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伪造字据
陈三道抓抓右脸有点弄不明白,这小瞎子竟如此“配合”?
他本还准备了许多说辞,这下反倒让他噎在喉咙有点难受。
‘难道是知道惹不起我们?放弃了?’陈三道喜滋滋地想,看向站在暗青砖墙门口的计尘也有了轻蔑。
这张字据可是他专门在当铺找到这家伙曾经的签字和手印,再请城里登文阁的老裱纸师花好几天伪造的,除非同是老裱纸师不然绝对看不出来。
挡在前面的小知了听到计尘所说,瞪大眼睛伤心道:
“啊?尘哥儿你不是说不卖老宅吗?我奶奶知道要伤心的………”
边说着,粗青布衣扎羊角包的小男孩回头扯计尘衣角。
计尘默然。
人群中尤宝珍赶忙上前将自己儿子拉走不跟这败家子在一起,她就知道,这种败家的赌鬼公子是改不了的。
一时间在场所有人都鄙视嫌弃地低声议论唾骂着这瞎子少年。
偶有几一个受过计家恩惠的,只是恨铁不成钢地暗自摇头。
苏有容感觉自己该出手了,看见这家伙被街坊乡亲围着唾弃她很畅快,但为了以后不让人打扰,她还是会宰了在场所有人,消去痕迹。
“行吧,既然计娃子承认了,那这院子以后就是你们夫妇俩的了。”
老族长陈泰清转头对陈三道说完,便背手想要离开这里回祠堂。
可不等陈三道和钱桂花夫妇俩高兴,门口却传来不急不缓的声音。
“等等——”
“这签字和手印,是我,可这字据,呵,却和我没关系。”
计尘不再卖关子,直接戳破了那所谓字据的真相。
街坊邻居们本想散场,少年这一句话却瞬间将所有人拉了回来,陈三道和钱桂花夫妇急得跳脚。
“你!死瞎子你什么意思!”陈三道脸上惊疑不定骂道。
“就是!胡言乱语赖账不承认是吧,老娘跟你说别想!老族长都看过的,你不是想说族长偏袒本家吧?”
院里正想出手的苏有容也停了下来,心思电转间顿时明白了,莫不是这些人故意伪造了字据陷害他?
计尘也懒得和这俩黑心夫妇多言,轻笑一声便阖目低头右手掐了掐,摆出正在算命的模样。
被母亲拉着的小知了见到了,小脸兴奋的叫:“娘,尘哥儿要发功了!”
计尘适时抬起头,清逸骨秀的脸上明媚笑容令人如沐春风。
“我刚问了,那字据是在城里登文阁,找了老裱纸师,把我在别处的名字和手印祷贴在上面,大家不妨滴几滴水在我名字位置试试。”
这话一出,陈三道大惊失色,镇民们则惊讶低声议论。
“什么,是假的?卵的俺就知道,那字据确实不对劲。”
“计娃子真会请神算命不成?嘿呀,看来这回他们夫妇可完喽。”
“族长竟没看出来……”
老族长陈泰清在街上黑着脸,这要是真的还了得,都骗到他头上了!他赶紧看了眼明显做贼心虚的俩夫妇,霎时间心彻底沉到了谷底。
好事的镇民此时已经拿过字据,滴了水在名字和手印上。
明显有分别。
被戳穿的陈三道脸色霎白,见大势已去也是立马号啕大哭跪到了本家老族长脚前,指着娘子钱桂花说:“族爷爷,全都是这泼妇给我出的馊主意!”
恶妇钱桂花瞪眼:“你!混帐!呜呜,老族长这和我没关系呐!”
柳河街上彻底闹腾起来,街坊四邻们围着这俩贱货哄堂大骂,形势眨眼间反转,所有人都开始在帮计尘说话。
欺负瞎子,真不要脸,连人家唯一住的地方都惦记!
“拖到祠堂,拖到祠堂……咳咳咳!给我族法伺候!”
陈泰清差点没被这俩货当场气死,握拳剧烈干咳着怒吼出这句话,再不严罚,他这族长都快成了共犯了!
“还有舔猪腚!”
街上的小知了兴奋补刀,却被老娘给后脑勺拍了一下。
闹剧终于尘埃落定,白胡枯瘦的陈泰清用浊目认真看了计尘一眼,就招呼周围镇民们赶紧散了散了。
乡亲们的热情却早已被点燃,纷纷聚到计尘面前问这问那。
都开始怀疑眼前瞎眼少年是位仙人,不靠眼睛,掐掐手指就能知道字据造假,甚至连在哪造的假和破解方法都知道。
最关键的是,刚刚他还说“问过了”,到底问的是谁………
小院里,附身桃树的苏有容不可置信看着门口的计尘。
这!怎么可能!
明明只是个凡人,就算被她变成了伥鬼也不可能有这算命请神的本事,竟真能算得这么准?!
若这人真能算命请神,为何昨晚上宁变成伥鬼也不逃走反抗………
苏有容心里想不通开始怀疑,但当她想起自己的遭遇时这种怀疑便消失了,恶人怎么可能会算命请神,八成是请了这些人故意在门口做戏给她看呢。
‘呵,花样还挺多。’苏有容冷笑-声离开桃树回到地底。
计尘眼见已被众多人影团团围起,耳边不停有人求他算财路姻缘,心想:‘唉……有这本事我还在这。’
便劝道:“都回去吧,叔叔婶婶们,我哪是什么仙人。”
主要是他真不会算命呀,人一多就得露馅了………
说完快速拿起卦幡走进门,将大门口先给关上了,街坊邻居们疑惑不解,却也只当计娃子高人不露相,纷纷回家和左邻右舍咧嘴嬉笑传着这事儿。
正午后时分,普阳漫照在桃树下垂下斑驳稀疏树影。
计尘松了口气插上门将卦幡放在廊边,到阶下水缸舀水搓了搓脸,抹抹下巴感觉清爽舒服许多。
‘呼……精神了,要没金手指的话他不仅得被欺负死还得受唾骂,想不到发动洞察这么耗费心力。’
回到屋里。
齐婆婆送的焖鸡肉被小知了放在了桌上,他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嗅着香味去捏一块塞在嘴里。
茱萸的味道很刺舌头,但鸡肉焖的很软很入味。
‘嗯嗯……香,这农家土鸡肉就是比饲料鸡好吃呀。’
看不出来“小知了”还挺胆大的,刚才人这么多还敢挡在他前面帮着说话,这种小孩哥才是人民的希望呐,改天赚到钱得带他好好搓一顿。
经过这场闹剧,应该是暂时没人会把他当软柿子看了。
故意陷害镇民,按族法可得在祠堂挨棍子和跪香三天,计尘记得族法的最高罪罚是当供品献祭给周围的诡老爷。
计尘嚼着鸡肉思虑片刻,哑笑两声不再去想这烦心事。
从伙房找了筷子,兴冲冲一筷子下去却不想直接夹了个空。
眼前黑影闪过,计尘灰眸瞪大腾得站起来,伸手到处在桌上找那碗鸡肉,可任他摸遍旧方桌都是空空如也。
‘靠!有小偷!’
瞬息明亮屋里刮起阴风,旧环境突变成了豪华红囍婚房。
窗外漆黑一片,屋里红烛明亮,从横粱蓦然垂下众多红丝布,一道华丽古典的红嫁女人身影正端坐帐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