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道衍和朱棣
“皇爷爷,趁热吃,小米还是热着好喝。”
小米粥还冒着热气,散发着米香。
“来,放着,咱爷俩一起吃。”
朱元璋从案台后面绕出来,王奴儿早早的将一个桌子摆在中间。
爷孙俩相对而坐,朱元璋端起一碗小米饭喝了两口,“嘿,咱大孙就是厉害,简单的熬个小米粥,都能这么香,”他放下碗对着朱允熥比了一个大拇指。
“嘿嘿,皇爷爷,您尝尝这个,”朱允熥将做出来的蒜蓉青菜往前推了推,朱元璋喜欢吃的东西有两个极端,清淡的,和重口味儿的。
而朱允熥这道蒜蓉青菜,重蒜重葱,朱元璋看着这青菜夹起来吃了一口,混浊的老眼都亮了起来,咀嚼了两口青菜以后,他立刻端起来小米粥咕嘟咕嘟灌了两口,“斯哈,好吃,大孙炒的菜,就是好吃。”
朱元璋好吃两个字已经说腻了,他没有想到朱允熥小小年纪做的菜竟然这么好,不等朱允熥露出笑容,朱元璋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故作愠怒的说道:“大孙啊,听说你就睡了半个时辰。”
朱允熥见到朱元璋脸色沉下来,心中咯噔一声,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但听到朱元璋这句话以后,才放下心来,他讪讪一笑,“皇爷爷,小孩觉少,以前睡太多了。”
“嘿,你小子,还皮,”朱元璋顿时哭笑不得,还小孩子觉少,哪有这样的道理,“快吃吧,吃完饭再睡会儿去,大本堂还有两个时辰开讲。”
朱元璋给朱允熥夹了根青菜,“还有,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哪能吃这些没营养的东西,王奴儿。”
“奴才在。”
“去,拿几个肉包子过来。”
“是。”
现在的朱元璋,哪里有半分皇上的样子,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絮絮叨叨的老人一样。
朱允熥笑着也没有拒绝,长者赐不可辞,他在朱元璋身上感受到了当初爷爷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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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绵密的雨将五月北地的天空洗的湛蓝,北平城内的喧嚣,到了这里便已经消散,独留下棋子落下的声音。
“啪。”
黑子落下,棋盘上,白字俨然没有了活路,“阿弥陀佛,燕王殿下,你输了。”
执黑色棋子的是一个光头的僧人,那人面容削瘦,眼神阴翳,丝毫不见有任何僧人的悲悯,反而充满了狠厉和狡诈,一身黑袍,看起来像是玄幻小说里面只会桀桀桀笑容的反派长老一般。
他叫道衍,幼名天僖,字斯道,号独庵老人,出生于长洲,是明朝政治家、佛学家及文学家,人称“黑衣宰相”。
朱棣敢于冒着天下大不讳发动靖难,背后离不开道衍和尚的推波助澜。
传闻洪武三十一年明太祖驾崩,建文帝继位,并实行削藩之策。
周王朱橚、湘王朱柏、代王朱桂、齐王朱榑、岷王朱楩相继获罪,被废除藩国。
姚广孝密劝朱棣起兵,朱棣道:“百姓都支持朝廷,怎么办?”姚广孝答道:“臣只知道天道,不管民心。”
姚广孝向朱棣推荐相士袁珙、卜者金忠,使朱棣逐渐下定决心
而朱棣能够成功发动靖难,一部分源于自己优秀的军事才能,另一部分则是因为这人的辅佐。
朱棣靖难第三年,留守北平,是他建议朱棣轻骑挺进,径取南京,一举定胜负,使得朱棣顺利夺取南京,登基称帝。
“疏忽而已,”穿着龙袍的朱棣略微歪着头道了声,他一头黑发梳的一丝不苟,眉尾略微下垂,眼神慵懒,倒是浓密的黑虚让其显得多了几分威严。
这时候的朱棣,夺取天下之心,虽有却不强。
“败了就失败了,与其说是疏忽,倒不如说是燕王殿下心乱了,”道衍和尚笑了笑,将棋盘上的棋子收了起来,独留下五枚棋子,一枚黑,四枚白。
“瞒不过你,”朱棣略微闭上眼睛,缓缓睁开以后,慵懒的眼神顿时变得锐利,“京师传来消息,我那二侄子被爹封为淮王。”
“你知道吗。”
“小僧知道,淮,皇上祖地,也是皇上起兵之地,大明之始,其名号之尊贵,仅次于吴王。”
朱棣略微掀起嘴角,“我那侄子,聪明好学,勤奋诚孝,得老爷子的心也不奇怪。”
“大哥刚刚故去,老爷子就立下淮王,”朱棣笑容收敛,眼神幽幽,“老爷子,是对他的儿子有些不满意啊。”
“非也,”道衍和尚双手一摊,“陛下恐怕对您还是满意的,燕王殿下,您的二哥,就藩西安,但在封地之中过失不断,眼下估计已经传到了皇上耳朵里面。”
“您的三哥,虽然长相俊美,修目美髯,多智,但是性格残暴无比,在就藩途中曾因无故鞭挞厨师而遭到了皇上的训斥,后来又多次以奔马缚人,将他们车裂,若非太子调节,估计已经被皇上夺去番位。”
“反观您,虽然不如太子,但您无论是智谋还是军事上的才能皆是过人,在北平统帅边军,屡立战功,着实优秀。”
“呵,在老爷子眼里,我有这么好?”
朱棣眼神闪烁,若是朱标还活着,他也没有那么多心思,毕竟,长幼次序在那里摆着,而且大哥对于他们几个兄弟都有恩,大家个个都服。
但是朱允炆那小子,毛都没有长齐,凭什么将淮王这么重要的称号落在他的头上。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老爷子这么着急的立下淮王,就是因为,您太优秀了,另者,是因为,您是老四。”
道衍言语之间的不敬被朱棣忽略,他们两个的关系几乎到了可以抵足而眠的程度。
自然不会在意这些旁枝末节。
“老四,淮王头上,可没有个嫡字,”朱棣冷哼一声。
“嫡孙顽劣,不堪大用,但终究是嫡,以皇帝的性格,吴王之位,或许在不久会落在嫡孙头上,但唯一能够比得过您的,只有淮王殿下,而能够在大义上压您一头的,只有秦王和晋王。”
道衍和尚将棋盘上的三枚棋子混在一起,唯独拿出了一黑一白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