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小姿的反应十分出乎蒋南桉的预料，她只是轻描淡写的笑了笑“我信，我当然信，为什么不信，我们高中几乎所有男生都喜欢过我”

    这样的回答反而让蒋南桉尴尬，她想了一下，还是决定打直球“那小姿姐姐你呢，你喜欢他吗”

    时小姿看向蒋南桉，开始用问题来回答问题“你到底是帮你朋友问的，还是你的朋友就是冯卿扬本身，你帮他来问的”

    “是我的朋友，说实话，我不认识冯卿扬，他是我朋友的朋友，但我听说过他和你的故事，所以我才想来这里问问你”

    时小姿困惑“既然冯卿扬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朋友的朋友，那为什么不让你的朋友来这里问我，偏偏要让你来”

    蒋南桉尴尬，心想“如果我说我这个朋友叫盛长歌，他来自三年后的未来，所以来不了，估计你也不会信吧”

    “他因为一些事走不开，所以才让我替他来”蒋南桉编了一个勉强说得过去的谎言

    “这样啊，所以从吕春年婚礼那天你加我的微信，到今天你来画廊见我，都是在计划中的了？就为了这个问题，你们还真不嫌折腾”

    蒋南桉认真的说道“对你而言这是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可对于冯卿扬来说，你是他的整个青春，这是他青春的答案”

    时小姿被蒋南桉震惊，她实在是很难相信，这个外表如同无害的小白兔一样可爱的女生，居然会有如此正经的一面

    时小姿想了想，答道“我还是先给你讲个故事吧，听完这个故事，你应该就会知道你想知道的答案”

    “哦..好，那你先讲吧”嘴上这么说，蒋南桉还是忍不住在心里骂道“怎么你们一个高中出来的都这么多故事”

    时小姿喝了口咖啡，开口道“你知道吗，我的父母，他们曾经是全天下最恩爱的夫妻，至少在我十七岁的那个夏天之前，他们一直都是这样的”

    “我刚出生的时候，家里还没钱，虽然没什么钱，但一家人还是很快乐，后来我父亲一点点努力，办了个自己的英语学校，家里的生活也慢慢的好了起来，我本以为家里有钱之后一家人会更快乐，但事实证明我想多了，我父亲不知从何时起变了心，和他手下一个年轻漂亮的女老师勾搭在了一起”

    “我的母亲发现了这一切，但她却没有哭闹，她只是很平静的和我父亲离了婚，当然，这一切都是背着我进行的”

    “我父亲自然对离婚这件事求之不得，他将我们一家人住的那个房子留给了我母亲，算是对她这个糟糠之妻的补偿，可我的母亲却很少回来，我不知道她每天都在干什么，也不知道我父亲每天都在干什么，我只知道我看见他们的次数越来越少，几乎每天我放学后家里都只有我自己，一觉醒来后只有看着我母亲卧室里稍微乱了些床铺才知道昨晚上家里有人回来过”

    “直到那天，我晚上画完画回家，被一个外卖骑手不小心撞到送进了医院，其实那个伤不严重，但我的父母还是来看我了”

    “我听见他们在医院的一楼大厅争吵，听见我父亲抱怨为什么我母亲没看好我，听见我母亲骂他鬼混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我这个女儿来，我父亲说已经离婚了就少管他去哪鬼混，我还记得那天晚上他们二人吵的特别认真，连我就站在旁边他们都没有发现，我也没有打扰他们，只是努力的憋着眼泪”

    “他们当着我的面争吵着，而我的脑子里却全是当年我父亲向我母亲表白，是在他上高中还我母亲书时往里塞了一页情书的样子”

    “我不明白，为什么年少情深也会走到两眼相厌呢…”

    “也正是从那天晚上之后，我变的特别胆小，我开始害怕和人接触，我总觉得这个世界上的人都好虚假，大家都戴着面具，好像谁也不会真的爱上谁，或者说，好像谁也不会真的爱上我”

    说到这，时小姿又笑了笑“但这个世界上也不是所有人都这样，最起码有一个人不是”

    “谁啊”蒋南桉虽然提出了问题，但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冯卿扬”时小姿提起这个名字时笑的更加开心，“当时我每天都很压抑，唯一陪着我到处去玩，去散心的也只有冯卿扬，他会在冬天的早晨给我带早餐，会在夏天时骑着自行车带着我去湿地公园，他答应我要和我去同一所大学….我其实早就知道他喜欢我”

    蒋南桉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的看着时小姿，等待着这个故事的后半段

    “可我还是食言了，我在艺考校考时失误，又在高考中没答上一道二十分的大题，而他做了上来，因此，我错失了和他去同一所大学的机会”

    “这样吗…”蒋南桉惋惜道

    “其实我的内心是有私心的，我其实挺希望冯卿扬会为了我放弃那道大题，但同时我又不想，我真的没有勇气去面对他，我怕因为我耽误他本该更美好的将来”

    “不过还好，他没有做傻事，他答上了那道题，他考上了自己心仪的大学”

    “大学时我们还会经常约着出去玩，可我们两个人都知道，我们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远了，直到列宾通过了他的入学申请，他有了那个出国留学的机会”

    “在他出国的前一天，他来找过我，他笑着和我说他可以去列宾留学了，他问我想不想让他去，他说这话时虽然在笑，但他的笑根本骗不了我”

    “而我那天却骗了他，我说让他去，还和他说自己也找到了一个男朋友，彻底断了他的念想…或许你可以说我胆小吧，但总之，我真的不想耽误他，比起留在国内和我在一起，我觉得出国留学对他而言真的是个很好的未来”

    故事的结局时小姿没有说，但蒋南桉已经知道了，她忍不住叹了口气，在心中感叹道“时小姿做的没错，她的确不应该因为一己私欲去拦着冯卿扬出国，所以她的放手是对的，冯卿扬做的也没错，因为换成谁来都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前途，或许这个故事最悲哀的地方就在于这两个人的选择都没错，但两个胆小鬼是不会有好结局的，他们的故事，从一开始就注定是悲剧”

    时小姿手指向那幅画，问道“你知道为什么我要画水族箱，又为什么要在画的主人公手里加上一束向日葵吗”

    蒋南桉摇了摇头“我怎么会知道”

    时小姿笑了一下，似乎是陷入了什么回忆“因为我和冯卿扬第一次出去玩时，去的地方就是水族馆”

    “这样啊”

    时小姿又问“那你知道，向日葵的花语是什么吗”

    蒋南桉继续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

    时小姿转头看向另一边，缓缓说道“‘沉默的，无法言说的爱’，而它的另一种说法是，‘我的眼里只有你’，我想不管是哪一种，应该都符合我们故事的结局，也符合我对冯卿扬的感情”

    喝光了咖啡，蒋南桉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同时也知道了盛长歌，冯卿扬最想知道的答案，她起身和时小姿告别，走出了画廊

    “下雪了”蒋南桉抬头感叹道

    时小姿披着一件外套，斜倚在画廊大门上附和道“是啊，12月末，也该下场雪了，对了，明天就是元旦了，新年快乐”

    “你也要快乐，小姿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