下身体，仿佛是刚刚醒来有些不太适应一般，随后抬头遥望溪山方向低声呢喃，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这世间有这般二人，不枉我来此一遭。

    那一袭白衣刚刚离开不久，另一袭紫衣便接踵而来。

    暗影立刻躬身告罪，属下无能未能拦住他。

    帝衍天眼神扫过周围，顷刻间便明白了一切，微微摇头，

    无妨，若是连你都能拦下他，我还找他做什么。

    说罢走上前将怀中的洛轻递给洛小乙，洛小乙并未接过，脸色显得有些犹豫。

    他一路行来几次陷入危局，此刻认命为饵更不知前路还有多少凶险，自己尚且难以保全，又如何能护她周全。

    帝衍天见他不动皱眉疑惑道，

    我答应你的事情做到了，你不会想要反悔吧？

    洛小乙摇了摇头忽然开口问道：她天赋应该很好吧？

    帝衍天一愣随后低头看向洛轻点点头，

    恩，生平仅见。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应该也需要有人来继承你的衣钵吧？

    呵，帝衍天闻言轻笑，随后不解的问道：我和那女人有何不同？她收徒你拿命拦着，现在却要把这孩子送给我？

    起码你不会干涉她的人生，跟着你学一身本事，便能潇洒快意的活一生。

    帝衍天看着洛小乙忽然想起了当初也有人这般将一个女孩托付于他，心中最软处忽然一痛，随即走向草庐内将洛轻放在榻上，转身走回院中，在洛小乙一脸疑惑下开口道，

    你在溪山是安全的，待你离开溪山时，暗影会将她带回天帝宫，不过我要提醒你，从你离开溪山那一刻起，你就彻底是我的饵了。

    洛小乙无所谓的一笑，随后起身伸了个懒腰道，累了啊，眯一小会儿去。

    楚茗曦脸色怪异的看着几人不知所谓。

    暗影随着帝衍天刚离开草庐便开口问道，主上真准备收下那个孩子？

    帝衍天点点头，她天赋不错，倒是能承继我的衣钵，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你先带她回宫教她些剑法。

    可是这边？

    那小和尚足矣保他无恙，至于凡凌云若是他不打算露面，你在也无用。

    属下遵命。

    洛小乙合衣来到榻上，看着熟睡的洛轻微微一笑，伸手将她鬓边的碎发整理好，便在她身侧躺下，没多久便沉沉睡去了。

    天色渐晚，月挂中天，黎山微雨收起金针叹息一声。

    圣玄缓缓坐起嘴唇微动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望了眼熟睡的洛小乙三人，下了床向茅屋外走去。

    天空中的星月交相辉映，往复流转，仿佛其中蕴含着一种天地间最极致的力量，圣玄坐在一块山石上，望着天空竟渐渐痴了。

    一个温和的声音忽然在他耳边响起，

    天赋真好，你胜过我当年了。

    圣玄转头便对上了身侧的那一袭白衣。

    圣玄微微皱眉似乎对凡凌云有些不满道，

    你谁都敢见，为何不去见见那最想见你的二人？

    凡凌云微微摇头，已经伤她够深了，再见也不过是再多一道伤痕，何必呢。

    那帝衍天呢？

    凡凌云闻言皱眉，一脸不解道，我没看懂他寻我为了什么？

    圣玄一怔，随后开口道，难道不是为了胜你？

    凡凌云摇头挥手，指间两道剑光闪烁，一道剑光锋锐无比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另一道剑光包含万物博大精深，两者相会，前者却轻易将后者斩灭。

    如今的我连当年的他都胜不了，我们的胜负互相之间都已心知肚明，他也不是那种为了名利行无意义之事的人。

    那他找你干什么？圣玄疑惑的问道。

    凡凌云摇摇头起身边走边开口道，我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不去见他。

    你不想赢他吗？圣玄看着即将离去的凡凌云大声喊道。

    不想，江湖事已了，凡凌云已故。

    圣玄闻言一笑，坚定的轻声开口道，

    可我想赢他。

    南楚，天杀阁，秦千冥坐在堂中看向面前坐着的男子，男子一头淡蓝色长发随风飘扬，眉眼狭长，五官精致，奇异的是男子双眼眼瞳，左眼眼瞳血红，右眼眼瞳莹白，男子身着一件暗红色长袍，天杀阁阁主，月寒。

    月寒看向秦千冥微笑道，秦阁主的诉求我大概了解了，不过秦阁主可知道此事的难办之处？

    秦千冥皱眉问道，天杀阁害怕天帝宫？

    月寒微笑摇头道：帝宫主天下无敌，但天帝宫远在北梁，我为何要怕。

    秦千冥再次问道，那你是怕我说的那个小和尚？

    月寒依旧摇头笑道：区区庶子，何以生畏。

    秦千冥冷哼一声道：那有什么难办？

    月寒微笑道：敌人不可怕，可怕的是盟友啊。

    秦千冥脸色阴郁道：有话直说，别在那拐弯抹角的。

    月寒笑道：好啊，那三绝剑到手之后怎么分，到底哪一方去拖住小和尚，哪一方去取三绝剑，秦阁主又能开出什么样的价码？

    秦千冥冷哼一声说道：你们派人去拖住小和尚，我去取三绝剑，到手后三绝剑一同参悟，剩下的价码你开。

    月寒刚要说话，秦千冥面色不善打断道：你别太过分，若不是最近剑阁盯得紧，加上这又是南楚，我会和你联手？

    月寒微笑道：秦阁主稍安勿躁，东西归你我不要，而且我不仅派人去拖住小和尚，也会亲自出手帮你去拿三绝剑，不过我有两个要求。

    秦千冥眉头忽然紧蹙对方这般好说话令他有些不安，随即问道，什么要求？

    月寒微笑道：第一，此次任务我不保证一定能成，所以就不和你立约了，第二，我要七情殿关于日凌的一切信息。

    秦千冥闻言面色有些尴尬，月寒却敛去微笑脸色变得严肃道：不能讨价还价。

    秦千冥叹了口气问道：天杀阁言出必践，从不失约，为何此次竟不敢立约？

    月寒微笑道：帝衍天、凡凌云还有一个不知深浅的小和尚，我可不想砸了自己的招牌，秦阁主不必岔开话题，请给我个答复吧。

    秦千冥起身说道：答应你了，东西我会尽快送到，你安排好后通知我。

    秦千冥说完转身离开。

    秦千冥前脚离开，后脚便有一位老仆来到月寒身边低声说道：二爷这笔买卖不划算啊。

    月寒微笑道：我知道三绝剑对我而言不过是一件可有可无的东西，为此得罪天帝和剑神可是非常不智的，但这些年老三在西秦全靠七情殿庇护，只要他失了七情殿这个屏障，我收拾他还不是轻轻松松，等到我收拾了他和老大，拿到那东西，即便是天帝、剑神又能奈我何。

    说到这他仿佛是看到了自己得手之后，不禁满意微笑。

    恍然回神月寒望向老仆，老大那边事情办得如何了？

    老仆低头说道：还是没有进展。

    月寒脸色大变，难掩怒意呵斥道：废物，他女儿呢？去哪里了？

    老仆答道：还在查。

    月寒冷冷的说道：要尽快，洛寒衣那个女人最近对我们可是盯得很紧的，毕竟牵扯她全家性命，这娘们疯起来比天帝更难对付。

    老仆点头说道：知道了，秦千冥的事情派谁去？

    月寒微笑道：通知杀心、鬼羽收拾行装，咱们四个亲自走一趟，我倒是想会会那个小和尚。

    老仆点头躬身离开。

    呃，洛小乙一夜好梦，伸了个懒腰坐起身来，环顾周围不见圣玄和楚茗曦，想来一个是伤势恢复的差不多出去活动去了，一个是肚子饿了出去找吃的去了。

    你醒了，黎山微雨的声音传来。

    咕噜噜，洛小乙刚想回话，肚子却不争气的响了起来，无奈伸手挠挠头尴尬一笑，却忽然想起自己这副神态黎山微雨根本看不到。

    肚子饿了的话，这还有些点心，你若是吃不惯，可去林中采些果子，捕些野味，不过不能在草庐附近动火，吃完也要擦干净嘴再回来。

    洛小乙答了声好，却并未有动作，一双眼睛依旧看着黎山微雨。

    虽说洛小爷一直以来都是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可此刻他更好奇面前的人，被人剜去双目，和圣玄皆师承慧文，与凡、帝二人皆关系不浅。

    越想洛小爷心中的好奇越甚，宛若小猫在抓挠心肺。

    洛小乙走上前试探开口道，微雨姑姑，你这眼睛如何瞎的？你和那和尚还有帝衍天又是如何认识的？

    黎山微雨轻笑，伸出食指精准的在洛小乙额头上一敲道，

    你平日里一定喜欢听书，这是拿我当说书人，想听我的故事了？

    洛小乙尴尬一笑，刚想解释，便听到黎山微雨道了句“自己去找东西吃”

    洛小乙无奈起身向茅屋外走去，一边走一边打量寻找着楚茗曦和圣玄的身影。

    洛小乙最大的优点就是自知，天上飞的自己够不到，地上跑的要么抓不着，要么打不过，真要靠自己还不如回去乖乖吃点心。

    走了大概一炷香左右的时间他也没能寻到两人的踪迹，肚子反倒是越来越难受，声声轻响仿佛时刻提醒自己该寻些吃食。

    哪来的小乞丐，肚子叫的惹人心烦，忽然一个慵懒的声音在洛小乙身后响起。

    洛小乙转身望去，一个一身破烂衣裘披头散发的人正卧在一块青石之上，听声音是个男子，长发至背，杂乱如野草遮挡了他的面容，发色浅灰也不知是多日未清洗还是白发多黑发少。

    洛小乙刚想要开口忽然迎面飞来一物打在脸上。

    哎呦，触感偏软，并不痛，但他还是吓了一跳叫出声来。

    尝尝。

    洛小乙低头一看竟是一个油纸包，捡起打开里面是整齐切成大片不知是什么动物的肉。

    他小心的浅尝一片，随后眼睛一亮，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哈哈哈，饿死鬼。

    男子见他吃相难看出言嘲笑。

    这狗肉真香。

    洛小乙将口中残渣咽下竖起大拇指赞叹。

    男子起身走来，伸手从腰间摸出一个葫芦递给洛小乙，

    尝尝。

    洛小乙正觉得噎，伸手接过猛灌一大口，随口剧烈的咳嗽起来。

    咳咳咳，怎么是酒啊！

    哈哈哈，狗肉当然要配酒。

    洛小乙将一块肉送入口，随后再喝一小口酒，长出一口气。

    啊，好过瘾啊！

    男子一边笑一边席地而坐，似是追忆又似是感叹，

    不相识的人给你酒肉你也敢吃喝，真是个雏儿啊！

    洛小乙一边吃喝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

    有吃有喝，有什么可怕。

    好，好，好。

    男子连续称赞几声，可声音却越来越小，随后叹息一声从腰间拔出一柄长剑伸指拂过，

    这柄剑是不是断的？

    洛小乙先是一惊，随后细细打量男子，小痞子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人对自己没有恶意，随后仔细的看了看那柄剑。

    你喝多了吧？这么好一柄剑怎么会是断的呢？

    剑没断，那这些年断的是什么？

    男子低声呐呐自语。

    洛小乙用拿葫芦的手轻触男子肩膀。

    嗯？男子回神有些疑惑。

    心中有故事，喝点酒更容易讲出来。

    男子忽然一笑，伸手接过葫芦，猛灌一阵，凶狠的打出一个酒嗝，

    你想听啊？

    洛小乙点点头。

    男子抬头看向远方似乎是在回忆。

    过了许久忽然开口，他的声音仿佛有种特殊的魔力，可以将倾听者带入故事。

    曾经有个孩子，他出生在武学世家，从小就展现出了绝佳的天赋，七岁时便将家传三十六招剑技拆分，三十六化七十二，七十二化一百四十四，独创一套双手剑法，十四岁就连身为剑主的父亲都不是他的对手了，十七岁名扬天下成为仅次于两剑的年轻一代剑道翘楚。

    洛小乙轻笑并未打断男子，因为从开头就能听出他当初有多么辉煌，而如今落魄成这副模样，其中的经历必定难以启齿，用这种旁观者的角度说出来能轻松些。

    自从他成名后每日登门挑战者络绎不绝，一场场的胜利让他变得狂傲，对敌往往只用自己较弱的左手剑，并扬言同辈者谁能逼出自己的右手便算是赢了。

    他也就这样一路打一路赢，离那个江湖中人人梦想的位置越来越近，可直到有一天祸事降临在他的家族之中，他失去了父母、兄弟、姐妹，他失去了除了剑以外的一切。

    他发誓复仇，一路上杀了许多人，就在他即将手刃仇人的时候一柄剑拦住了他，那是一个长得很平凡的人，一个高谈阔论喋喋不休的人，可他知道那个人就是阻挡他走出最后一步的人，无论是天下第一还是手刃仇敌。

    他败了是吗？洛小乙轻声问道。

    男子点点头，

    恩，他输了半招，可这一战却激励了他，从不努力的他自那日起开始几近疯狂的练剑，每日睡不到一两个时辰，可几年后却传来消息，那柄战胜他的剑归隐了，另一柄更强的剑威压了整座江湖。

    他带着必胜的决心杀上了天帝宫誓要会一会那柄剑，他败破军，退七杀，仅出手四次便过了天帝八将。

    哈哈哈哈，男子忽然放声大笑几近癫狂。

    洛小乙有些怜悯的看着男子仿佛看到了当初那一战劝慰道，

    不就是败了嘛，再练练，再去战就行了啊！

    我他妈当初连帝皇剑都没见到，他只出手一道剑气我就败了，你知道那种差距吗？他想杀我随时都可以，可他没有，因为我连死在他手下都不配啊！

    男子怒吼须发怒张，露出其中英俊的脸庞，这个看上去最多三十几岁的男子，却被那一战折磨成如今这副模样。

    洛小乙眨眨眼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竟起身抬手给了男子一巴掌喝骂道，

    蠢货，他能击败你，能斩断你的剑，他还能斩灭你的心吗？他不能，是你自己杀了你的好胜之心，是你自己灭了你的必胜之念，是你自己断了你的变强之路，人有强弱，但是路没有，你可能一辈子都赢不了他，但是只要你把剑道传下去，你的弟子将来就有可能赢他的弟子，你的路便胜了他的路。

    两人四目相对安静的可怕，洛小乙揉着疼痛的手掌，心中阵阵后怕。

    自己这是抽什么风，竟然掌捆了一个能杀上天帝宫的存在。

    越想越后怕，于是详装镇定起身晃了晃肩膀揉揉腿便准备跑路。

    嗖嗖嗖，破空声传来，洛小乙眼睁睁看着三道黑影在眼前缓缓放大。

    乒，剑气扫过三发暗器被直接击碎，洛小乙再回神，男子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前。

    五道身影先后而至。

    秦千冥、月寒，男子低声说出领头二人的名字。

    月寒皱眉指点男子向秦千冥问道：不是说只有一个小和尚吗！他是谁？

    管他是谁，碍事就杀了，

    秦千冥面无表情说道。

    月寒点了点头向身后勾勾手指，

    杀心、鬼羽立刻跃向男子，杀心身穿白色长袍，身高七尺，五官精致一脸冷酷，十指血红色指甲成爪直指男子百会穴，

    鬼羽一身黑衣，身高九尺，漆黑长发遮挡了面容，双臂过膝，手掌异常硕大，掌心发乌双掌齐出直指男子胸前。

    男子剑交左手，手腕一抖长剑竟仿佛一分为二，一剑直刺头顶，一剑向前平削。

    一道银白色流光闪过，月寒与间不容发携杀心、鬼羽退开，二人眼带不解望向月寒，可下一刻杀心眉心渗出血迹，鬼羽手掌按向咽喉，指间点点殷红。

    若非月寒及时出手相救，二人只要再进寸许便必死无疑了。

    流光分影！凌绝是你什么人？

    秦千冥眉头紧蹙开口问道。

    月剑·流光分影！

    日月双锋·凌绝！

    杀心和老仆震惊之下脱口而出。

    呵，还以为当年一败把我的名气都丧尽了，没想到还有人认识我啊！

    男子伸手撩开头发轻笑开口。

    秦千冥和月寒同时色变，犹豫片刻秦千冥上前一步开口道，

    能不插手吗？

    凌绝摇摇头说道，

    不能，这小家伙对我有再造之恩。

    好，那就让我试试日月双剑是否依旧锋芒无双。

    秦千冥低喝一声，袍袖内双手猛地握紧，身形一动一掌击出。

    怒发冲冠。

    赤红色真气遍布全身，此刻的秦千冥须发怒张宛若狂狮。

    见我日剑算你赢。

    凌绝说罢左手翻转银色真气贯穿长剑，不见剑动，不见人动，只见一抹银光，一捧血雾。

    只一剑“清冽”怒发破，千冥败。

    哇，秦千冥呕出一口鲜血，血中似乎带着某些破碎的脏器，他双拳紧握，面目狰狞，胸前紫衣已被鲜血染得发黑，身上的剧痛和心中的耻辱给他带来了双重打击。

    秦殿主已败，月阁主是否还要试试？

    凌绝转头看向一边的月寒问道。

    月寒脸色难看至极，刚刚那一剑清冽若是自己和秦千冥易地而处，只怕也好不了多少，此刻秦千冥伤重，老仆、杀心、鬼羽根本连出手的资格都没有，自己一人绝对没有胜算。

    想罢便准备拱手告辞，忽然一声怒吼传来。

    啊，秦千冥身体剧烈颤抖，口中嘶吼声渐渐非人。

    何必如此，七情劫本就是自损之术，以你如今受伤之躯用出无异于找死。

    凌绝道出秦千冥的手段，脸上浮现出不忍的神色。

    拿不到三绝剑，打不赢那老太婆，我就永远没机会见她，对我而言与死无异。

    秦千冥缓缓开口，声音沙哑，断断续续仿佛每多说一个字都是极大的负担。

    凌绝闻言手中月剑一横赞叹道，

    是我失言了，既然是你的执念，那便出手吧。

    秦千冥尚未动，月寒却如一道银光直指凌绝，可还未等他出手，月剑便直指他的眉心，尚未及体剑气便刺的他生疼。

    “这么快”

    月寒心头一惊，右手双指遍布真气点向长剑。

    指间剑尖相交，刺骨剧痛袭来，月寒面色剧变，虽然挡住了这一剑但自己两指骨骼已断。

    时过经年还能再见古穴三绝，真是有幸，不过可惜你这冷月指，灵巧有余威力不足，即便练到出神入化也胜不了我的月剑。

    凌绝微微摇头似是惋惜。

    月寒退开一步双手握拳变得赤红，一拳击出隐隐有大日之势，凌绝长剑一挥无数剑气在身前汇成一弯残月。

    日月相接，煌煌大日竟不敌姣姣残月，月寒痛呼一声退开，手背一片殷红，细细看去整个手背满是细密剑痕。

    冷月弱，旭日残，你这萤火怎比我这日月。

    凌绝话音刚落秦千冥便到了，一掌横扫掀动恐怖劲气，凌绝皱眉向后退开一步避过这一掌。

    秦千冥抢先得势立刻展开狂风暴雨般的进攻。

    凌绝一边躲避一边摇头。

    月寒看着二人一攻一避叹了口气，心中暗道：自己尽力为他争来了机会，可惜还是必败。

    秦千冥虽然号称剑掌双绝，但他的剑比之凌绝可谓云泥，因此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拔剑，重伤之后被迫用出七情劫，可对手是当年能和凡凌云分先的凌绝，面对这种修为的对手用理智换来狂躁的内息是十分不智的，此刻秦千冥浑身都是破绽，而凌绝只需要随便一个破绽就能将其击溃，之所以不出手只是不愿意伤他性命罢了。

    秦千冥忽然提速双掌直击凌绝左腕，即便是初学者也知道攻击剑客的手腕，可别说如今招式散乱的秦千冥，就是他七情掌妙到绝巅也不可能伤到凌绝的手腕。

    噗，凌绝手臂一抖月剑便贯穿了秦千冥的肋下。

    咔，秦千冥却忽然收手右掌猛按肋下，将自己肋骨击碎，以断骨和手掌死死卡住了月剑，同时左掌直指凌绝面门。

    他的一掌被挡下，可秦千冥却笑了，

    你的右手动了。

    凌绝笑的苦涩轻声道：何必呢？

    在秦千冥用断骨卡住月剑时他就明白了秦千冥的想法，而他要破局只有两种方法，用内息震开手掌或者弃剑，前者秦千冥必死，而后者是任何一个剑客都不会做的。

    你输了，秦千冥艰难开口。

    我确实动了右手，但我说的是见我日剑算你赢，你见到了吗？

    凌绝缓缓抽出月剑摇了摇头。

    呵，那就是我输了，秦千冥说完仰面倒在地上。

    凌绝伸手将秦千冥提起转身拍了拍洛小乙说道：带路吧，去看看故人。

    洛小乙一愣，但也猜到了所谓故人应是黎山微雨，随后点点头当先领路，月寒看着两人的背影终究没敢动，低头看了看手背上的剑痕，转头眼神示意老仆，老仆立刻会意带着杀心和鬼羽离去。

    好厉害的凌绝，好遥远的距离，不过只要东西到手，我一定可以抹平这差距。

    遥远山巅之上坐着一个男子，他一身锦缎白袍，一副贵族公子的打扮，看模样不过而立之年，五官俊俏，一双桃花眼异常醒目，宛若能看透人心。

    男子手持酒杯，在他身后一位须发皆白的阴鸷老者手持酒壶为他倒酒。

    你这三个干儿子哪个能为主上所用啊？

    男子饮尽杯中酒转头问道。

    老大忠厚老成，老三重情重义，老二心狠手辣，他可为主上所用。

    男子点点头说道，

    你派人去接触他一下，至于老大和老三一旦他们出现就让流尘和龙溟走一趟吧，说罢男子咂咂嘴，眯眼看向老者低声道：你不会不舍得吧？

    老者面无表情恭敬行了个礼道：我这就去办。

    男子失笑，

    好识时务啊，可惜，真是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