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异世录

第一百三十章 警告

    金河之战胜利之后罗凯立刻重赏了高嘉,并询问其对于下一步的战略有什么看法。

    “有千岁您和一众宿将在,卑职不敢妄言。”高嘉乃是商人出身,情商很高,言行举止都格外注意分寸。

    “唉,如今是孤向你征询,你是怎么想的就但讲无妨。”

    听罗凯这么说,高嘉这才来到军用地图前说道:“如今南军新败,后方空虚,我军正宜发兵突袭宣宁军的首府河陵,若能拿下,便能使郭景首尾不能相顾,到时宣宁军必破,宣宁军一败,南军的其余藩镇必定不战自乱,到时金河沿岸就落入了我军的掌控之中。”

    罗凯闻听不禁是一拍大腿,喝彩道:“果然高见!”

    高嘉当时谦逊地笑了笑是退至一旁,罗凯当时又询问其他人:“诸位对于季慧所言可有什么异议?”

    众将佐闻听是纷纷摇头表示没有异议,罗凯当时便拍板决定按高嘉的方案进行。

    之后罗凯让大将卢泽率领五千人马星夜兼程,是偷袭河陵,果然此时宣宁军的主力都在前线,后防空虚,结果河陵是被宁武军一举拿下,听闻老巢被端,郭景是吃惊非小,当即便率师回援,然而此时的宣宁军士气低落,斗志全无,沿途不断有人开小差,郭景一看这样的队伍即便赶回河陵是难以作战,最后把心一横,带着残部与陈宽一起前往投奔贞武军督护马建儒。

    等抵达了贞武军境内,马建儒是立刻派兵接应陈宽,郭景等人,招待得是颇为热情,然而就在陈,郭等人以为找到了庇护所,因而松一口气时,贞武军的人却突然将陈宽,郭景以及他们的心腹统统给抓捕了起来,原来马建儒眼看南军大势已去,故此决定倒戈,准备拿陈宽,郭景等人作为给宁武系的觐见之礼。

    陈宽,郭景明白整件事之后不禁是痛骂马建儒忘恩负义,卖友求荣,然而此时的宣宁军残部已经被贞武军控制,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陈,郭等人除了痛快痛快嘴之外,也是无可奈何。

    之后马建儒亲自率军押送陈宽,郭景等一众俘虏北上觐见罗凯,说来他们俩之间还有些渊源,马建儒也是耶轮军出身,当年做到过师帅,后来见耶轮军山河日下,这才投降了陈宽,成为后者一系的部将,如今其和罗凯相见之下,说起当初在耶轮军中的种种,还都感到颇为亲切。

    之后罗凯亲自接见了被俘的陈宽,见到昔日高高在上的当朝首相如今成为了蓬头垢面,形容狼狈的阶下囚,罗凯的心中也不禁颇为感慨,在如今这个乱世,即便是他们这些身居上位者也不敢保证自己最后会落个什么下场,更不用说平民百姓了。

    “来人,给陈王看座。”罗凯当时吩咐道,立刻就有人拿下来一把行军用的马札,陈宽看了看,微微叹了口气,最后还是选择坐了下来。

    “陈王,当初你们率军围攻天门关,逼得孤闭门不战,可曾想到会有今日啊?”罗凯当时不禁语带揶揄道。

    陈宽微微一笑:“陈某所作所为无非都是为了国家,如今兵败被擒,只能说是天不佑我,无话可说,如今我的生死存亡,就全凭罗王你决定了。”

    看着陈宽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罗凯心中即佩服,多少又有些自惭形秽,其实面对陈宽,罗凯的内心一直以来都有些自卑,毕竟对方是正统的名流世家出身,考取过进士,代表着整个大冀最精英的群体,而罗凯无论爬得有多高,归根结底还是那个“小吏之子”,“临清街头的浪荡儿”,跟陈宽他们这些人相比终究有些底气不足。

    对于如何处置陈宽,罗凯内心原本还有些犹豫,毕竟他跟陈宽有公仇而无私怨,甚至许多方面罗凯还挺敬佩陈宽,然而此时后者的表现却让罗凯动了杀心,一来自然是出于嫉妒,罗凯没想到即便到了如此局面陈宽依旧不肯向自己低头,另一方面也是罗凯意识到自己终究无法与这些名流世家达成和解,既然如此自己除了铲除他们也别无他法,而陈宽作为这个群体的代表,自然是死路一条。

    当时罗凯冷冷地问陈宽:“陈王,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陈宽惨然一笑:“自永庆年间以来,朝政日非,国步艰难,陈某本有心挽狂澜于既倒,可惜最终还是无能为力,今后的天下大势看来就要落于罗王你的掌握之中,还望你莫忘永庆,今上两代天子的厚恩,匡扶社稷,再造太平,若能如此陈某虽死无恨。”

    说到这里陈宽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可罗王你要是另做他图,陈某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如今宁武军虽然有天下将半,可北有隆昌军,东南有杨泌,杜明雅,毕长发,西南的王懿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你要是想问鼎神器,只怕这些人都会站到你的对立面,到时即便强如宁武军恐怕也难以与四方为敌,到时求荣反辱,只怕陈某的今天就是罗王你的明天,还望你是三思而行啊。”

    罗凯闻听不禁眉头一皱,很明显陈宽已经看透了罗凯的心思,这是给他的警告,换做其他人或许会觉得陈宽这是危言耸听,但罗凯明白陈宽所说的都是实情,别看自己如今权势熏天,可假如真想再进一步,很有可能陷入与天下为敌的地步,这也是长期以来罗凯一直所担忧的。

    尽管心中吃惊,但罗凯表面上显得还是颇为从容,当时冲陈宽笑道:“陈王到了这地步心心念念地还是国家,实在是我等为人臣子的表率,不过你就没什么对家人说的吗?”

    陈宽笑道:“没有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若罗王真能为天下开太平,我的家人自然也能受惠,若是不能,天下兵连祸结,恐怕就是我再担忧也是无用啊。”

    罗凯闻听心中对陈宽是又妒又敬,若是易地而处自己恐怕做不到陈宽这样的达观从容,这也是俩人之间难以逾越的差距,想到这里罗凯不禁点头道:“陈王您的话孤铭记在心。”

    陈宽闻听点了点头,是不再多言,罗凯当即冲一旁的狄文广使了个眼色,后者当即将陈宽带了下去,之后罗凯又审讯了郭景,这位没有陈宽那么从容,整个过程是一言不发,一副大势已去,任凭宰割的架势,罗凯审了半天也没什么进展,便让人将郭景也带了下去。

    此时罗凯已经下定决心要陈,郭等人的性命,只是有些犹豫是就地处决,还是将他们送往帝都,交给有司处置,按说陈宽当过首相,又是当今的郡王,郭景也是一方诸侯,理当交给朝廷处置,但刘荣此时劝说罗凯,陈宽在朝野威望太高,如果送往帝都,难保事情不会再有变化,万一让其死灰复燃,宁武系之前那么多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干脆就地正法,免得夜长梦多。

    罗凯经过一番权衡,觉得刘荣所言在理,最后就将陈宽,郭景以及他们的心腹数人以叛乱的罪名是就地处决,然后将首级送往帝都请功,而对于陈,郭等人的家眷,罗凯总算是网开一面,没有深究,只是将他们一律发配到了边疆,这也算罗凯对陈宽表现得最后一点敬意。

    随着陈,郭之死,河南联军也宣告正式分崩离析,金河沿岸也正式落入了宁武军的掌控之中,当时罗凯便开始按自己的意志对沿岸的藩镇进行重新的洗牌,他先是保举甘威为正式的襄国军督护,兼金河沿岸安抚大使,代替自己管理周围一带的藩镇,同时罗凯又提拔了跟随自己多年的大将卢泽为新任的宣宁军督护,等于在金河南岸插上一颗钉子。

    而至于归顺的马建儒,冯奎章等人,罗凯最终都没有动他们,毕竟宁武系在金河沿岸的根基还太浅,需要这些人帮助己方维持局面,为此罗凯还特意给这些人加官晋爵,算是拉拢。

    都安置妥当之后,罗凯考虑自己跟宁武军主力也在外面转战了大半年了,是该回老巢加以休整了,于是这年的夏天罗凯正式回师阳河。

    等回到了巢穴,迎接罗凯等人的又是欢迎的人群,类似的场面罗凯他们这些年已经经历了太多次,早就有些习以为常了。

    此时宋燕儿已经为罗凯又生下了一个男孩,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当父亲了,可罗凯对此还是颇为高兴,特意给这个男孩起名罗世雄,有鉴于次子罗世杰的教训,罗凯这次对于这个三儿子是格外重视,不禁特意安排了大批保佣加以照料,自己也是特别上心,一有空闲就要亲自照料,在这样的关心之下罗世雄得以是健康成长,然而罗凯没有意识到正是自己这过分的宠爱,造成了日后这个三儿子性格上的一些缺陷。

    这天罗凯带着将佐巡视阳河城,看着到处都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模样罗凯内心还是颇感欣慰,不过他很快就发现阳河城跟许多东陆名城相比规模还是太小,城防也不够坚固,万一将来再有战事,只怕是不易应付,故此之后罗凯就有意扩建阳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