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门读书十六年,竟是鬼神世界

36、玉翠

    说到后面,方平都感受到了一股酸意。

    看来自己是截了单纯子的胡了,这酒虫既然是件宝贝,单纯子也不可能这么大方拱手相送。可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酒虫竟然主动认他为主,钻入了他的体内。

    “时也命也!”单纯子叹了口气,拍了拍方平的肩膀道,“好好利用这酒虫,你身负大机缘,将来或许我还得靠你......”

    “替我挡灾”四个字却是没说出口了。

    方平这单纯子也算是一方高人,结交一番自是好事,便乐呵呵地应了下来,又向单纯子请教了一些酒虫的注意事项,确定不会对自己有害之后,这才放下心来。

    那枚储物珠理所应当也归于单纯子所得。

    两人一鬼将林中收拾了一番,毁去了独眼僧做法用的木偶泥像,又将他的尸体烧了个干净。

    单纯子还热心地替他做法超度,最后又站在高处把他的骨灰撒向四周,说是独眼僧罪孽深重,如此才能赎罪......

    “差点忘了!”

    单纯子瞥见地面上黑猫的尸体,蹲下身,用力地从猫嘴里拔出了两颗尖牙,晃了晃道:

    “这东西,能治那些人的狗病。”

    原来,解铃还须系铃人。杜府的家丁们被猫怪咬伤抓伤,就必须用猫怪的牙齿磨成粉磨做引子才能治好。

    回到杜府,杜员外是一脸焦急。方平将铜像抱到杜小姐的闺房中,单纯子先将猫牙拿去给众人解毒,又到房中作法替杜小姐还魂。

    期间很是顺利,一步到位。

    作法完毕后,杜小姐并未马上醒来。单纯子说是要调养片刻,杜员外似乎有些不放心,说要设宴招待他们,让明日再离开。

    单纯子似乎是心念着阴山派的事,让方平留下,独自一人就要离去。

    临行前,方平忽想起一件很是重要的事来,取出火龙小剑,开口问道:“道长,是否知道,这把小剑的主人到底是谁?”

    单纯子见到火龙小剑并不意外:“他的东西果然落在了你手中,看来你背后的高人,并没告诉你啊......”

    “啊?嗯,是。”

    看来单纯子一直以为自己背后还有高人相助,方平也不知如何解释,便随口应承下来。

    “这法剑的主人,曾是成化年间最出名的道士。”说到此处,单纯子便不再继续。

    “你不比去寻他,即便寻到了,你也不是他的对手。好好修行,等吧,不是冤家不聚头,早晚还要做过一场。”

    方平知道单纯子就喜欢神叨叨的,他不想说的,怎么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成化年间最出名的道士?这倒是一条重要的线索。

    “道长,你往哪里去,我们又何时能够再见?”

    单纯子已走出门外,眨眼间,却是缩地成寸一般,身影已到了两丈外。

    “你往你该去的地方去,有缘,自会再见!”

    渺渺的声音传来,人已去得远了。

    方平摇摇头,一边想着成化道士,一边折返府中。

    “醒来,小姐醒了!”

    丫鬟惊喜的声音传来,杜员外惊坐而起,急匆匆跑进了闺房之中。

    “闺女啊,你可总算醒了,担心死你爹我了!”

    方平立在门外,听着杜员外喜极而泣的声音,不禁感叹可怜天下父母心。

    不行,自己必须加快脚步,后面进京还要时间,不能耽搁下去了。

    杜员外出来后,找到方平便要拜谢。

    方平自然不敢受他一拜,将他扶住,直截了当地问道:“伯伯之前说过的话,还作数否?”

    杜员外脸色一变,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公子若是要我的家财,我都不吝惜。只是令堂之事,我实在无能为力啊!”

    杜员外还以为方平要他帮忙搭救方廉!他便是富可敌国的沈万千,也干涉不了这朝堂之争啊。

    “谁说是那事了。”

    “那是?”

    方平便将阿正的事告知了他。

    杜员外听后是愁眉紧锁,紧接着开口道:“家父之事,我是有心无力,此事定不负所托。只是......那秦世禄有心拘人,恐怕不会轻易相与。”

    “伯伯不必担心。”方平借着张询的名头,给杜员外吃了颗定心丸。

    只是也不知道张询调查得怎么样了,但时间可不等人。就算不能直接花钱捞出阿正,方平也要保证他在狱中的安全,正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不过自己不能出面,所以才要借杜员外之手。

    “这是一万两银票供杜伯伯周转所用,我想明日去狱中探望一下阿正。”

    杜员外并未接过银票,包揽道:“方公子放心,探监这事容易。我明日一大早便去找洛邑典吏。”

    “那便拜托杜伯伯了!”方平拱手道。

    “方公子言重了......”杜员外又笑道,“方公子救下小女性命,玉翠说还未当面谢过你呢!”

    杜玉翠,正是杜小姐的芳名。杜员外之前为了招魂,将名字告知了他们,但此刻再提起,又有一层深意了。

    不过,方平对这事的态度很是随意,与那杜小姐也只见过两次而已。

    傍晚,杜府席上,大病初愈的杜玉翠打扮得十分端庄,就要给方平斟酒道谢。方平笑呵呵地迎过,还没说话,就感觉腰间一痛,原来是被坐在旁边的秋容狠狠地掐了一下。

    秋容穿着十分素雅,之前又是和单道士一起出现救出杜小姐的,杜员外自然也不好多问她的身份。但也隐隐猜到,这女子与方平关系不浅。

    此番他让杜小姐出来见他们一面,也未尝没有让杜小姐死心的意思。

    之前方家与杜家的婚约自然不能作数了。杜员外是个很精明的商人,在得知方廉落难的瞬间,立马就断绝了两家关系,并吞并了方家在洛邑的一处产业。

    可是,他女儿玉翠却是个相当固执的女子,此前未曾见过方平,便已将自己当作了方家的儿媳。得知父亲毁约后,更是气得两日滴水滴米未进。

    直到杜员外虚与委蛇,说等方家结果出来再看,这才糊弄过去。后来,杜员外便遇到了独眼僧,害得杜小姐成了植物人。

    “公子,这位姐姐是谁呀?”杜玉翠用方巾掩着嘴,轻轻地问道。

    她双颊微红,吐气如兰,这大病初愈的模样,就像是林黛玉一般。

    不待方平开口,秋容冷笑道:“杜小姐,我叫秋容,和方公子只是普通朋友。”

    “普通”二字却咬得极重,那样子就像是在宣示自己的主权一般。

    杜玉翠一改之前的柔弱,目露精光笑道:“公子的朋友就是玉翠的朋友,毕竟公子不仅是玉翠的救命恩人,更是玉翠的未婚......”

    “玉翠,远来是客。这位秋容姑娘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该敬她一杯!”杜员外打断了他。

    杜玉翠脸上闪过一丝伤感,端起酒杯道:“玉翠敬你。”

    说完便一饮而尽。

    席间二女针锋相对,方平夹在其中,好生难受。

    好不容易下了桌,秋容将他拉到院中,气愤道:“果真天下男子无一好人。别忘了,你答应小谢的事,要是敢做负心人,我定不会饶了你。”

    方平无奈地耸了耸肩:“你想多了,我可没这意思。现在只想早点救出阿正,然后就去京城。”

    “最好如此。”秋容哼了一声,便消失在了院中。

    “你去哪儿?”

    “回去了,眼不见心不烦。”

    “那我怎么办?”

    “你自己长着两条腿,不会走吗?”

    这灵鬼来去如风,方平摇了摇头,她不肯在留在杜府中歇息,也只能由她去了。

    方平回到杜员外安排的客房中,或许白日太累了,只打坐了片刻,便觉得有些头晕目眩,灯一灭躺下便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