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终归还是太穷了啊，始皇帝都恨不得天下的一切都是免费的。

    大笑之间，始皇帝嬴政把那写了豆腐秘法的纸张递给了上卿蒙毅，“爱卿也来看看！”

    嗯，先递给蒙毅……他最信任的人是谁，已经不言而喻了。

    蒙毅跟始皇帝一样，拿着纸张反复观看，看完了又用手摩挲，摩挲完了，又拿到鼻子前面去闻。

    “行了，赶紧给我看看，这又不是画了道法知识的纸，你那么猥琐干什么！”

    在这章台宫内，距离始皇帝最近的人，是上卿蒙毅和中车府令赵高，分立一右一左，然后稍远点的便是王贲。

    如果王翦来上朝的话，就是王翦站在王贲的位置，而王贲则是要去左边，跟赵高站在一起。

    他们父子，是整个大秦最为尊贵的二人了。

    甭管是现在的丞相王绾，还是未来的丞相李斯，都要屈居于二人之后。

    王翦是来看热闹的，没有站在臣列之中，所以……是王贲一把抢过了蒙毅手中的纸，翻看了起来。

    蒙毅：……

    就他妈不爱跟王翦父子打交道，忒粗鲁，也忒气人。

    同样是为将，蒙毅更喜爱的还是他哥哥蒙恬那样的，更有气度也更有涵养的将领。

    瞪了王贲一眼，以表示自己的不满，蒙毅才拱手，对始皇帝说道：“恭喜陛下再得一宝，此物若真如华阳公主所说，那便是可以惠泽千秋万代的奇物啊，此功，不逊色于仓颉造字！仓颉造字，让我们有了可以记录下来的文化，而此纸，则可以让我们的文化传遍世界，传遍千秋！”

    白尘听得很满意，你蒙毅这么会说话，那就再多说几句啊，没事的，我是绝对不会嫌自己的功劳太大的。

    正想着，就听到旁边呲喇一声——王翦太用力，把那纸张给撕成了两截……

    见始皇帝还有群臣都转头看向了他，王贲打着哈哈说道：“哈哈，我也没想到这玩意这么不结实啊，这能像东市的纸一样，可做传家之宝，还有穿在身上吗？”

    王离抬手扶额，觉得都快没眼看了，爹啊，咱好歹也是大秦的通武侯，能不能稍微正经一点呢？

    还是王翦最直接，他迈开脚步来到王贲身后，啪的一巴掌就拍在了他的后脑勺上，“不懂就闭上你那臭嘴！”

    王贲满脸委屈，却也没敢说啥，王翦打完了人，伸手便去夺王贲手中的纸张。

    然后，呲喇——

    华阳公主人都快要笑抽过去了，这爷俩，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始皇帝一脸的肉疼，他狠狠的瞪了王翦和王贲父子一眼，问道：“这，还能修复吗？”

    白尘：“用不着修复，不值钱，咱还多得是，只要掌握了造纸之法，陛下想要多少，就有多少，此纸，是不怎么结实，但它是用来写字的，不是用来家传的，更不是用来穿在身上的，不是……东市卖的那纸，就那么一小张，怎么穿的啊，谁穿啊？”

    白尘没忍住，他实在是太好奇这个问题了。

    “哈哈哈，白尘，你小孩子家家的，别问那么多，咱们这位通武侯爷，玩的可花着呢！”华阳公主大笑，并奚落道。

    始皇帝嬴政脸都黑了，那么严肃的朝堂，那么肃杀的章台宫，愣是因为这四个人，画风都他妈不一样了啊。

    所以说，他始皇帝嬴政那么不待见王翦，不是毫无理由的，而是有迹可循的啊。

    见皇帝大人脸都黑了，王翦赶紧找补，“你看，我这都是为了方便群臣观看，就一张，大家怎么看的过来呢，撕开了，不就都有的看了？”

    “来来来，王绾，你肯定也很感兴趣吧，李斯，这是你的，快好好看看……”说着，他还给群臣分发上了。

    始皇帝嬴政也是拿他没办法，撕都撕了，怎么办嘛，总不能治他个撕纸之罪。

    群臣争相传阅被撕成了三瓣的纸张，并纷纷出言称赞：

    “其上墨迹清晰，聚而不散，确实是可以用来写字的。”

    “若装订成册，完全可以代替竹简。”

    “携带轻巧而方便，以后若是要出门，可就再也不用‘学富五车’了。”

    “关键是廉价，应该不比竹简贵多少吧？”

    “我赞成上卿之言，此物绝对可以惠泽千秋，这都是陛下的功劳啊。”

    “先有内史蒙恬改良了毛笔，又有五夫……左庶长白尘造纸，奴恭喜陛下，大秦当兴，大秦长盛万年！”

    最后这句话是赵高说的，他见白尘无事了，终于肯站出来为他说话了，而且一开口就把白尘和蒙恬联系在了一起，这是还惦记着让白尘去蒙恬的手下谋职了。

    在群臣的赞美声中，始皇帝的脸色才好看了许多，他冷笑一声道：“看来你二人是早有准备啊，接连献宝。你们是早知道把豆腐卖的那么贵，会惹得朕不快了？”

    华阳公主摇头道：“惹皇父不快的，可非是我华阳，我只负责哄皇父开心，会让皇父不快的事情，我是一件都不会做的！”

    始皇帝听得直想翻白眼，还不会做令朕不快的事，就你？

    “如此急切的献宝，说吧，想要朕什么赏赐？”始皇帝嬴政径直道。

    华阳公主笑道：“华阳是不要任何赏赐的，但有功之人，该是论功行赏！”

    始皇帝看向了白尘，冷哼道：“你还想让朕直接升他个右庶长不成？造纸虽有功，可它短时间内的功劳却还没有豆腐大了，等此造纸术的功劳，真赶上了豆腐再说！”

    他此言一出，群臣皆是目露不解，造纸术的功劳还没豆腐大？不能吧！

    豆腐不过就是一珍馐，如何能够比得上可以惠泽千秋万代的造纸术呢？

    然而华阳公主却是并不纠结，她直接拱手道：“全凭皇父做主！”

    始皇帝看着她，发出了跟蒙毅一样的感慨，她怎么就不能是个男儿呢？

    公子扶苏是连豆腐有什么功劳都理解不了，而华阳公主却是瞬间便能明白他始皇帝的考虑！

    豆腐的功劳，真的没有造纸术大吗？

    长远来看，是这样的，可就目前而言，大秦更需要的是豆腐，而非是造纸术！

    始皇帝要的，是大秦粮食富足，是大秦子民都能吃饱饭，是原六国子民对大秦归心！

    豆腐就可以做到这一点，不说完全做到，至少是有效。

    而至于造纸术所能够给大秦带来的改变……还是等都吃饱了饭再说吧！

    饭都吃不饱的情况下，谁还理你造不造纸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