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在长安

第二百一十九章 复仇失败

    就在周维桢遇刺的那天晚上,肖筑梦不小心泄露了身份造假之事。

    无计可施的情形之下,她打算放手一搏,抢着拔出柱子上周维桢的宝剑,笃定地说:“我是来杀你的。”

    “贱人!”周维桢站起身来,赤着脚踩在地板上,摇摇晃晃地朝肖筑梦走过去。

    “朕就知道,你们这一个一个的,没一个人是真心待朕。”他一步一停,一字一顿,语气里尽是愤怒和失望,“说!是谁让你来的?”

    肖筑梦双手紧握住剑柄,笔直地指向周维桢,她紧张得额头和后背一直在冒冷汗。

    从小到大,她只学会了怎么让一个男人为自己所迷惑。一个好看的女人,通体的皮肤都必须滑嫩柔软,连指尖都不能有一点粗糙的茧子,因此没有人让她干过粗活,更没有人教过她怎么用武器。

    尽管喊出了豪言壮语,可她一点杀死周维桢的把握都没有。

    随着周维桢的靠近,肖筑梦也在一点一点后退。直到后背靠在墙上,冰冷坚硬的墙壁给了她发软的身子些许支撑,她大喘着气说道:“没有人让我来,是我自己要来的,我是来找你报仇的!”

    “报仇?”周维桢冷笑着继续逼近,“找我报什么仇?”

    肖筑梦鼓足勇气上前一步,双手持剑猛地往前劈下来,大声喊出:“你杀了我全家,我要找你报仇!”

    周维桢连忙往后一躲,动作太大,差点仰倒在地上。

    他在一剑之外的距离站住,眯起眼睛想了一会儿,没想出眼前的这个女人和哪个被他下令杀死的人相像。

    于是他问道:“你究竟是谁?”

    童年的往事瞬间浮现在脑海中,肖筑梦的双眼因为仇恨而充血,看起来红得吓人,一点也不像平日里那个花颜月貌、明艳妖娆的瑛妃。

    “你还记得十年前的那个冬天吗?你和林靖一起谋杀了先帝,篡夺了皇位。”

    这件事是周维桢平生最大的忌讳,这些年来,就算知晓事情真相的人也不敢提起半个字,眼下,肖筑梦竟明目张胆地说了出来。他眼里闪过一线狠戾的光芒,上前一步,想拿住肖筑梦,可被她胡乱挥舞的剑给挡了回来。

    “当年我爹是礼部尚书,掌管朝廷的礼仪、祭祀,虽说算不上两袖清风,可为官期间也毕竟没做过错事。就因为不愿意为你这样狼子野心的人面畜生主持登基大典,你就让林靖去我家,一把火将我全家几十口人活活烧死……”肖筑梦说着说着,已泣不成声。

    “你是文旭炎的女儿?”周维桢醒悟过来,眼里一瞬间杀意盛极。

    “没错!我就是他的小女儿,我本名叫文淑尤!”肖筑梦越说越激动,腾出一只手来,撩起额前的头发,露出那道凹凸不平的伤疤,“我头上的这道疤就是在那场大火里烧的,若不是我乳母的孩子那天来我家玩耍,为我当了替死鬼,我也没有机会活到现在找你报仇。”

    “‘明者因时而变’,谁让你爹是个不识时务的老顽固。”周维桢不屑地说,丝毫不觉得自己做过的事有什么不对。

    知道了肖筑梦的真实身份,反倒让他镇定下来,“报仇”二字在他脑海里留下的印记,还不如那句“狼子野心的人面畜生”深。

    习惯了平日里众人的臣服与顺从,突然有人敢当面忤逆他,令他愤怒异常。

    肖筑梦有多少斤两,周维桢是再清楚不过,何况只要他喊一句,外面的人就会进来将这个不自量力的女人擒住。

    因此,他无所畏惧地迎着她手里的剑往前走了一步,倒是肖筑梦被这态度吓得将后背紧紧贴在墙壁上。

    “自从珍妃走后,这后宫里头,朕本来已是最属意于你了。”说到锦嫣然,周维桢眼睛微眯了一下,浮现出一丝感伤,“若是你不自己找死,说不定过几年,朕还会扶你坐上皇后的位子……”

    “呸!”肖筑梦一脸厌弃地啐了他一口,白色的吐沫挂在他明黄的中衣上,“谁稀罕你的恩宠,要不是为了报仇,谁愿意对你曲意逢迎。告诉你吧,我在这皇宫里多活一天都觉得是对我的折辱,看到你这张脸都让我觉得恶心!”

    “你找死!给朕闭嘴!”周维桢一边躲着她的剑,一边伸手去抓她的胳膊,不慎被她发疯一般的剑法在身上又划了一道伤口。

    两人你进我退,一会儿便将战场转移到了房屋中央。一番较劲下来,令原本就有些虚弱的周维桢更加疲软,开始气喘吁吁。

    为防止久战之后,体力尽失的自己更难制住肖筑梦,他冒着被剑刺伤的风险,上前一步,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抵在柱子上。

    “贱人!朕现在就送你去黄泉底下见你爹!”周维桢手上不断用力收紧,恶狠狠地贴近肖筑梦,看着她张大嘴干呕的表情。

    “咣当”一声,肖筑梦手里的剑掉在了地上,撞出一声脆响。她拼命挣扎着想推开周维桢,可手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呼吸也越发困难。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肖筑梦渐渐止住呼吸,像一团软泥似的滑下柱子,跌倒在地上。

    直到死,她还瞪着双眼看着周维桢,好像为自己没能报仇雪恨感到不甘和遗憾。

    周维桢掐死了肖筑梦,还嫌不解气,咬牙切齿地捡起地上的剑,狠狠钉向她的胸口。

    瞬间,血液从她的身体里流淌出来,渗进地板的缝隙中。

    周维桢深深喘着气,这才想起,他本不用自己动手的,一个皇帝手刃了自己的妃子,这事怎么传都不好听。

    再回想起刚才肖筑梦说的那些话,和这些年来被她的蒙骗,越发气愤,忍不住大吼一声:“来人啊!”

    门应声而开,江公公连滚带爬地跑进来,被眼前的惨状吓得尖叫了一声,也随即大声喊道:“来人啊——来人啊——”

    门外带进来的冷空气令周维桢瞬间清醒了许多,也懒得去管御前失态的江公公,对进来的满月叮嘱道:“这个肖筑梦是当年文旭炎的小女儿,回去让林靖给朕好好查查,当年文家还有谁没死在他们家的宅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