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遮烟暖

第九章 年少理想

    风腾易快速的看过一遍后,将信件放在了桌上,接着问道:“胧月那边,可以异动?”

    吴程晋之听得到风腾易的询问,立马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样子认真的回复,“胧月都城之中并无异常动作,奇怪的是边境处进出盘查的格外严苛,好似在搜寻一个年轻人。至于那年轻人的长相和身份,却无人知晓。”

    风腾易听完后,将胧月的情况在脑海里过了一边,但并未想起什么讯息。他沉默了一会儿,又吩咐二人,“再派人去探查”。

    吴程晋之听到后,立马回复了一声“好”。

    分析完边境的情况后,三人又聊了一会儿朝堂局势。待正事聊完后,就转而聊起了自己。

    “耀南,你可要参加今年的科考?”吴程晋之吃着桌上的糕点,随意的问着张争。以前因为家族的原因,张争一直没有参加过科考。但二人作为风腾易的伴读,能力自然是不差的,现在风腾易成了摄政王,他们便可以直接入仕了。

    “为何这样问?”张争倒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吴程晋之看着张争疑惑的表情,不由得追问了一句。“你从小便要强,往日在书院时便十分刻苦力求做到最好,期望能凭借自己的能力考取功名,那现在呢?可有改变?”

    张争听懂了吴程晋之的言外之意,想也没想的回道:“自然是没有的,凭自己的本事站在朝堂,才能让别人无话可说。”

    这个别人,自然就是耀南的那对奇葩父母了。在吴程晋之看来,耀南太过在意他父亲的看法了。耀南的父亲光嫡子就有三人,更别说还有五六个庶子,耀南在家不占长不占嫡,姨娘也不是受宠的,自然就容易被忽略。之前谨钰选伴读的时候,要不是他嫡兄不愿意伺候人,长兄又恰巧病了,否则说什么都不会轮到他的。只是这是耀南的家事,他没法多说什么。

    张争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况且也只有这样我才能站在更高的地方,在谨钰有需要的时候,才有能力帮他。”

    现今有权势或者有圣宠的权贵子弟,可以不通过科考直接入仕,但没有经过翰林的官员,注定无法走向高处,这也是张争不想现在入仕的原因。

    吴程晋之拿起桌上的枣高高抛起,然后一个抬头,枣就帅气的吃进了嘴里。“耀南,你的想法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新意呢!不过够兄弟。”吴程晋之拍了一下张争的肩膀,表示赞同。

    张争听到吴程晋之的话并不生气,只微微笑着配合的问道“那涵远呢?以后想做什么呢?”

    “我的想法吗?那就有得说了。我想吃遍南庆大小的酒楼食肆,逛遍南庆的大好山水。”吴程晋之露出一个坏笑,接着说道:“然后拉上你们去逛一逛庙会,看看你们被年轻姑娘团团围住塞手帕的样子,估计会十分精彩。”

    “你自己去逛庙会也会很精彩,我们就不凑热闹了。”这种事情肯定是要拒绝的,他可不想太过尴尬。张争其实很羡慕吴程晋之,生在一个幸福的家里。长辈疼爱、父母喜欢,可以无忧无虑的长大,随心所欲的生活。

    “耀南,你可真无趣!”吴程晋之开始回想,耀南和自己性格如此不同,当初是怎么成为好友的呢?吴程晋之想了半天也没有想起来,干脆就不想了,转而问起了风腾易,“谨钰呢?”

    风腾易本来还在看二人斗嘴,话题却突然转到了自己身上。他认真的思考着吴程晋之的话,脑海里自然浮现了游记中南庆各地的风光。

    他年少时也曾出门游历,本想就这样无拘无束的过完一生,待年老时便寻一处风景优美的世外桃源定居。只是自皇兄去世后,这些对于他来说,都是奢望了。

    他想了想,说道:“我希望南庆安定。”他本还想说:也希望能早日卸下肩头重担,去看看南庆的大好河川。可是这一天不知道多久才能等到,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等到这天。既然这样,又何必说出来扰人扰己呢。

    二人见风腾易情绪有些低沉,很快便反应过来好友如今的身份和处境,只能默默的转移话题。

    “安定好啊,安定了我才能实现我的想法,吃遍南庆不是?”

    “对,安定了好”张争说完和吴程晋之面面相觑,二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能岔开这话题。

    “看这天色也不早了,我祖母还在等我回家吃饭呢?谨钰我就不打扰你了,先走了。”吴程晋之说完赶紧脚底抹油的溜了。

    “谨钰,我中午也还有事,就先不跟你聊了。涵远,等等我。”张争和风腾易打了个招呼,也赶紧追着吴程晋之出了书房。

    风腾易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眼底浮起了一丝笑意。其实在成为摄政王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再也不能随心所欲了,其实也没什么难过的,只是会有些惋惜。

    二人走后,风腾易情绪有些低落,他索性不再处理公务,只座在书房放空自己。现在的南庆表面上还是风平浪静的,但多少有些风雨欲来的意思,不知道眼下的安稳还能保持多久。

    此时,南庆与胧月交界处的小路上,三位商人打扮的男子,骑马疾驰而过。为首的男子身披一袭墨绿的斗篷,将脸遮住了大半,只能看到一个下巴。身后的两人也都用褐色的面巾将脸遮住了,看不清具体的面容。三人在路上几乎没有交谈,也没有停歇。不过看这前行的方向,应该是去南庆的,不知道他们又会给南庆带去些什么呢?

    悦清殿院子里的梧桐树依然安静的挺立着,只是叶子已经全部落光了,只留下了遒劲的枝丫,显得有几分的苍凉。

    风腾易放下手里的奏折,眼光扫过了自己微凉的指尖。今年的冬天好像来的格外早,尽管是初冬,这寒意也有些沁人心脾。

    风腾易拢了拢身上的大麾,一边询问着一旁的青松,“派去北境的人,可有回来?”

    早在前几日,风腾易便隐约觉得今年的天气有些反常。南庆都城位于南庆正中,本是温度适宜的,可这几日却也感觉有些寒冷了。风腾易有些担心北境的情况,便让青柏派了探子前去查看。

    “还未接到青柏的消息。按路程,今日便该回来了。”青松听到王爷询问后,并未太过着急。毕竟自青柏接手暗卫后,办事从未出过纰漏。

    风腾易知道青柏办事一向稳重,本是不该担心的。但他自今日辰时开始,心中便有些焦躁不安。也不知是否是北边出了事情,才让他如此恍然。他按捺下心中的不安处理完奏折,干脆带着青松和青杉出了宫。

    熙熙攘攘的街道嘈杂纷繁,却处处透着温馨的烟火气,让人有些沉迷。风腾易坐在云起客栈的二楼,抚弄着手中的茶杯,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不一会儿,东边走来了一个挑着炉子的青衣小贩。尽管天气寒冷,那小贩的鬓角依然流着热汗,想来是挑着的炉子里蓄满了炭火,以便客人在买饼的时候能做的快些。

    “小哥,芝麻油饼怎么卖的?”开口的是一家布衣店的老板。老板本来正在柜台后边盘着今日店铺的账,忽然闻到了一股芝麻的香气,他抬头便看到了门外挑着炉子的青衣小贩。想着女儿最是喜欢芝麻饼,便开口询问。

    “两个铜板一块,店家可是要来上一块?”青衣小贩听见有人问芝麻油饼,便停在了路边招呼生意。

    “先来两块吧。”老板将账本仔细的合好后放在了柜台下面,又从钱盒里摸出了四枚铜板,便出了柜台朝着小贩走去。

    青衣小贩听到老板的话,嘴角的笑意浓了几分。他赶紧回了一声“好嘞”,又从另一头的小柜子里取出了揉好的面胚,利落的撑开了一个放在了炉子上头。趁着面饼还未定型,他又从小柜子里抓出了一些芝麻均匀的撒在了面饼上。小贩如法炮制做了第二个饼,待饼微微定型了后,利落的将两个饼翻了个面。芝麻接触到高温,散发着它独有的香味让人垂涎欲滴。翻面了大概三次后,饼就熟透了。

    “小哥的手艺挺好,这芝麻饼闻起来就香味十足。”店家见小贩的饼做的利落,自然的称赞了一句。

    “当不得店家的夸赞,不过是做的多了,火候控制的好罢了。”小贩听见店家的话,笑得腼腆,又叮嘱了一句,“这芝麻饼,一定要趁热才香”。

    “好咧”布衣店老板接过小贩手里的芝麻油饼,利落的付了铜板后,就急匆匆的进了后院。

    风腾易看着楼下青衣小贩数着铜钱时眼里的笑意,看着布衣店老板将手中的芝麻饼分给妻儿时满足的笑脸,一时间心里松快利落许多。

    其实,百姓要的快乐真的很简单。反倒是自己虽身为摄政王,却连如此平凡的快乐都难以得到。他的决定关乎着南庆的存亡,因此他无法随心所欲,也无法按照自己的喜好生活。

    百姓行差踏错自有律法规束,官员行为有暇亦有人员判夺,那自己的决断又由谁去审视呢?又有谁告诉他对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