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从天降

10 都是小事

    她看了眼天色,已是将亮。

    于是,便决定将粥和药都小火煨着,等侄儿们起床便有得吃喝了!

    一想到吃喝,她便将被刺杀的事放到一边去:只要不是官府来人,别的,都是小事!

    对于一向顺风顺水的曹翰远来讲,许茹琇的小事,于他却是天大的事!!!

    他足有一日没敢去见丁四娘,生恐自己露了什么不该露的。

    咳,也不是特意想瞒她,毕竟她身体孱弱,若是。。。且,这事该怎么说?

    两人虽说互表了心意,可也远不到能说如此私密之事的地步。

    若是不说,又深觉对不起她!

    也不知当时是怎的了,为何会。。。自己身为男儿,若是坚持,那不是什么事也不会发生?

    难道说,真如那女贼所言,燃的香里有问题?

    他捏了捏袖中放着的那包香灰,有些拿不定主意:现下四处大乱,药行里没有郎中坐堂,想验个药都是难事。。。若是让庄子里的郎中验,岂不被看了笑话?

    算了,这灰先留着,等到了京中,寻了别的因由给京中的郎中看看吧。

    这乡下地方的郎中恐是眼光有限。。。

    可是,这香若是真有问题,那不是说明自己身边的人有问题么?

    燃香这等小事,一向是姨母给自己的那两个婢女做的。

    这许多天以来,二婢极为规矩,不像是有别的心思的。且她们是姨母给的,肯定是经过千挑万选的吧?

    心思复杂的姨母也不可能放到自己身边来。

    只是,这知人知面不知心。。。。。。他略微沉吟了一会,见天已放亮,吃了一惊,自己归来竟在湖边站了这么久!

    他掩着脸四处看了看,方才飞一般的回到自己院子里。

    跑了一路并未见到人,连值夜的护卫也不见半个——他掩脸低呼:连着两日给护卫们看热闹,自己这做主子的尊严何在?!!!

    今儿也不知是哪两个在守?

    这鼻青脸肿的模样岂是能遮盖的住的?

    可恶的女贼,尽往脸上招呼!!!

    ——看样子,自己又要好几日不能见表妹了,也不知她会不会多心?

    。。。。。。

    天色大亮,顺风院里的丫头们便忙碌了起来。

    丁四娘也在温嬷嬷的侍候下,洗漱完毕,坐在了桌前。

    桌子上摆了四道小菜,一小笼包子,一小笼捏了花形的水晶饺子并一小盅燕窝粥。

    “温嬷嬷,这水晶饺可还有?”丁四娘左手扶袖,右手执筷,筷上夹的水晶饺晶莹剔透,洁白犹如冰雪雕刻,与执筷的柔荑相互辉映,颇为赏心悦目。

    “回娘子,还有一盘在厨上温着,只待十六郎君起床便送了去。”温嬷嬷上前两步,轻声回话道:“十六郎君颇爱这水晶饺,前儿说也就娘子能有这般玲巧的心思,想出如此好看又好吃的东西。”

    “表哥随口一说,嬷嬷竟也信!说不得他在私下,还要笑我贪嘴呢!”丁四娘嗔怪道,眉眼舒展如花绽放,却只一瞬便收了。垂眼将筷上的水晶饺晃了晃,又放入几乎没怎么动过的小蒸笼中:“罢了,好吃不好消化,嬷嬷拿下去让几个丫头分了吧!”

    “娘子今天用的不多,可是身上又不舒服了?”温嬷嬷手一挥,自有两个丫头上来收拾碗盘,她自去扶丁四娘:“老奴去叫杨郎中?”

    丁四娘收回嬷嬷扶着的手臂,叹了一口气,却没有回她的话,好似自言自语般说道:“娟儿这丫头也不知怎么侍候的?表哥这两天竟是如此精神不济,嬷嬷叫了郎中先给娟儿瞧瞧吧。”

    旁边收盘的丫头听了这句,心中甚是奇怪:怎的表公子精神不济,侍候的人反倒要先看郎中了?

    温嬷嬷扫了她一眼,方才回丁四娘的话:“娘子心善,体恤下人,老奴代娟儿多谢姑娘!老奴这就去叫朱郎中给娟儿瞧瞧。”

    “嗯,您去吧,可要瞧仔细些。”丁四娘不以为意的挥挥手,自去坐到窗前的塌上,拿起了花棚,笑道:“嬷嬷可要快些回来,我这处可是一刻也离不得您!”

    “嗯,娘子放心!”温嬷嬷躬身施了礼后,方才带着室内的小丫头们,尽数退了出去。

    丁四娘拿着花棚,却一针未动,眉眼拢到一处,竟似是有无限愁思。

    也不知过了多久,温嬷嬷才端着一盅热气腾腾的汤药进来:“娘子久等了,老奴路过小厨房,见花娘子熬了药,顺带拿了进来,娘子歇歇便用些吧。”

    “嗯,放着吧!”丁四娘随意的将针扎上花棚,那上面正是一小幅《锦绣前程图》,看料子颜色应是男子所用。

    “唉!”温嬷嬷笑眯眯的将药盅放了下来:“娟儿那丫头好着呢,一日里尽顾着玩耍,伺候十六郎君也不怎上心!老奴找了许久,方才找到她与如儿两个,竟是一起躲懒到后院的草丛子里抓石子顽!!!真是有负三太太所托!”

    “顽心竟是这般重?”丁四娘惊讶的说道:“那表哥屋里的活计岂不是没人做?也是怪我,据然都没注意到,嬷嬷可得帮我母亲多盯着些!”

    “唉,到底是年纪小,一问三不知的,哪里能靠得住哟!”温嬷嬷叹气道:“也不知亲家太太是怎样想的,诺大的一个郎君,手边连一个使着顺手的都没有,我去到那院里,都转了半天了,连个鬼影子都没见到!!!”

    “那表哥呢?他还没起吗?”丁四娘奇怪的问道。

    “我问了娟儿,说是十六郎君染了风寒,不让人近前侍候。”温嬷嬷无奈的说道:“不让近前便躲起来顽耍,也就咱们这等宽厚的人家,才能养得出这样的丫头来。”

    “表哥病了,可严重么?”丁四娘脸色一变,就站起身来:“嬷嬷拿了披风来,与我去看看表哥?郎中可曾请了?”

    “娘子莫急,老奴一听说十六郎君病了,便立马近前去问候了。”温嬷嬷上前扶住丁四娘,温声说道:“郎君怕娘子着急,特意传了话不许声张,切切交待老奴,不许让娘子知晓,许是怕娘子心急,去过了病气吧?”

    话虽这么说,却没有阻了丁四娘的脚步,路过箱笼时,还将挂在那里的披风拿起,为丁四娘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