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件事，你还能记得杨也退在城里住的地方怎么走吗？”林靖问。

    李好音想了想，信心满满地答道：“唔，虽然他昨天晚上故意带着我们七拐八拐的，不过我回来的时候是走的近路，还是能找到的。”

    “好，那你今天去他住的那个地方查一查，看他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你跟晋王府的管家说一声，给你带两个人一起，别自己去。”对李好音的记性，林靖还是信得过的，他又给李好音安排了一件差事，这才离开。

    陵城西边的山叫石鼓山，因为山顶平坦，像一面石鼓，因此而得名。

    依山开凿了一排二十个大佛窟，和一百来个小佛窟，佛窟里皆是泥塑石雕的佛像。大的高达数丈，小的最多一丈高，不能通人。

    林靖哑然失笑，点评道：“红莲教的教徒躲到人家佛教的洞窟里来了，有意思。”

    周屹元下令让亲兵将二十个大佛窟的洞口都守住，然后又带了一队人，点燃了火把，跟着林靖一起从第一个佛窟进去搜查。

    各个佛窟是相通的，前面佛窟的人被发现以后，后面佛窟的人听到声音就跑了，但跑到洞口，刚好被外面守着的王府亲兵抓个正着。

    最后一共抓了三十来个人，但他们抵死不承认自己是红莲教的教徒。

    “大人，小民听不懂您说什么，我们都是逃难到这里来的难民。”

    “是啊是啊，什么红莲教，我们听都没有听过，小民是信佛教的。”

    林靖冷笑道：“是吗？你们衣衫整洁，面色红润，跟城里那些每天只吃一碗粥，饿得面黄肌瘦的难民可一点都不一样啊。”

    对面的人还想狡辩，林靖一把抓过一人的手腕，举起来，斩钉截铁地说：“你这手也干干净净，一点老茧和皴裂都没有，保养得这么好，就不是个干活之人的手！”

    那人的手腕被捏得疼痛，挣扎着想把手抽出来，反而被越捏越紧，好像要断了似的。他疼得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嘴里喊着：“大人饶命。”

    “你们懂什么？！”杨也退，“我爹一直觉得我无用无能，只会给杨家丢脸，我不过是想让我爹看得起我。”

    “贿赂朝廷官员，现在又成了逃犯，还加入了邪教，你爹一定会很‘看得起’你的。”林靖，“跟我们回去吧，我还有更多关于红莲教的事情要问你。”

    听到这话，杨也退流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如果红莲教的教徒背叛了教派，还不如死了，因为活着回去的人都会被做成活偶人。

    在南象国，巫术盛行，不仅有“魁子”，还有“活偶人”。

    魁子尚且还有自己的意识，也能自己生活，如果没有收到主人的指令，表面上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但活偶人就完全被控制了神智，主人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就算让他们去杀了自己的娘老子，他们也会照做，就算让他们被刀剑砍断了手脚，他们也还是会按照主人的指示前进，就和行尸走肉一样。

    “我不会跟你们走的！”杨也退大喊着，一头撞向旁边的石壁，欲自我了结。

    可晋王府的亲兵都是看惯了这种伎俩的人，早就抓住了他，一边一人将他架起来，拿绳子绑住。

    回到晋王府，林靖问李好音：“今天外面有没有可疑之人？”

    “有一个两条腿都没有了的人，只能用手撑着地走路，我看他可怜，本想施完粥给他拿两个馒头去。结果见他鬼鬼祟祟的，就跟着他走了一段，你猜我发现了什么？”李好音卖了个关子，等着林靖接话。

    林靖配合地发问：“发现了什么？”

    “那人居然去了杨也退住的那个房子。”李好音说，“我在外面等了好久，也没见他出来。我就先回来了，让晋王府的人在那儿守着，要是有什么动静，他们会回来传话。”

    林靖轻笑了一声，这丫头倒学会给别人派活了，但她还是办错了一件事，“那人应该不会出来了，屋里应该有地道，他已经跑了。”

    林靖跟周屹元说了一声，周屹元又派人去那个地方，循着地道追人去了。

    然后，他让手下将杨也退带去晋王府的牢房拷问，林靖提议说：“这种事还是去衙门里做吧，别让人说王爷您动用私刑。”

    衙门的监狱里黑漆漆的，关押犯人的地方没有点灯，只有天窗投进来一点微弱的光线，根本不足以照明，看过去就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监狱里到处都是蟑螂、老鼠，在黑暗里爬来爬去。还有一股粪便、血液和污垢混合在一起的腥臭味儿，熏得人无法呼吸。一进监狱里的刑房，猛得一股阴凉之风上身，杨也退先打了个寒战。

    刑房里点着蜡烛，还能看见四周，杨也退眯着眼睛，很快就适应了昏暗的光线，墙上挂着刑具，墙角还有几根骨头。还没开始动刑，只看着这种景象，就已经让他吓得发抖了。

    周屹元的亲兵将杨也退绑在刑架上，他拼命挣扎着，嘴里还不停地喊，先是喊着“放开我”，后来又绝望地祈求“杀了我吧”。

    亲兵毫不客气地打了他两耳光，他这才吓得不敢再出声，但浑身上下还是不停发抖。

    林靖看了周屹元一眼，后者这两天也见识到了林靖待人的高明之处，于是示意让他发问。

    “你是怎么加入红莲教的？在红莲教里是什么地位？红莲教到陵城来做什么？红莲教的总舵在哪儿？红莲教的教主是谁？后面还有什么打算？”

    林靖一连串的问题，都是红莲教的机密，杨也退欲哭无泪，他怕死，但更怕被做成“活偶人”，只能硬着头皮说不知道。

    周屹元是个急性子，直接让亲兵给他上了刑。

    而杨也退本来就只是个文弱书生，身体弱不禁风。刚一上刑，就撕心裂肺地哭喊，喊得嗓子都哑了。这时候也顾不得叛教的惩罚，从红莲教是怎么找上他的，到又是怎么一出北关就把他弄回来的，全部都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