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从天降

27 做外室否

    这个带着一群仆从深夜在外行走的小姑娘,名叫吴淑珍,年方十五。

    她的父亲病重,母亲忧虑成疾。

    家中的长辈咄咄逼人,以她父亲无儿子为由,让她父亲过继长伯与三叔家的幼子,承继父亲香火,且在言下将母亲与她的前途也规划得一清二楚。

    她父亲明面上应着声,私底下却交待她外出寻姨母林氏。

    林氏的婆家有个庶娘子未婚先孕,原本是要处置的。

    只林氏见吴淑珍的父亲身疾日益严重,林氏心中担忧妹妹,便将这庶娘子的事给压了下来。

    并来信,问是不是先收给吴淑珍的父亲做外室,稳着吴家的祖辈宵小,以免吴淑珍母女二人吃亏。

    吴二老爷就算再不愿承认,他身上之疾已无药可医,也在母亲和兄弟们的逼迫下,深觉不借外力,恐是家业难保。

    之所以派吴淑珍去,一是因为她打小就极有主见,从十二岁上就能行走于各个铺子,这几年更是精明能干,派她去,一则将那庶娘子给拿捏好了,免得日后生事端;二则是怕待在家中,做为吴二老爷唯一的子嗣,怕会遭了毒手。

    谁料吴淑珍到了姨母林氏那里,却正好碰上那大肚子的庶娘子要与情郎殉情。

    林氏为了妹妹的家事,寻了那庶娘子拿主意,并想好了待吴淑珍招了婿后,就给她一笔身家,放她自去嫁了。

    结果那庶娘子许是听差了,竟然以为林氏要将她送去给将死之人冲喜,面上不敢说二话。夜里就投了缳,还好她那姨娘夜里寻她,才将她救下。

    第二日那庶娘子也不知是听了谁的劝,将情郎找来要挟林氏:要么同意这门亲事,要么他们就死在当下,将她林氏的逼死庶娘子的坏名声传遍天下!

    姨母家一团乱糟糟,那庶娘子又似不是个有脑的,吴淑珍看了两天热闹,给林氏出了主意就踏上归途。

    毕竟,父亲病重,母亲柔弱可欺,她实在是不放心在外久留。

    连夜赶路,却意外的看到了许茹琇这个大肚子。

    有胆有谋,还有点功夫,带着几个幼童,刚好可以拿捏,再好不过!

    “怎的,可是娘子有难言之隐?”吴淑珍见许茹琇半晌不言语,又紧接着逼问道:“娘子带着几个幼子独自出行在外,家中夫婿不担心么?”

    “呃~~~”这个能说,许茹琇脸上一松,极为轻松的说道:“我那夫婿死了,两年多了!”

    吴淑珍看着她那股压都压不住的放松表情,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怎的夫婿死了她还这般开心?不过,她夫婿死了刚好——她无依无靠带着幼子多不容易,自己许她些钱财,她定然能够愿意为已所用。

    只是,死两年了?

    她迟疑的看向许茹琇那滚圆的大肚子。

    她年少,自然是没生过孩子,只是她见识可不少——话说没有能怀上两年的胎吧?

    许茹琇一见她看向自己的肚子,头也嗡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有点讪讪的笑道:“那个,这个,。。。”

    郁闷,只不过是萍水相逢,自己为何要向她解释?

    “啊,无事,无事,是小女子唐突了!”吴淑珍见她面色通红,心中有点鄙夷:定是个守不住的,这倒无事,反正是做假,又不是真嫁给自家父亲做小!

    想到父亲,她面上便带了忧伤:“我父病重,叔叔伯伯逼他过继,说是自古以来便没有娘子承继香火的,父亲被逼无奈,便让我出来为他寻个外室。”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看向许茹琇的大肚子说道:“原本我们打算寻的是我姨母家的庶娘子,谁料那庶娘子是个有成算的,死也不肯,是以小女子空手而归。”

    这,交浅言深了吧?

    咱们可是初见!

    许茹琇目瞪口呆的说:“嗯~~那个,这庶娘子不愿意做外室,倒也情有可愿,你也别难过了,再另寻一个愿意的吧。”

    只是见吴淑珍如此难过,心中一软决定开解她一番:“看你这出行动静,家中必然是有些钱财的,买个听话的女娘,拿了卖身挈还愁她不听话么?倒也不必逼着良家的小娘子做小。”

    “良家?那庶娘子若是良家,我与姨母也不会寻上她!”吴淑珍不屑的撇撇嘴说道:“她身在闺中的小娘子,却半丝检点也不知,与家中下人有了苟且,肚子大了——”吴淑珍无意见又看到了许茹琇的肚子,生怕踩了她的痛脚,立马解释道:“娘子,我并不是说你,我说那庶娘子,千娇百宠的养在闺中,有吃有喝。。。”

    你还不如不解释呢!

    啥意思,难不成说我这肚子是为了要吃喝换来的么?

    嗯,好似也确实是为了有吃有喝,只不过是为了侄儿们——许茹琇脸上一红,自觉的对号入座了,深觉羞耻。

    这肚子果然不该留!

    一开始是她迟钝,不知是有了身孕。

    后来猜着是有了,北杨村却着了大火,她带着一群孩子逃命,哪敢动别的心思?

    现下这肚子大了,时不时动上一动,她更是不舍得了。

    毕竟,此生已混成这般模样,有个自己的孩子,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吧?

    且这孩子也确实坚强,自己这一路,跑着两个小的日夜行走,三餐不继,她却稳稳的待在腹中,不曾有半点闪失,应是个来报恩的吧?

    想到这里,她脸上便不自觉的带了笑,对腹中的孩子无比的期许——在她出生前,自己一定要寻一合适的落脚之处,不让她再受颠簸之苦!

    吴淑珍说了半晌,却见许茹琇一时悲一时喜,竟似是没听她的话?

    “许娘子,你给我父亲做外室怎样?”吴淑珍问了一句,不待许茹琇回答,便将好处摆了出来:“你这一个人带着孩子四处奔波,总也不是个事,只要你做我父亲的外室,我便寻了住处让下人们精心伺候着,当正经的郎君娘子养着,你看成不成?”

    “啊?”许茹琇从甜蜜中醒来,好似听错了话:“我给你父亲当外室?”

    “对啊,你身怀六甲,到时就说是父亲的,理所当然承继家业,我那祖母与伯父叔叔,自然没有别的话说,若是我父亲病好了,就拿你这孩子当亲生的孩儿养,若是,若是他不好了,你这孩儿也能帮父亲挡上几天,让他能安安生生的去了。。。”吴淑珍说到这里,眼睛一红就落下泪来。

    “那,你不怕别人说你误吴家家业?”许茹琇虽然不忍,却仍是将这话问了出来。

    “吴家家业?哼!”吴淑珍抹着眼泪却无比清楚的说道:“如果吴家有家业,他们也不用上赶着吸附着我父亲了!!!”

    “当年,我父亲到了成亲的年纪,被祖母以家中无钱为他娶亲为由,赶他出去做学徒挣钱。却在我悄没声息的给三叔娶了亲。为了不让父亲发现,三叔娶亲都没有通知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