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叔，什么时候走啊，等会天黑了。”

    等了十几分钟，见吴叔还能打火启动的意思，苏言不由得开口问道。

    路上的人影逐渐稀落，快入冬的季节，天色总会黑的快。

    若是太晚，到村口下车后，回家有段小路只能摸黑走，一不小心就会踩空，掉下路边的水田。

    “还早，再等等。”

    吴叔抖了抖眉，面色有点不甘。

    此时车厢还没坐满，挤挤还能坐三个人，多个五六块钱，都够油钱了。

    苏言也无奈，只好干等着，此时唯有一个感觉，就是太缺一台车了，记忆中好歹有十多年的驾驶经验，空无施展之地。

    等的无聊，只能从包里掏出一本岳飞的传记看了起来。

    书是在图书馆借的，课本那几本书经过两天天时间的复习，可以说大部分都掌握了，缺的只是做题的熟练度。

    乡村的书源比不上城里，习题之类的几乎很少，趁着图书馆开门，便借了本书来打发时间。

    受林书的影响也很大，一有空不去看书的话，只觉得大大浪费了时间，心中会有种莫名的负罪感。

    而吴叔似乎也有些焦急了，起身离开车头，站立在车旁观望着，时不时的吆喝一声：“秀水村的赶紧来咯！马上发车了！”

    又等了十多分钟，吴叔都懒得喊了，正准备上车打火走人。

    远处又传来急促的呼喊声。

    “吴叔，吴叔，等等我！”

    远处，一个黑瘦黑瘦的斜刘海男生三步并两步跑过来。

    吴叔看到来人，额头的皱纹都舒展不少，笑骂道：“胡晨你又这么晚，是不是又被留下来写作业了！”

    “还好我没走，不然你今晚得走路回了，赶紧上车！”

    胡晨尴尬一笑，随便撤了个谎：“和同学打了会篮球，所以晚了点。”

    他可敢说因为约架被校长抓包了，挨训到这个时候。

    胡晨踏上车厢，看到苏言和吴小凉，亲切的打了声招呼。

    “苏言你比我早这么久，居然还没走啊，吴小凉也在啊，哈哈，有伴。”

    说罢便一屁股坐在苏言旁边，并且用力把苏言往里面一挤。

    苏言合上书，放回包里。屁股往里面挪了一个身位。

    笑眯眯地看着这位死党发小，压低了声音道：“没用被校长罚跪吧？”

    胡晨一听就来气了！

    “可恶，死光头不知道是不是知道我们要打架，我们刚准备动手就被抓了，下周一要我们上红旗台检讨。”

    说到后面又变得愁眉苦脸起来。

    少年尽管易冲动头脑发热，但还是要脸的，当着全校师生检讨，这脸可丢大发了。

    始作俑者苏言安慰道：“国旗下演讲，多好的露脸机会，一战出名啊。不止我们初三，怕是初一的弟弟妹妹都可以知道你的威名了。”

    胡晨白眼一翻：“机会让给你，给你上去讲好不好？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看看，里面还有这么宽的位置，你倒是再往里面挪一点啊！”

    吴小凉看着两个男的还想往她身边靠，顿时不干了。

    “滚滚滚，这个车厢都是我们女的，你俩也不害臊，硬是要挤上来！还想靠近，信不信我揍你啊！”

    吴小凉扬了扬拳头，面色不爽威胁道。

    胡晨眉毛一挑，笑嘻嘻道：“又不是我挤你，我挤苏言关你什么事，死洋婆！”

    吴小凉本来就不爽，一听胡晨叫她死洋婆的外号，直接炸了！

    举着拳头越过苏言就往胡晨身上招呼，秋凤秋冬两姐妹也笑着给胡晨几个黑脚。

    吴小凉天生卷发，发质还偏黄，不是西方人的金黄，像是秋天落叶的淡黄。

    从小时候她就最痛恨别人说她头发了，是她最大的痛点。

    几个人都是一起长大，为了这个事都不知道打了多少次假。

    若是以前，苏言觉得自己肯定会帮着胡晨嘲讽吴小凉的，男女对立。

    但此刻苏言思想和心里已不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自然不会做这些无聊的事。

    夹在中间的苏言被吴小凉的王八拳误伤了几下，

    不得不一手推开一个，阻止道：“多大的人了，还像小孩子一样有意思吗？”

    胡晨嘿嘿笑道：“小凉，我不是打不过你啊，好男不跟女斗！”

    哼…

    吴小凉乱锤一通，气也消了不少，傲娇的扭过头。

    看似傲娇，但苏言知道因为头发的事，吴小凉还挺自卑的，因为从小到大都会有人拿她头发说事。

    苏言也没有安慰她的心思。

    因为他知道未来几年里，社会上的小姑娘都会就行烫个大波浪卷发，染色也很流行。

    那个时候，吴小凉从被嘲讽，立马变成了别人的羡慕对象，可自豪了。

    小伙伴打打闹闹很正常，从小都是这么过来的，吴叔老司机看到也只是微微一笑，羡慕着青春年少。

    吴叔左手抓离合，右腿狠狠地踩了几下打火，还特意轰了两下油门。

    “抓紧了，回家咯。”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抓住车顶绕下来的绳索，以平衡自己身体。

    镇上到村里的路并不好走，虽然几年前镇府给路面铺了一层沥青，但薄薄的一层路面坏的很快，在加上很多货车拉树到外面城市贩卖，路面早已坑坑洼洼，偶尔修补也无济于事。

    曲折的山路高低起伏，三轮车晃晃悠悠地以时速十公里的速度前行。

    遇到陡坡，三轮车车头不够力，人还得下车减轻重量，甚至，还得当人工助力，推一下车屁股，上了坡后才继续坐会车里。

    索性下车的地方也只有两三个，生活也是这么一直过来的，众人倒没什么情绪，都是怀着回家的喜悦心情。

    放在十几年后，三轮车基本退出舞台，全是私家车的天下了。

    回到了村口，夜色已经黑了，只能勉强看到路面的影子。

    下了车，苏言提着书包独自一人往家里走，慢慢摸索前行。

    走在田间小路，感觉四周的风景熟悉而又陌生，有种时空错乱，新旧交替之感。

    心中还有种重生回来的隐隐兴奋…

    在离家还有一百多米的时候，一阵汪汪汪的狗叫声划破农村的夜色，接着又响起小狗崽几声稚嫩的狗叫声。

    苏言听着这狗叫声，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能看到大黄，也是一件幸福开心的事啊。

    大黄是条普通的中华田园犬，也就是土狗，它陪苏言一起长大，是家庭里的重要成员，已如亲人一般。

    苏言呵斥一声：“叫什么叫，不认识我啊！”

    听到苏言的声音，大黄立马不叫了，迈着四条腿快步向苏言跑来，倒是几条小狗崽自然汪汪叫个不停，奶凶奶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