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病房里，赖政良正轻手轻脚的给蒋南桉母亲削着苹果皮。他没把要手术的事告诉自己的妻子，也没和她说起任何自己已经没钱的事，他只是对蒋南桉母亲笑着说“别担心，你已经快好了，估计没几天就能出院”

    蒋南桉母亲叹了口气“这样最好，唉，老在这病床上一个姿势，也不能出去转转，真憋屈啊”

    “没事，老婆，等你过两天病好了，我带你去旅游，你想去哪？成都？大理？重庆？”

    蒋南桉母亲笑了笑“再说吧，我这身子就算出院了去哪也不方便，我还是哪也不去，就在家这转转得了”

    “那也成，都听你的”赖政良将削好的苹果递给了蒋南桉母亲“快吃吧，这苹果可甜，刚才削皮的时候就闻着一股甘香味”

    蒋南桉母亲抬手将苹果接了过来，轻责怪了两句“你看你，削个皮能把肉给削少这么多，真佩服你啊”

    赖政良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哎呀，我手笨你也不是不知道，快吃吧”

    隔壁床的病人看见这副场景，只觉得他们是对真温馨恩爱的夫妻，实在是很难把这样的人和家暴女儿这种畜生行为联系到一起

    蒋南桉此时也来到了医院，她敲了敲病房的门，打了声招呼“妈，赖叔叔，我来看你们了”

    蒋南桉母亲点点头算是回应，她自己女儿的态度一向如此冷淡，蒋南桉倒也没多说什么，讲自己拎过来的营养营养品放在床头，转头对着赖政良说道“赖叔叔，你出来一下，我有事和你说”

    蒋南桉母亲有些不满“喂，什么事不能当着我的面说”

    赖政良起身摆了摆手“你别急，在这等会，很快就回来了，走吧南桉，我们去楼梯口那”

    说罢便不理会蒋南桉母亲，和蒋南桉一起走出门外

    出门后赖政良便率先问道“怎么样南桉，叔叔昨天和你说的那件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蒋南桉点点头，说“我考虑完了”说着便从包里拿出了两打牛皮纸包着的现金

    看见钱的那一刻，赖政良的眼睛顿时射出了精光，伸手就要去接

    蒋南桉将钱收了回来，说道“赖叔叔，我话还没说完呢，你想要借钱可以，你要的是两万，这里是两万五，如果你想把它拿走，得给我打个欠条，还得再上盖个手印，最后再举着欠条和身份证录个视频”

    赖政良有些尴尬，他不知道蒋南桉是从哪学来这些生意场上的招数的，但此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面对着蒋南桉那张冷脸，他只能继续赔笑道“南桉，你可能这话说的，咱们不都是一家人吗，说这些话多外道”

    蒋南桉没好气道“谁跟你一家人，别跟我套近乎，我告诉你，我如果拿不到欠条，那这钱你也别想要了”

    赖政良知道蒋南桉的脾气，他只好咬了咬牙，答应道“行，我答应你，你不是要欠条吗，这都好说，等会进屋我就让你妈给你写一条”

    蒋南桉被他气笑“赖叔叔，赖老板，您可真精啊，都到这地步了还想着耍小聪明呢，如果你去跟我妈说她明天要做手术，所以需要管我借钱，让她给我打欠条，她病就这么被气犯了怎么办，你负责吗。再说你难道以为我不知道，直系亲属写的欠条是很难具有法律效应的吗”

    赖政良彻底泄了气“那你的意思是…”

    “我这有纸和笔，你现在就给我写，写完给我录个视频，然后我就把钱借你”

    “好”

    赖政良接过纸笔，找到了个能坐下写字的长椅，一笔一画的写下了一张欠条

    写完后，赖政良将它递给了蒋南桉“现在可以把钱给我了吧”

    “等一下，还没完事呢，你把你身份证拿出来，给我举着这个欠条拍个视频”

    赖政良顿时忍无可忍“蒋南桉，你别欺人太甚”

    蒋南桉倒不与他吵“行，赖政良，你敢这么跟我说话，你去管别人借钱吧，到最后我少个妈你少个老婆，反正我无所谓，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蒋南桉转身就要走，赖政良见状瞬间把刚才的那点脾气丢的干净，急忙弯腰拽住了蒋南桉，低三下四道“南桉，南桉，叔叔错了，叔叔刚才不是故意的，我录，我录视频还不行吗”

    蒋南桉这才停下了脚步，拿出手机打开相机“好了，从欠条的第一个字开始念，一字不差的念下来，听见没有”

    赖政良深呼吸了一口气“本人，借款人赖政良，欠出借者蒋南桉…”

    视频拍完，蒋南桉这才满意，收起手机又嘲讽道“赖叔叔，您可别怪我没人情，如果你们小时候能好好对我，那你今天就是让我把钱全拿出来我也不会犹豫的，现在大家的关系到了今天这步，你怪不得别人“

    蒋南桉将钱交到了赖政良手上，提醒了句“记得按时还钱”随后便要离开

    “哎，等一下南桉，你不再看一眼你妈了？”

    蒋南桉不解“我看她干什么，她不挺好的吗”

    “再去看她一眼吧，毕竟过几天就要手术了，再说你今天一走，估计又是几年不回家，所以还是再去跟你妈聊聊天吧”

    “我跟她可没什么可聊的”话虽这么说，但蒋南桉的脚步还是有些犹豫

    赖政良看出了她的想法，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现在去找大夫交钱，约手术时间，你去陪你妈聊聊天吧，你妈现在年纪大了，脾气好了，所以她还是挺记挂你的，去吧，随便陪她聊聊什么”

    蒋南桉点点头，走向了她母亲的病房

    进了病房，蒋南桉拉开椅子坐下“妈，感觉身体怎么样，比昨天有没有好一点”

    蒋南桉母亲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只是拉起了蒋南桉的手，自顾自的感叹道“时间过的真快啊，唉，怎么感觉你好像是一下子长大的呢”

    蒋南桉不想听她煽情“你说这些干什么”

    蒋南桉母亲笑了笑“南桉，有些事你也不用瞒着我，跟妈说，刚才你赖叔叔管你借钱了对不对”

    蒋南桉被吓了一跳“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的身体现在是什么样我知道，还有你，你说到底还是我生的，你脑子里在想什么，我能不知道吗。再加上你赖叔叔从昨天到现在那个表情，我其实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蒋南桉泄了气“那你现在知道自己要动手术了，有什么想说的吗”

    蒋南桉母亲想了想“其实动手术我倒不害怕，毕竟你和你弟弟当年都是刨腹产，这次的手术风险肯定要比那时候生孩子小多了。所以比起手术，妈更希望的是，你能够原谅妈妈”

    “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