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庸置疑，林靖这意思是很明显的不想再说了，李好音知趣地闭上了嘴。

    过了十几日，林靖带着满月和李好音返回到了长安。

    临近冬月的长安，又变成了灰白色的一片。天是灰蒙蒙的，城墙也是灰蒙蒙的。

    李好音晚上睡觉越发觉得冷，干脆盖上了两床被子。

    等她睡了，林靖私底下问了满月：“听说你有意娶冬青？”他也不做铺垫，就这么直截了当地问出来。

    满月先是一愣，马上想到是李好音告了密，但也只好如实招来：“我是挺喜欢她的，就不知道她愿不愿意跟我……”

    他绞着手，跟个姑娘家似的，害羞到耳朵都红了。

    林靖见他这样子，忍不住勾了勾嘴角，问：“这种事怎么不早跟我说？”

    满月不好意思地说：“我就是怕知道的人多了，传到她耳朵里，若她对我没意思，不是就很尴尬吗。”

    林靖拍拍他的肩膀，含笑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明日我让春晴问问冬青。”

    “若是她愿意，我就做主替你俩定了这门亲事。你俩都是林府的人，也用不着拘泥于三书六礼这些习俗，挑个好日子，就把婚事办了。”

    “若是她不愿意，也不必强求。你也算是一表人才，还怕找不着个中意的姑娘？喜欢什么样儿的，可以告诉我，我让老夫人放出话去，替你寻着。”

    “多谢大人！”满月心里很高兴，但还有些纠结：“大人都还没成亲，我这样是不是也不太好……”

    林靖笑骂道：“浑小子，我若是一辈子不成亲，你也一辈子不娶媳妇了不成？你是无所谓，可别耽误了人家姑娘。”

    “嘿嘿嘿。”满月连忙点头：“大人说的是。”

    第二日，林靖果然让春晴问了冬青。

    “冬青，少爷说满月有意娶你，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李好音也非跟着一起去了她俩住的那间耳房，冬青平日里怪活泼爽快的，听了春晴的问话，坐在床边害羞得只顾低着头盯着鞋尖不回答。

    等了半天，连最有耐心的春晴都急了，“愿不愿意，你倒是说句话啊。少爷也不过是好心替你俩撮合，若是不愿意，他也不会逼你。”

    “对啊对啊。”李好音更着急，坐到冬青旁边，推了她一把，“冬青姐姐，这里又没有外人，你快说啊。”

    冬青脸红扑扑的，双手攥着衣服，求饶道：“你们快别问了，怪不好意思的。”

    满月知道她们在里面谈这事儿，自己不好进去，只好来来回回在院子里走，眼睛直盯着那扇门。

    “你这死丫头，平日里什么都不怕，这会儿倒知道不好意思了。”春晴站起来，轻轻戳了一下冬青的脑门儿，“你不好意思说也行，若是愿意，你就点个头，若是不愿意，你就摇摇头，我也好跟少爷回话。”

    冬青又沉默半晌，最终嘴上还是忍不住笑了笑，点了下头，“我愿意。”说罢咯咯笑着，双手捂着脸倒进床里去了。

    “太好了！”李好音也蒙上一脸喜悦兴奋的神色，跳着跑出去告诉了满月。

    不出半天，林府上上下下每一个人都知道了这件事，老夫人也格外高兴。

    满月虽不是林家所出，但他自幼由林府抚养长大，感情自然也不一般。何况林府里许多年都没有喜事，大家都想为他和冬青尽心尽力办个热热闹闹的婚礼。

    虽说免去了许多繁文缛节，但拜堂成亲还是要有的，好日子很快就定了下来，就在半个月后。

    李好音十分想凑这个热闹，便央求林靖，等满月和冬青婚礼完了再走。正好林靖也希望亲眼见证满月娶亲，便暂时在长安留了下来。

    对这件事最高兴的莫过于老夫人了，两方都是在林府待过多年的人，算得上是亲上加亲，因此，许多事情她都要亲自来安排，又免不了絮絮叨叨催了林靖一遍。

    满月现在实际算是半个林家人，他和冬青成亲以后仍是要住在林府里的。

    于是，老夫人让人将正院西面的一个小院子收拾出来给他俩。这个小院子挨着林靖的住所，说话走动起来也方便。

    成亲之前，请来了一位上了年纪的妇人给冬青挽面，李好音托着下巴支在妆台前认真看她。那妇人手法娴熟，功夫也很细致，不过小半个时辰，冬青的脸上便更显光滑明净。

    然后由另一位面容和善的夫人给她梳头挽髻，边梳还要边念着：“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堂，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待梳妆打扮完毕，冬青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忍不住一边笑，一边又眼泪汪汪的。

    李好音拿手帕给她蘸着眼泪，劝说道：“冬青姐姐今天这么好看，可别哭花了脸。”

    冬青激动地抓着她的手，说：“我也不知道，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我还没想到自己这么紧张，我心里同时有好多种感觉，说不上来，我有点懵了。”

    旁边梳妆的妇人笑了：“别紧张，新娘子都是这样的。那小伙子人不错，林家上上下下人也特别好，你以后一定会非常幸福的。”

    喜娘拿来绣着吉祥图案和喜字的盖巾搭在她的头上，道：“好啦，吉时快到了，新娘子该动身了。”

    满月和冬青的婚礼由林府的管家老赵主持，也没有宴请外人，就是林府的主仆们，还有冬青的母亲与哥嫂。

    冬青穿着一身红色大婚礼服，头上搭着大红的盖巾，由喜娘扶着走进来，与满月并排站在一起拜堂。

    林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李好音，她眼睛一转不转地看着中间的新郎新娘，眼睛里水光潋滟，一脸艳羡。

    李好音在发自内心地替他们高兴以外，也默默幻想着，如果有一天，自己也能穿着大红嫁衣，和林靖站在一起，向老夫人行礼，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林靖平日里几乎不会穿红色，只是偶尔几次春节穿过，虽然和他阴冷的气质不是很融洽。但若真穿上这样的礼服，一定也很好看。

    她这样想着想着，嘴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不禁偏头看向林靖，正好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好像心事被看穿了一般，心虚得赶紧转头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