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煌历716年。
苏杴这次满载而归,不仅是超出他的预想,拿到了古筝,而且还带回来一个小东西。
她刚到家里面有些害怕,整天跟在屁股后面,苏杴走到哪她跟到哪,不过苏杴的父母确实很喜欢她。
渐渐的就跟两人混熟了,洛允儿也不再整天跟着他,正好顺了他的愿,每天睁眼闭眼都是她,毫无隐私可言。
“小允儿,你仔细看好那小子,他经常犯病,而且一年比一年严重。”
“还有啊,苏杴那孩子从小就没走出去过,他小时候可是……”
一大一小的两人坐在后院的凉亭里,一个人不断的诉说,另一个人在认真的倾听。
说话的正是苏杴的母亲,她好像有说不完的话,这一嘴那一嘴的不断塞给面前的洛允儿。
洛允儿她张着嘴,她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很对她不应该听的东西,而且苏杴的母亲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看女儿一样。
这一天,洛允儿明白了好多。
时间一晃眼,便过去了。
几个月后,洛允儿回到留香阁,颇有些热闹的苏府也冷清了许多,直到第二年春,洛允儿才再次回来。
两人看着言行举止越来越怪异的苏杴,请了好几次大夫,一番折腾下来,他的身体很好,没有一点问题。
而苏杴依旧如此,只是出门的次数更少了,他觉得不需要别人懂他,他也不在乎苏府那些仆人的眼光,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越陷越深,随之而来是,迷茫,他失去了目标。
洛允儿刚来苏府的时候,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要说苏杴有病,直到快一年的相处,她似乎明白了,但是她并不讨厌,或许是经常在一起的缘故,她甚至觉得还有些帅帅的。
有时候,她也会在没人的时候,躲在屋里,想着苏杴的动作和语气,手脚不自觉的模仿,嘴里哼出那些话,说出来后,她在这一刻感觉到了莫名的自信。
她忽然觉得她好像可以一拳打两个自己,而冷静过后,再想起来便是深深的羞耻,她有些崇拜苏杴是怎么在那么多人面前说出来的,她自己一个人都坚持不下去。
……
冬去春来,煌历714年。
海城依旧如初,只不过是从城外多来了几个流民,挤在流浪汉生活的阴沉潮湿的小巷里。
苏子洲的夫人感染了风寒,久久不见好转。
这一年,有些人新生,有些人离去。
苏子洲和夫人觉得,他们的儿子似乎病的更重了,
……
煌历715年。
这一年对于苏杴以及他的家人来说是沉重的,他的母亲离世了,而他的父亲苏子洲也因为过度的悲痛得了一身病。
洛允儿也很难过,好几天都是郁郁寡欢,逃到留香阁,找秋姐哭了好久才缓过来。
苏杴在那之后,有些低沉,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他把自己关在屋里,去寻找答案。
这个家现在全靠着以往的积累运转,最多只能撑到明年,如果苏子洲还没好,那就需要他来顶上。
海城依旧如往年,只是那些流民死了好多,尸体不知道被丢在哪里,留香阁也收留了一些孤儿。
临近年底,海城飘着星星白雪,这一天,一个邋遢白发的酒糟子,晃着走进海城。
而苏杴也想明白了,他想要两样兼得,这日之后,他便整日学习,出门探查,而洛允儿依旧跟在他后面,形影不离。
……
煌历716年,海城依旧如故。
城西,酒坊,淡淡的酒香四处飘逸。
“老头,我最近有些心神不宁,感觉要出事。”年轻人扶了扶胸口,端起一碗酒喝下。
“小子,你想的太多了,跟老头我学学,每日喝酒吹曲,好生快活。”背后散着白发,白胡子上沾染着污渍和酒水,大概五六十有余,他喝着酒,笑着说道。
这两人,一个是苏杴,另一个老头是他几个月前认识的,那是他看这老头喝完酒,没钱付,他便帮他付了。
而这个老头每天都会来着喝酒,见的多了,两人便熟络起来,只是他一直不知道老头的名字,即是问了,老头也只是嘿嘿一笑,并且回答,他也不在多问。
“你说的也对,可是这酒也是要钱的,要像你说的那样,可就没法买酒喽。”苏杴摸了摸衣带,钱带够了。
“哈哈,也对,也对啊。”老头像是想起什么,喝着酒有些愁容的回应。
接下来,两人之间无话,喝了半个时辰,苏杴觉得他该走了,便留下钱,匆匆离去。
老头依旧慢慢喝着酒,眼睛直直的看着苏杴离开的方向,半晌,老头也离开了,桌子留着没动的钱和空空的酒罐。
苏杴一路小跑回家,他的父亲已经痊愈,家业也自然不需要他关心了,他着急回去是因为洛允儿那家伙之前说今天回来,他之前忘了,也就刚刚才想起来,他屋里面的东西还没收拾。
苏府,苏府跑到房屋前,看着紧关的房门,心里松了一口气,换好,她还没来。
苏杴走上前,拉开门走进去,他僵硬的矗在原地,他看到洛允儿趴在自己床上,紧紧埋头抱着被子,丝毫没有发现某人的到来。
“吭。”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洛允儿一跳,她赶紧起身,抬头便看到面前正用奇怪的眼神看自己的苏杴,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在哪?她是谁?她在干嘛?灵魂三问。
或许这一切都是假的,嗯,都是假的。
这样想着,她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坚定的直视着苏杴。
“你,报着我的被子做什么?”
听到苏杴的问题,她刷的蹲下低头。
“装不下去了,啊啊啊啊,他为什么要问,就不能当做没看到……”
洛允儿的脑海中一下子蹦出来好多独白对话,她尴尬的都想扣出一个大洞,她的行为被苏杴看到,也不知道会不会吼她,光是想想就浑身发抖。
“你先出去,我要整理屋子。”苏杴看着她的样子,无奈的说道。
“嗯……”她想小鸡逐米一样,点点头,回应道,赶忙低着头逃似的跑出去。
看着她跑走的背影,苏杴笑了笑,便关上门开始收拾屋子。
城南,老旧的小巷里,这里几乎每天都有人死去,而死亡在这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溅不起一丝水花。
年青的流民躺在地上,消瘦的身体满身污渍,肌肤冰凉,显然已经死了好一阵子了。
“咚咚……”
浑雄有力的心跳声传来,他的胸口跌宕起伏,手指也慢慢抽动,这很不可思议,死去的人竟然又成功复活了。
他坐起身,感受着这具身体的虚弱,观察着陌生的环境。
“这就是这一次的出生点吗,真是不好的开局。”他张着嘴喃喃自语道。
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其它阴沉潮湿的小巷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