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从天降

7 老友小子

    “忠叔因何猜测。。。”许茹琇话还没说完,门外便传来了大呼小叫:

    “杨老哥快出来!杨老哥可在家么?”

    “啊,当真是说曹操,曹操便到,竟是老儿的老友寻上门了!”杨忠脸色一松,竟是不顾许茹琇正在说话,直接就走了出去。

    许茹琇听说是杨忠那被带去益湖庄的老友,便有些心虚,是以并没有随着一同出去。

    “杨老哥,你果然在,走走走,带你去瞧个疑难杂症去。。。。咦?你这腿脚是怎的了?这才几日未见,怎的就给人打瘸了!是医术不精?还是非礼勿视了?”只听门外那人先是欣喜的笑言,后又惊叫连连。

    “去去去,臭小子,瞎摸什么!”

    似是那人要给杨忠看腿,被杨忠拒绝了,不是“老友”么,怎么现下里又成“臭小子”了?

    “老哥,你这没事吧?还好小弟今儿叫了马车来,不然可就惨了,您老人家这身膘,小弟可着实吃不消。”

    “一天到晚尽贫嘴了,医术却没见长多少!”杨忠嘴中说着责怪的话,却显得颇为亲近:“是去益湖庄么?”

    “咦?你咋知道?”两人说着话远去了,并未听到马车的响动,许是马车停在了村子外?

    许茹琇想了想,一时半刻也是走不了的,索性就此住下来。于是便将偏房的三道门栓给插好,息了炉灶里的柴禾,拿起两件已经烤干了的棉袍,斜斜的躺在两个侄儿脚边,一躺下便人事不知的昏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被门外的喊声惊醒,睁眼一看,屋里昏暗暗的,竟是已经入了夜。

    她原以为是叫别人家的,并未应声,起身摸了摸两个小侄儿的手脚,正准备再次睡下时,却听到杨子胜的声音:“哎!你可是寻我叔祖的?他被人请去看诊了,你若不着急明日再来吧!”

    “我是受杨老爷子的嘱托,给家中孙儿送药的,谁知喊了半晌没人应,大郎君可知杨老爷子的儿孙去了何处?”

    “啊?”

    “啊!”

    两道惊声同时响起,一道是杨子胜的,他惊叫是因为这才那么一会儿,叔祖竟然就认了那大哥儿当儿子!这怎么得了!那大哥儿还带着两小子,叔祖百年后的身家岂不是要被这三人分走不少?

    另一道是许茹琇的,她听得真真切切,这声音便是在湖边讨论他家爷与四娘子的两人中的一个!

    只是听说是给许谦城送药的,她又笃定这人没见过她,是以当下便开了门㝉,拦住了杨子胜正在说的:“我叔祖根本没有。。。”

    “啊,是给我儿送药的?”许茹琇情急之下,压粗了嗓子叫道:“快快送过来,我孩儿正急等着用呢!”

    章乐一见正主出来了,跟杨子胜作了个揖,便径自走了过来:“这三包药是杨老爷子让送来的,写了字的今晚就煎了给小哥儿服用,未写字的明早和午食前各一付。。。。还有这个,是十斤梗米,大郎君先吃着,庄子里眼前也买不着粮,只待买到了定然送到。”

    “那,我家老爷子何时归来?”许茹琇在杨子胜那意欲吃人的目光中,迅速的将药及米袋接了过来。

    “我家有女眷染了点旧疾,杨老爷子一服药下去便好了许多,只待稳定些了,定然将老爷子送回,大郎君且安心吧。”章乐看着许茹琇,总觉得哪里有些熟悉,想了许久仍没想出来,直到出了村子才猛然一拍头脑:

    “咦,那大郎君身上的衣服,咱家十六爷好似也有一套,怪道眼熟呢!”

    一想通这一点便心无挂碍的回庄子去了。

    杨子胜耐着性子等章乐走得都看不见了,方才恶狠狠的敲许茹琇又已㝉上的房门:“你给我出来!你凭什么拿我叔祖的粮食!!!”

    “我跟你说,叔祖只能是我的,他的身家也只能是我的,你最好别打歪主意!!!快,将粮食拿出来!!!”

    这杨子胜嘴上恶狠狠的,却连踹门一脚都不敢,站在门外将坏话都快骂尽了,屋内的人依然不为所动,若不是门缝里能瞧见人影晃动,他都以为偏房内的人都睡着了!

    他叫骂了半天,将临近的妇人都引出了好几位,见只他一人在院中,便放下心去,远远的哄劝两句便回屋不再出来。

    杨子胜骂了半天,越骂越气,竟是抵着门哭了起来:“叔祖说了,日后家业归我,他怎么说话不算话呢?咦?你熬粥了?你这败家的野。。。”

    正欲接着骂,一股香气顺着门冲进嘴里,实在是太诱人,当下便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先骗口吃的再说。

    “叔,给小侄一口吧,小侄许久都没闻过米香了!”

    杨子胜一打定主意,便使劲咽了口吐沫,拿鼻子往门缝里使劲的塞,嘴中求着:“好大叔,给侄儿一口吧,求您了,您就当侄儿方才是在放屁,求您了,求您了。。。”

    许茹琇被此人如此无赖逗得哭笑不得,只得又压粗了嗓子说道:“你躲到院子外去,背着身数十个数,我便给你盛一碗。”

    杨子胜一听有戏,二话不说便跑出院外,背着院门大声数了十个数,却没有听到丝毫动静,他脸红脖子粗的正欲骂,却听到许茹琇说道:“米粥放在房门外了,你自取了去吃,再在此处啰嗦,老爷子定然一个铜钱也不留给你!”

    杨子胜往偏房门外一瞧,透着门缝里的光,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粥正冒着香喷喷的烟。

    他二话不说上前端了就走,生怕屋内的许茹琇反悔。

    许茹琇等他脚步走远了,方才叫醒了沉睡的许谦盛,许是他这些日子累得狠了,端着如此喷香的饭碗,他竟是瞌睡的抬不起头来。

    许茹琇看着好笑,坐在柴禾上将他揽在怀里,细细的吹凉了米粥,足足喂了他一碗方才将他放进袍子里,摆好了姿势,让他睡得舒服些。

    另一碗粥也放得有些凉了,她索性也不喊醒许谦城,只将他也抱进怀里,一小勺一小勺的喂着。

    许谦城应是真的好了许多,足足喝了小半碗才闭紧了嘴。许茹琇松了一口气,只要城哥儿能吃,病定然会好起来!

    一切总会好起来的!

    她打起精神将写了字的药包倒出来煎在炉灶上,一边看着火,一边捧着剩下的米粥细细的喝着,已经记不起上一次喝梗米是什么时候了?

    心中想着乱七八糟的事,不知怎的竟想到那庄子,也不知那庄子的女眷是得了什么疾?是不是那位掩耳盗铃的四娘子?

    想到这里,许茹琇耳朵都红了,她“呸”的一声,将心中的胡思乱想驱走,认真的思索起城哥儿好了之后该何去何从?

    因着民乱,她带着两个哥儿逃了,似是没有人追来?

    若是民乱真的被平了,自己姑侄三个会不会再被追究?

    若是,让那些人以为她们死在了民乱中该多好,最起码没有人来追着她们,待过几年,两个哥儿长大,她便可安安心心的去寻姓陈的报仇血恨了。

    只是,就算是那样,自己三人的来路不明,迟早会引来祸患,一定得想个法子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