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剑征途

和尚念经

    七十二峰上受到一股磅礴之气侵袭,声音在空中回荡不止,随后各峰皆散发出抵挡之气,各峰上道士显然已经按耐不住。

    七十二主峰连云峰上,一个面目慈祥的老人缓缓睁开眼睛,微微一笑,手中道尘轻灵挥动,各峰上聚起来的气势才逐渐平息下去。

    老人一跃而起,踏空而行,一步一莲花,稳稳落于三清观外,何长安看到这一幕,简直颠覆了这个小镇少年的认知,心中感叹不已。

    不等老人开口,传来一声张狂大笑:“是谁?胆敢在武当山上放肆?”

    那年轻道士已经非常不爽,看到来人,兴奋道:“唉嘿!我六师叔来了,有你们的好果子吃了。”

    年轻道士转眼看了一下自己的掌教师父,讪讪地闭上了嘴巴。

    那狂道士看到师兄也在,走到二藏和尚身前,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见和尚长相虽儒雅,却也气度不凡,问道:“百里佛音传遍武当,欺我武当无人?”

    二藏和尚客气道:“阿弥陀佛,贫僧千里而来,会见武当掌教,请教武当剑法,被贵教道长阻拦,无奈出此下策,还请道长海涵。”

    武当掌教在一边则是慈祥赔笑,一一介绍道:“贫道武当王祖庭,这位是我的师弟白云峰,世人抬举,给了一个剑狂的虚名。”

    接着指了指年轻道士“这是我那不争气的徒弟,殷天赐。武当理亏在先,还请大师不要计较才是,方听说大师前来武当请教剑法,可让我师弟与你较量。”

    “阿弥陀佛,掌教曲解我的意思了,贫僧才薄,不会剑术,我意是请武当剑术高手来教我徒弟练剑,还请施以援手,事后贫僧以佛道密法经书相赠。”

    白云峰听了,嚷嚷了一大堆什么不尊敬武当还想空手套白狼,武当功法秘籍数不胜数,谁稀罕你的经书之类话语,当下又提出佛家,道家今日必须要分个胜负,二藏和尚无奈接招。

    白云峰傲然道:“武当不稀罕你那佛经,若是你能接下我三剑,我亲手教你旁边那个小子练剑,绝不食言。”

    何长安听了,心想师父说过也没跟人打过架啊,但是师父那一手百里传佛音给自己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边的王祖庭并未阻止,只是笑了笑,拉着一旁嘿嘿直乐的殷天赐给他们腾地方去了。

    二藏和尚袖中悄悄收起了作为筹码的佛门至宝‘舍利子’,平静说道:“请道长出手。”

    白云峰也不废话,第一招没有拔剑,手掌抬起,气沉丹田,平平一掌推出,气浪翻滚以席卷长空之势向二藏和尚而去,一边的何长安觉得气流翻滚喘不过气来,只看见师父竟然盘腿而坐,不见有任何还手之意。

    让人大跌眼镜的是,二藏和尚念起了经。

    这一掌并没有对和尚造成任何杀伤,气浪没能近得了二藏的身。看见被大和尚轻描淡写的化解,王祖庭一如既往笑意连连,年轻道士殷天赐对师叔焦急喊道;“师叔,快拔剑啊!”

    白云峰瞪了师侄殷天赐一眼,殷天赐回归了‘老实’模样,白云峰身后佩剑微微颤鸣,作了一个起手势,手中佩剑悬空而停。

    飞剑取头颅!白云峰至少也是臻化境界甚至更高的高手。

    只见那剑尖一点寒芒,剑气瞬间笼罩二藏和尚,飞剑出手,在离二藏和尚五尺开外未能往前一步,和尚闭目,依旧念着那谁人都听不懂的佛经,白云峰闷哼一声,飞剑摇摇欲坠,最后哐当落地。

    白云峰脸色难看至极,大手一挥,落剑回鞘,准备祭出最强一招,被王祖庭阻拦下来:

    “好,好,度斯国为佛教起源之地,相传佛祖坐定于天道寺内,大师的实力已是超凡入圣,成就金刚之身,不知是佛祖座下的哪一位高人?”

    二藏和尚回道:“阿弥陀佛,武当剑法不愧当世一流,小僧实属侥幸,白道长并没有使尽全力。”

    接着二藏和尚深深地鞠了一躬:“小僧佛号金蝉子,还请武当不计前嫌,教我徒弟习得当世一流剑法。”

    听了这句话,那个平易近人笑容可掬,慈眉善目的老掌教惊呼出声来:“原来是你!那这位是?”

    王祖庭指了指何长安,二藏和尚打断道:“这是我徒弟,何长安。”

    活了快一个甲子的王祖庭,什么风浪没见过,惊讶片刻之后也释然了,打量了一番何长安,说道:“我六师弟输了,武当自是不会食言,上乘剑术倾囊相授。”

    白云峰还有一招未出,自然不会服气,不服道:“大师兄,我还有一剑未出,你怎能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一旁的殷天赐也附和道:“就是就是,师傅你可要帮自家人,可不许偏心。”

    王祖庭干笑道:“哪怕你再出一百剑也未必伤得了大师,输了就是输了,争强好胜也不是门派初衷嘛。”

    白云峰冷哼了一声,虽叫“剑狂”二字,但却有自知之明,临走前还不忘丢下一句话:小子,若想学剑,就来屠龙峰找我。

    消失在众人视野后,王祖庭亲自安排了食宿问题,妥当之后王祖庭一行人离去。

    何长安自从见到这世间的另一面后,面对武当道家仙人大气都不敢出,看到师父神仙般的手法后感觉这个世界已经不是河溪镇那一片天地了,这个世界,叫做江湖。

    少年心里感慨万千。

    萦绕在何长安心里有诸多问题,比如师父是那么高的高手,为何要收自己为徒?自己快死于乱棍之中如此及时将自己救下?体内邪气可被佛经压制?好像武当掌教还认识师父。

    思想单纯的少年摇了摇头,毕竟师父对自己好是真的,不再多想,当下他只知道练剑报仇是最要紧的。

    在一处静雅小屋内,二藏和尚从袖中拿出那枚‘舍利子’,一改以往和煦,肃目说道:“长安,此物你收下,关键时刻可保你一命。”

    少年不傻,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师父连保命的东西都拿出来了,知道师父是要离去,少年问道:“师父,您要去哪?”

    “为师去一趟寒山寺,你在武当好好练剑,不要惹出是非,记得每日读经书,要与人为善些。”说完二藏和尚出门而去。

    留下何长安独自一人坐在空落落的房间内,看着师父离去,少年听到与人为善这句话语,想到了阿奶跟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如此,自己被欺负,那已经迟暮的老人上门去找人家理论,小时候还被玩伴嘲笑自己没有爹娘,想到了自己天还未亮独自一人走在那阴森的小路上,自己对那些官老爷的低眉顺眼,想到了那恶毒妇人,想到了那天晚上做的那个梦,梦中老人为他下跪的悲惨模样,到最后还是独自一人,这一切的一切,少年并不觉得委屈。

    但是就不知怎么的,少年已经是泪流满面,控制自己不哭出声来。

    什么仇恨,浩然正气的,他才十六岁,好似所有不幸都落在了他的头上。

    少年郎的肩头,应当满是美好的事物才对。

    门外,二藏和尚最终还是不忍离去,叹了口气,推门而入,“孩子,日后师父给你撑腰。”

    在他的眼中,他还只是个孩子,仅此而已。

    千言万语也抵不过一句‘孩子’。少年倒在师父怀中,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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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云峰上,小道士殷天赐正在全神贯注看一本小册,忽而面红耳赤,忽而嘿嘿直乐,直到抬头看见自己的师父,大眼瞪小眼,殷天赐讪讪收起那本‘春宫图’,王祖庭笑道:“怎么,不跟师父分享一二。”

    殷天赐把小册收起来,嘿嘿笑道:“师父,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只见师父缓缓走向峰崖边上,武当美景一览无余,殷天赐屁颠屁颠地跟了过去,问道:“师父,您认识今天来的那个和尚?”

    王祖庭回道:“不认识。”

    “那您惊讶个什么劲啊?”

    王祖庭郑重其事地说道:“天赐啊,你可知道五百年前我武当的第三任掌教是谁?”

    “是凌霄祖师,是不是啊师父?”

    “正是凌霄祖师,五百年前,他就位列四大宗师之一,后来凌霄祖师被佛家大贤所误,听信谗言,联手那佛道圣人,以及当年其余三大宗师实施灭魔,澜沧江上,四大宗师战死其三,唯有那佛家圣人和凌霄祖师活了下来。”

    殷天赐听见如此惊天秘闻,但还是不太明白师父的意思,追问道:“师父,那魔头跟今天这两位有什么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