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辰，一个也别放过。”领命的秦辰带着易橙冲进酒楼行廊大肆抓捕到二人，可柠早已回到包间禀明所见。

    “商琳，你没事儿吧？”陆韩茗担心道。好不容易带她出门，居然还有人欺负她。但她见到救她的人，才呼出一口气：“柳行祎，你来的真是太及时了，差点我们商琳就香消玉殒了。”

    “放我下来。”商琳不管陆韩茗的调侃，只在意现在在谁的怀里。

    柳行祎和商夜确是偶然来到这儿，从柳府受旨出来。

    “你站不住。”

    商琳气恼于这冷冰冰的态度：“放我下来！”

    拗不过，柳行祎放落商琳。

    “啊嘶——”一叫喊，柳行祎重新打横抱起。“你脚崴了，不知道吗？”

    是刚刚都看到了吧。

    商琳只得待在怀中，眼睛转向罪魁祸首。“易橙，找主子，多少不过四个女人的房间。”

    易橙的速度也是很快，带着两名女子出来，紧随其后的，是陆语宁主仆。

    商琳邪魅一笑：“哥，我脚疼死了，一会儿帮我买药啊！”甜美的声音又重新回荡在众人耳畔，如沐春风。“可柠姐姐，是像我这样装天真可爱吗？”

    目光如利剑般射向可柠，可最令她汗流浃背的，不是商夜得记恨，当属柳行祎的敌视，那从地狱爬出对万物敌视的恶鬼。可柠感觉自己已经被柳行祎的眼神射穿，千疮百孔，体无完肤。双唇胶着，无法开口。

    “你怎么打扮成这样？”

    “不好看吗？”陆韩茗代商琳开口质问。

    柳行祎低头，将双唇贴近商琳耳廓，轻声细语：“这样的你，只能我能看，你是我的。”

    炙热的温度一下下从口中吐出，喷洒在玉脂般的肌肤，雪白的衣裙映衬出两颊的绯红。

    “离我远点。”商琳羞涩地拒绝他的靠近。

    “商夜，秦辰借你。别让我失望。”柳行祎独自抱着商琳走出人群。走前，还对陆韩茗致谢，然而，对方并不理解何意。

    “你要带我去哪儿？”商琳不停在前进的路与柳行祎之间转换视线。

    “吃饭，你瘦了。”

    “商夜可以带我回家。”

    “别乱动，当心脚。”怀中之人收起利刺的表现取悦了柳行祎。带她看过大夫后，去到醉心楼。柳行祎心疼那瘦削的身骨，企图将她喂回原来的模样。商琳却只是试了个味罢了。

    “不合胃口吗？”

    “这些菜是谁爱吃的？我还是温阳？”

    沉默的包间，可以听到轻微的呼吸声。

    不说话？他居然选择沉默。是不敢？是不知？

    商琳率先打破这片祥和：“是温阳吧。我不认为商夜会了解我的胃口，转而告诉你。上一次在这用膳，也是温阳爱吃的。那次是试探，这次算什么？怀念？”

    柳行祎察觉事态不对，企图解释：“温阳是仙神，只需要琼浆玉液即可，不需要——”说到这儿，柳行祎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问题——商琳也有记忆。

    “哼，这种拙劣的借口，我会信？说到底，我只是温阳的一部分，一个替身，只是你缅怀她的工具。她本人应该更希望你现在所做的一切是对她，而不是对一缕残魂，即便你已经晚了。如今这具残魂寄主是商琳。你，或许你是完整的，可你是谁，你是柳行祎，不是瑾寒。”

    “既然你不是，可为什么恨我躲我？”

    “扪心自问，你心里的人是我吗？对温阳深爱的人是瑾寒。自欺欺人。柳行祎，我不是温阳，你亦不是瑾寒，就此别过。”不愿过多纠缠，商琳情愿忍痛离开，全身心。

    “你的脚！”

    “小二！”

    “来了客官，有什么吩咐？”

    “扶我回商府，到时给你小费。”

    小二欣然接受，蹑手蹑脚地搀扶商琳远离柳行祎。

    她真的走了，连药也没拿。柳行祎不禁失落。

    “商琳，你不也自相矛盾吗？难道你不是因为温阳跳下去仙台所说的话才逃离我的吗？又何必非要否定自己是温阳的事实。”

    留下善后的商夜拾起掉落的木栏，走回几人身边。两个婢女颤抖着转动身躯，面向商夜。

    “商公子，饶了我们吧。我们当时没招惹商小姐，是商小姐说要替我们主子教训我们，我们也是因为主子受辱，才动了手。”

    “我自己的妹妹，我自是了解。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们不去招惹她，她又怎么会给你们动手的机会。”商夜玩弄着木头，仿佛望穿一切。

    “就是说。而且我们俩的包间和露天戏台两个方向，再者，若商琳先招惹你们，为什么商琳会背对落下，你演示下我长长眼。”陆韩茗乘胜追击。

    “易橙，秦辰把此二人带去行狱司监牢。听说那儿有不少‘好东西’，招待招待她们。”

    “商公子说笑了吧。一介官商之子，如何将人送去行狱司。”陆语宁觉着可笑，嘲讽的不只是商夜，更是自己。

    柳行祎从头至尾都没注意自己，连可柠都被他注意到，对自己，连招呼一句“陆小姐”都省了，眼里只有那个女人。

    “陆小姐还不知情吗？今早圣旨已下，商公子已是行狱司副司，这种权力商公子绝对有。”秦辰替商夜说话。

    “不可能。行狱司副司难道不是柳伯父给行祎准备的吗？”陆语宁不信。

    “怎么不可能。说不准是人家柳行祎为了迎娶商琳送给商家的聘礼之一。”陆韩茗趾高气扬的语气和姿态像极了曾经对她的陆语宁。

    “他们要成亲了？！”陆语宁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没这么快，不过两家父母皆无意见，成亲也是迟早的事。”连商夜都如此说辞，陆语宁如雷贯耳。

    “还不带走。”聊了一盏茶，秦辰和易橙还未行动，商夜对其施压。

    恐惧在万环客栈门外蔓延。现在的商家早已不同，商政并行，他日，地位跻身世家也不足为奇。有了官职的商夜，她们不敢招惹。可商琳，不从商，不做官，却有城中地位、身家、样貌都让人垂涎三尺的两位冷公子相陪左右。难道不比陆语宁更为贵重吗？

    “商公子，我们错了，是我们不识好歹，在商小姐面前出言诋毁她，还将她推下戏台，甚至看不起她。是我们的错，我们认错。商公子饶了我们吧。”自认不够，两个恶仆还连连磕头，乞求原谅。

    “听清楚了，我商夜的家人，尤其是商琳，不容许别人诋毁侮辱，就算是今天是我最好的兄弟，或是站在这儿，像个局外人的陆语宁小姐，我决不轻饶。”对着陆语宁，商夜补充：“商琳不是不知道这事和谁有关，只不过给陆家一个面子。下次，我不出手，柳行祎可不放过。”

    “那公子，这两个人怎么办？”易橙试着询问。

    “逐出去，永不得脱去奴籍，终身不得回京。至于两位小姐，不许她们在外携带奴仆，既然不会管教下人，以后也不用管教了。我商夜从不会怜香惜玉。带走。”

    “明明对某人柔情似水，还说这么绝对。”陆韩茗无情拆穿。“对了，刚刚那谁谢我什么？”

    “他已经快两个月没见到商琳。他倒是细腻，我也得谢你，琳儿能被你带出府，不躲着人了。”

    “客气了。不过瘦得厉害，还是想办法吃点东西，身体会垮的。”

    “多谢提醒。”

    二人各自回府。

    陆语宁培养了十几年的骄傲在这一刻坍塌，也是在这一刻，她试图寻找“盟友”，无非是找一个替死鬼，代自己冲锋陷阵。而目标，她锁定了风凌婉。

    “小姐，怎么出去了一趟，还带了伤。”易青易蓝从小二手中接过商琳。

    “小意外，不碍事，扶我回房。”

    “小姐，你别学公子啊。惜字如金不适合你。”易蓝不习惯变了性子的商琳，壮着胆子说话。

    “是不该学我，毕竟是商琳，不是温阳。”商夜从门外走来，手中拎着伤药。

    商琳蹙眉。是柳行祎买的那几包，而商夜的话——他知道了。

    “你都知道了。柳行祎告诉你了？”

    “是。易青，去煎药。”

    “特意送过来，还真难为他了。”突如其来的嘲讽，商夜和青蓝姐妹措不及防。

    “来的人是穆锐。”

    “是放弃了吧。”商琳并无察觉自己的失落。

    “不乐意？”

    “谁，谁说的？谁说我不乐意？”商琳被戳中心事一般，说句话都哆嗦。

    “小姐，你结巴什么呀？莫不是心虚。”易蓝捂住嘴，尽量不笑大声。

    “还不扶我回房——”声音逐渐微弱。

    “小姐！”商琳直直倒在身侧的易蓝身上，后者恐慌不已。

    “我带她回屋，去叫大夫。”商夜分工好，打横抱起商琳回她的房间。

    一切安好，只怪陆韩茗那张乌鸦嘴，知道商琳瘦骨嶙峋，还带她疯。人累垮了。

    而那一边，柳行祎暗骂商夜嘴巴开光，被柳父叫去书房。在他回府之前，一位公公来到柳家，颁下皇上的口谕——武泉良次子武仲霆戍边，急需人才，特点柳行祎带兵前往反剿叛逆，这是近几日兴起的叛乱，来势汹汹，故向朝中调兵遣将，并告知朝中有奸细存在。因此皇上擢升柳行祎戍烽将军，带二十万精兵前往助军一臂之力，即日出发。

    当夜，柳行祎溜进商府，得知商琳晕厥，无人知晓地在床边坐到天亮，没有说话，没有亲昵，只是握着她的手，看着她姣好的容颜，却得到了出征前最好的鼓励——商琳反握，紧紧地，似是安慰，似是不舍，似是留恋。柳行祎心中承诺：商琳，为了你，我定凯旋，毫发无伤地回来，而你，一定要等我，等我回来娶你，等我回来与你共度余生。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而这一切，商夜看在眼里，并未打扰。直到第二日，他才得知柳行祎出征的消息，前去送行，而商琳，还在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