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长歌昨晚上也做了个梦，只是他每次睁开眼睛后都记不清自己到底梦见了什么

    他看向窗外，外面又飘起了雪花

    “快过年了啊”

    年前这几天的工作很轻松，与其说是轻松，倒不如说是根本就没有工作，毕竟没人会在大年三十附近结婚

    离春节越来越近，盛长歌也就越来越不安，他其实能感觉到他父亲也不想一直把自己困在他母亲去世的阴影里，他也挺想关心一下自己的这个儿子的

    但可惜的是他父亲沉沦了这么久，早已不知该如何去表达感情

    而盛长歌也不是个会对他父亲说我爱你的人，这就导致每年他回家过年都和他爸大眼瞪小眼，想说点笑话他爸又听不懂，两个人对坐不聊天又太尴尬，整个场面就像是一场对社恐患者的重大处刑

    想到这，盛长歌又闭眼发愁“要不我还是把小涵带回去吧，说不定我老爸能开心点”

    “嘀咕什么呢在这”

    盛长歌睁开眼睛，发现小涵就站在自己眼前

    “我刚才没念叨出声吧”盛长歌心想

    “喂，干嘛跟见了鬼似的”

    “我还想问你呢，你不去前台坐着来这干嘛”

    “你神经病啊，前台到这一共才几步路，我过来跟你们聊聊天怎么了”

    一旁的晨子调侃道“哎，可别‘你们’，你每次来都是来找长歌，可没找我聊过天”

    小涵拿起盛长歌桌子上的笔丢了过去“要死啊你”

    “哈哈哈哈，开个玩笑嘛”

    小涵又问盛长歌“你想好过年怎么办了吗，我问我妈了，可不可以让你来我家过年，她说可以，要不你来我家吧”

    “去去去，我跟我爸是没话说也不是有矛盾，我去你家干嘛，孤男寡女的再被你邻居说闲话”

    “哼”

    小涵坐到盛长歌旁边的椅子上，翻看起了一本婚纱杂志

    盛长歌则继续闭目养神，不过并没有在想自己的事

    “蒋南桉过年会怎么样呢，她真的再也不回她妈妈那个家了吗”

    大年二八，李勿在公司内简单的宣布了今年的年假安排

    “各位，今年的年假还是和以前一样，从年二九一直到新年初六，初七回来上班，今天是大家今年最后一天的工作，下午三点后没什么事就各回各家吧。大家没什么问题吧”

    “没问题”“好耶”

    正当大家都在欢呼的时候，蒋南桉突然给盛长歌打来了电话

    “喂，长歌，哈哈哈，你们放假了吗”

    盛长歌找了个没人地方“明天开始放，怎么了？”

    “哈哈哈，我们今天就开始放假了，我现在在家收拾东西，今天下午的高铁”

    “这么快”

    “是啊，我答应我奶奶回去看她嘛”

    “那好吧，你路上注意安全”

    “干嘛用这么官方的回答，你就不能用点感情”

    “哈哈哈哈，不好意思”

    “好啦，提前祝你新年快乐，我要继续收拾东西去了”

    “去吧，记得路上多穿点，现在外边很冷的”

    “知道啦”

    挂断电话后，盛长歌叹了口气“唉，我也该准备回家了”

    盛长歌的家在冉星市旁边的安宁镇，距离他上班的地方大概一个小时车程，路不算远，但盛长歌这些年来除了过年几乎就都没回去过

    下午五点，盛长歌拎着行李坐上了回家的长途汽车，不知道这一年不见，他老爸会变成什么样子

    盛长歌站在家门前，从兜里摸出已经有些陈旧的钥匙，打开了房门

    “老爸，你在家吗，我是长歌，我回来了”

    盛长歌老爸打着哈欠从卧室里走了出来“长歌？你这孩子，你咋突然就回来了，也不跟家里说一声”

    “爸，我昨天就给您发微信了，您也没回我啊”

    “混蛋，我记性不好你不知道，你就不能打个电话”

    “您记性不好不能怪我啊，少喝点酒不就行了”

    盛长歌父亲不再理会他，来到客厅坐下，没坐两分钟又变成躺下“哎，正好你回来了，帮我收拾收拾屋子吧”

    盛长歌点点头，他扫了一眼房间，瞬间后悔自己答应的太早

    “爸，你这些酒瓶喝完了怎么不扔啊，留着干嘛啊”

    “留着卖给收瓶子易拉罐的”

    “我刚才看楼下有人骑三轮车收这些，你怎么不去卖给他啊”

    “我忘了”

    “….”

    盛长歌收好了这些酒瓶，又来到卫生间想涮一下抹布，他看见洗衣机里好像有些东西，打开的时候瞬间蚌埠住了“爸！你洗衣机里洗完了衣服怎么不拿出去晾啊”

    “我忘了”

    盛长歌欲哭无泪，只好先挂好这些衣服，边挂边对着客厅喊道“我说老爸啊，你能不能少喝点酒啊，你看你现在的记性，唉，再这样下去你会得阿尔兹海默症的”

    “什么阿尔卑斯症”

    “没事了”盛长歌开始后悔，自己应该去小涵那过年的

    挂好了衣服，擦了两遍地，盛长歌准备坐下歇会

    “等下，你先别坐下，我厨房里碗还没刷，你去帮我刷了吧”

    盛长歌咬咬牙，不停的在心里对自己说这是身为儿子应该做的，随后起身走向厨房开始刷碗

    “终于忙完了，盛长歌靠在沙发上，问向他爸“爸，今年过年你买年货了吗”

    盛长歌父亲终于靠谱了一回“我当然买了，单位也发了不少东西，都在冰箱里，但那些都是生肉生菜什么的，怎么做就交给你了”

    “这倒没问题”

    盛长歌父亲坐起身，看向盛长歌“你..在外边这一年过的怎么样”

    “挺好的爸，公司老板对我不错，同事跟我关系也特好”

    “挺好就行，那你交女朋友了吗”

    盛长歌摇摇头“还没呢”

    聊完了这几句后，两个人之间再次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盛长歌觉得与其说他们是父子，不如说他们更像是一年一见的远房亲戚，甚至可能亲戚之间聊的都比这对父子之间聊的多

    盛长歌其实有时候也挺难过的，还记得上大学那会，室友给家里打电话那边总是有人对着他们嘘寒问暖唠叨个不停，可自己想给父亲打电话不是无人接听就是他在喝酒说不清说不清话。甚至连自己要钱时也不多问问自己拿钱干什么，他似乎根本就不关心这个儿子会不会学坏，说难听的，也许他根本就不在乎盛长歌

    盛长歌父亲此刻还想问儿子些什么，但他又突然语塞，他发现自己好像的确没什么能和盛长歌聊的，他只好站起身来走向卧室“我去给你铺床，你去给你母亲上柱香吧”

    “知道了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