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个样子啦。”

    周采薇并不知道李茂这个问题中的关键所在，老老实实地介绍了一番下午的行程安排，实际上来说，在沪城这样的大城市过春节，尤其是在春节前夕逛街，实际上远不如一些偏远的地区，反而更能有生活的气息。

    但李茂所要询问的显然不是这些，他有些纠结，一方面不能问得太直接，另一方面点到即止的话，周采薇未必能够说出自己所想要的答案。

    “你爸爸妈妈，就没有具体的意见？”李茂有些忍不住了，干脆直接问了起来。

    周采薇愣了愣：“他们，他们下午玩得都挺开心的呀。”

    李茂尴尬地陪着笑了笑，想了会儿，这才问道：“哎，我爸爸这个人也真是的，非要问我们俩什么时候去订婚，你爸妈有没有问嗯？”

    事已至此，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李茂也只能把自己老爹出卖了。

    周采薇听到这句话，反倒笑了起来：“如果问到了，你希望我怎么回答呢？”

    李茂没想到她居然把皮球踢了过来，心中一阵涟漪，但脸上毫无波澜：“我能有什么回答，老人们的想法跟我们肯定是有代沟的啦，当然，如果要他们高兴的话，我完全听你的。”

    这就是偷换概念的一套说辞，转悠来转悠去还是把皮球踢给了周采薇。

    “实际上，”周采薇很抱歉地看着李茂，“你也是知道的，微意咖啡现在要拓展市场，正在准备融资，找天使投资人呢。”

    本来周采薇也就是一个三线城市有编制的教师，但现如今她已经是沪城一家公司的cEo，考虑问题的方式方法，早跟当年有所不同。

    李茂脸皮那是可以防弹的，完全没有任何变动：“所以现阶段，咱们的事业都处于上升期，真要是个人关系发生什么变化，对融资什么的，都有很不利的影响，你也是懂的，就怕咱们爸妈不懂。”

    这句话完全哄住了周采薇，她愣了愣：“我知道的呀，但是，现在该怎么办？”

    “你就直接说，现在是微意咖啡启动首轮融资的关键时刻，很多事情要你去处理，结婚是个大事，更加繁琐，两者现在有了冲突，必须要先考虑公司融资的事情。”李茂一咬牙，也顾不得别的。

    偏偏周采薇觉得很有道理：“哎呀，我就说嘛，别的事情不着急的，融资的事情可是拖不得的。”

    ……

    直到除夕夜的时候，晚宴在五星级的沪金国际酒店进行。

    因为是除夕宴，老李老周都很尽兴，两家人一起也没说别的，都谈着明年大家极为向往的事情。

    此时的环境，还都是欣欣向荣的景象，大家谈论起来的时候，都是满满的信心。

    晚宴期间，不知道是商量好的，还是大家心有灵犀，反正没有人谈及令人烦恼的事情。

    直到大家都喝得差不多的时候，老周拍了拍李茂的肩膀：“咱爷俩出去抽根烟？”

    虽然是问句，但李茂很识趣：“我正有这个想法呢。”

    李茂哪会不知道，老周虽然有些酒醉，但在除夕时候，怎么可能只是要出去抽根烟，肯定是要有话交代的。

    果不出他所料，给老周点上烟后，老周深吸了两口，这才幽幽地说道：“你们俩年纪也不小了，按理说到了结婚的年纪……”

    这话一出口，李茂心里的石头落了地，按照他的预测，老周同志果然顺着说道：“但采薇跟我说，微意咖啡马上就要启动首轮融资，说实话我不是很了解这里面的情况，只是听采薇说，这里面有很多工作要去做，每天都忙得不行……”

    “这的确是的。”

    李茂赶紧打断他的话，深有体会地说道：“我们万金游网络公司也是这样的，前段时间，我都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

    一家公司启动融资的时候，大多数都是开始阶段非常困难，李茂倒也不是说谎，万金游网络公司在启动赴米上市阶段，公司的那些高管以及负责事宜人员，绝对是白加黑五加二地工作，只是他本人，就是甩手掌柜，反倒没有那么辛苦。

    所以站在李茂的角度来说，他却是一半真话一半假话。

    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难搞，越是真中有假、假中有真的内容，越是让人无法分辨。

    周建辉显然无法跟李茂产生共情，他闷头抽了一口烟，然后叹了口气说道：“你们不是要跟新港区临港经开区签约么，我已经找人帮你们测算好了最佳的方案，也就是说，能够拿到最划算的优惠政策。”

    李茂没想到老周同志居然还能送上这样的大礼，嘿嘿笑了起来：“那周叔你没有暴露咱们关系吧？”

    周建辉眉毛一挑：“我会那么傻么？我自然是让他们从诚心对待客商的角度出发，优惠能给尽给，服务能帮尽帮。”

    ……

    大年初四的时候，两家四个长辈不知道是约好的，还是心有灵犀，同时提出要赶回去。

    李茂和周采薇极力劝说了半天，还是无济于事。

    跟周采薇商量了之后，李茂决定亲自带队送他们回去——送四个人回去的话，两部车也就足够了，但节前李茂让周采薇陪着他们买了很多东西，现在“不巧”车辆紧张，只能由万金游网络公司安排一辆商务车去送。

    这个理由无比正确，除了李茂本人，谁都瞧不出问题。

    按照常理来说，李茂可以不跟着回去，但李茂接着要回去考察一下老周同志所说的优惠政策，理直气壮地要求一起回去，连周采薇都觉得非常有必要。

    李茂自然是别有用心的。

    送完老周老李之后，让自己直接赶往里余镇。

    赶到里余镇的时候，已经是快到晚上，镇上也没有什么宾馆酒店，李茂让司机去区里找个地方住下，三倍报销——这是万金游网络公司节假日期间的一贯做法，李茂没有拔高，也没有降低。

    柳云卉一家看到李茂突然出现的时候，都非常惊喜，魏兰珍还张罗着要人去重新炒几个菜，被李茂制止住了：“我已经吃过了，明天一早还有事情要赶回去，你们就早点休息。”

    旁外人岂会不知道李茂的意思，笑着打着招呼就散了。

    李茂搀扶着柳云卉上了二楼，柳云卉还有些不好意思：“我帮你收拾一下衣服，你先洗个澡？”

    “我自己来！”

    李茂按住她的肩膀：“你这个样子了，就不用多操心了，早点睡。”

    话虽如此，柳云卉许久没有见到李茂，哪能睡得着，等李茂洗完澡躺到她身边的时候，她依然紧张得不敢大声呼吸。

    李茂侧过身来，搂住她的胳膊：“有没有去检查过，是男孩还是女孩？”

    “去过，但人家没肯说。”柳云卉老老实实地说道。

    她不是说谎，的确去检查过，而且陪同她一起去的叶丽还真问过医生，柳云卉肚子中的孩子是男是女，结果人家医生翻了翻白眼：“我们有规定，不能说的。”

    新世纪初，国家还是严格执行计划政策，擅自说出怀的孩子的性别，的确是有违政策的。

    李茂倒不在意，他也不知道重生之后，跟柳云卉生的孩子是男是女，不过在他看来，不管是男是女，都是自己的孩子，都是让他无比疼爱的下一代。

    “你希望是男孩，还是女孩？”李茂挑逗着问道。

    柳云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喃喃地苦恼起来：“我，我不知道呀。”

    生男生女李茂是无所谓的，但这边还是要有人照应着才行！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他就立即给程宇锋打了个电话，让他帮忙找两个保姆过来，价钱啥的都好说，但人必须要可靠——如果三天之内找不到合适的人的话，麦芒科技就不选择在这边投资了。

    程宇锋骂了半天的娘，但还是无可奈何，找人帮忙招了两个据说是经过培训的专业月嫂。

    第二天一早，李茂简单吃过早饭之后，就被司机给接走了。

    魏兰珍有些奇怪，拉住柳云卉：“小李虽然很忙，但你没两个月就要生了，他就忙成这个样子？”

    柳云卉哪里会说什么，为难地帮着解释：“他说过的，很快就会回来的。”

    离开后的李茂，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去，毕竟眼下他要处理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魔兽世界公测进入尾声，很多数据都要进行统计汇总，然后拿来跟别的热门游戏进行对比，此外还要应对暴雪公司的额外要求，虽然汉克被招回，但暴雪公司以玩家为主的理念，却并不是说着玩玩的。

    万金游公司有池玲玲坐镇把关，李茂要做的也只是最后关头的业务。

    倒是微意咖啡的事务，他不得不参与其中。

    微意咖啡经过去年一年的扩张，在长三角地区的各大城市中都有了身影，但要想真的打响名号，跟老米的星爸爸能够争夺一席之地，还是不够分量的。

    唯一的办法就是，加大投入造势，并且增加研发和物流。

    所以，微意咖啡要启动融资计划，的确不是糊弄周建辉的一个说辞，而是事实如此，也正因为如此，当时周采薇提出来的时候，才会理直气壮。

    一家公司要启动融资，要拿出一揽子的方案来的，其中，要找专业的中介机构、会计师事务所等单位对公司进行估值，然后制定融资方案，拿出多少的股份，准备吸纳多少资金等等。

    这些事务看上去很简单，实际操作的时候非常繁杂，自从送走父母回春州之后，周采薇就投入到了这个工作中，昏天黑地忙了十几天，总算才有了些眉目。

    这天晚上的时候她把方案拿给李茂看，还在一旁介绍：“别的事情我是可以理解的，但我们目前在长三角地区已经有了六十几家门店，包括四十家加盟商，为什么给我们公司的估值还那么低呢？”

    李茂已经翻看到方案中的这一栏目，中介公司给出的数据，微意咖啡目前总估值两千万元。

    眼下微意咖啡六十几家门店，简单来算，平均一家十万的投入，起码就是六百多万，再加上总公司这边的份额和各类成本，四千万的确不算多。

    让周采薇难堪的是，按照之前她的判断，以及李茂的推测，微意咖啡目前正朝着向上的趋势发展，但为何估值只值区区两千万呢？

    倘若换在别的时候，听说自己的公司能够值两千万，周采薇一定会高兴得要疯掉，但她跟着李茂这么长时间以来，对千万这样的数据，已经根本不当回事了！

    水涨船高，见惯了高原地区的人，看到丘陵地带的话，是断然不会像平原地区的人那样发出惊叹声音的，哪怕他之前出生在平原。

    “目前有几家投资公司准备参与进来呢？”李茂扭头问道。

    说实话，他自己对眼下能不能投资一家咖啡公司，也是没有足够的底气的。

    新世纪初的国内市场，对咖啡的需求并不旺盛，潜在的咖啡用户还在读高中大学。

    换句话说，中介公司给出的估值，完全是出于专业化的角度出发而得出的结论，并非是对周采薇或者微意咖啡有任何意见。

    这一点周采薇不一定看得出来，但李茂还是看得很清楚的。

    “目前有四五家有意向，但都没有表态。”周采薇跟李茂也不会隐瞒，如实说道。

    “那之前一天，先开个吹风会吧。”

    李茂拿不准会不会有公司投资，只好先宽慰周采薇：“到时候我肯定会帮你劝说几个大老板，让他们多少投点钱，等资金到位之后，你就可以大展拳脚了。”

    周采薇这才松了口气：“行，我让人来安排，不过，我还是觉得，估值低了一些。”

    “是低了不少！”李茂顺着她的话说道，“别的公司倘若有什么看法，我万金投资公司肯定要投上一笔的。”

    估值就两千万，这次拿出来的是10%的股份，换句话说，两百万而已！

    之前李茂都已经帮她垫付了启动资金，再投入两百万，也不算个事情！

    当然，具体的事情还要看最终的结果，万一届时大家都非常看好，也不是没有抬高估值的机会，虽然这个机会比较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