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萍仙史

第十八章许洲传闻

    后来这游家出了一位搬山力士,倒也和刘景昌所怀疑对的上,只是游牧方这个人,向道之心毫不逊色赵品岩。

    出身世家,和姚灸燃一行人格格不入,反倒是有种李钟束那般的老农姿态,平时不是照拂灵田,就是久居不出,也不与旁人来往,林怀先在山上也甚少见过此人。

    林怀先有两个怀疑对象,唯独没把游牧方算在其中,自是因为其深居简出,不与外人交际,即便是他作内应,那他又怎么传递消息?

    既然刘景昌如此说了,林怀先也无不可,在他看来,刘景昌怕是拿他当作明棋,所谓的去接触游牧方,那也应该是为了把水搅浑,既然刘景昌没有别的交代,林怀先也就应承下来。

    应承过后,自然就是谈及如何调查,林怀先率先询问从哪方面入手。

    “自然是请林师弟多与游牧方接触,打听其家中搬山力士的情况,也好判断是不是他们游家做的。”

    见刘景昌条理清晰,显然是早有打算,不等林怀先说话,刘景昌率先说出条件,“这次我的积蓄算是都打了水漂了,为兄唯一能值得称道的,也就只剩下木源功了。”

    木源功是刘景昌所修行功法中的术法,有凝聚草木精华之用,不仅能增加修为,还能用这草木精华催熟种子,能让种子长势更好。

    此前林怀先帮忙照看李玖硝,刘景昌就承诺等今年秋季,林怀先收成后再次种植时,帮林怀先催种麻骨藤种子。

    其中使用的草木精华越多,效果自然也就越好。

    此前刘景昌的承诺,也不过是象征性的帮一把罢了,而今次要是单拿此事出来说,未免就显得没诚意了。

    见林怀先没有开口,刘景昌就知道木源功无法作为筹码了,“杨师兄在山上时,多有传授炼制灵具之法,那时候林师弟年纪尚幼,应当不曾学过此道吧?”

    灵具是灵器的简化版本,就显得不入流了,杨府卿传授的锻造灵具之法,就是让器具超脱凡兵层次。

    无论是收割麻骨藤,还是翻耕灵田,都需要使用灵具,平时若是没有备用的,便需要租借山上的灵具。

    林怀先确实没有学过此道,只不过纪师兄去后,曾经留下过两样灵具,灵具虽是消耗品,也足以使用好些年了。

    “没想到师兄还精通此道?”林怀先状若沉思,“如今山上山下都不安全,师兄何不制作一柄利剑用于防身?”

    刘景昌点了点头,“还是师弟想的周到,今次若是能有一把灵具利刃防身,我也不会如此狼狈了,那我打造时便多打造一柄,也好送于师弟防身。”

    两人谁都没有提及交易之事,便将酬劳协商妥当,一旁的李玖硝有些目瞪口呆,有些喃喃道:“刘师兄,能不能也给我做一把留着防身?”

    “李师弟如今身体还未长成,刀剑无眼,若是伤了自己如何是好?就算伤不到自己,误伤了别人又怎么办?”刘景昌当即就是一顿苦口婆心的教育,把李玖硝说的哑口无言。

    只是李玖硝一整晚都没怎么说话,在刘景昌面前乖巧似孩童,如今一开口就被刘景昌压制。

    林怀先倒是从未见过李玖硝此等模样,不过还是转移话语,示意交易达成。

    “按说这修行力士法,沙场才是最好的出路,如今朝廷和各宗之间拿出的丰厚酬劳,岂不比我等身上那几块灵石要丰厚的多。”

    力士之法,本就是朝廷和各宗之间,为抵御北狄蛮子创建的,不至于让军中将士面对北狄大军一触即溃。

    只是在军中流传过后,便在修行界流传开,知道的太多,也就很难守住不外泄。

    “北狄蛮子身壮如牛,不逊于走力士一道的修士,更何况沙场凶险,又岂是什么人都敢去的?”刘景昌眼神里带着不屑。

    刘景昌随后又道:“我此番前往灵市,听说北方战场又吃了败仗,统帅林靖安于许州一带丢盔卸甲,大军一退再退,想在沙场上建功立业,哪是那么容易的。”

    林怀先双手一紧,缓缓举起手中酒杯慢饮,平复心底翻涌的情绪。

    可能刘景昌不知许洲的关键之处,所以说起来有些对朝廷的不屑。

    林怀先还记得都城是在许洲北边,那时候抵御北狄,还是太尉李燎提出,自东向西以定州、邢州、相州和滑州,连接朔州、代州,以都城为中转施行的防御体系。

    对于这套防御体系,林怀先常听家中长辈不屑,认为此法必定难以为继,

    那时候家里长辈最常骂的就是:若是不做反攻,单靠防守有个屁用?还不如保存实力,死守许洲。

    死守许洲,或许是一句置气的话,可也能看出许洲的重要性,许洲可谓是不得不守。

    林怀先对于战事不甚理解,只是从过往长辈的谈话中,他就意识到许洲的重要性。

    如今才过了多长时间?满打满算不足十年,这十年时间里,不仅迁移了都城,如今就连许洲也要守不住了。

    对于这场国战,林怀先不由泄了气,甚至冒出一种国之将亡的恐怖念头,林怀先急忙将这念头打散。

    此时再看家中嘱托,不觉又有些可笑,倾巢之下,岂有完卵?

    就算不成为修士,普通人面对这场浩劫,无异于更是蝼蚁,又有谁敢说能保全血脉?

    错的从来都不是做出选择的人,错的只是做出选择的人不够强而已。

    见林怀先神色复杂,刘景昌还以为林怀先是为前线战事失利而怅然无措,“师弟也不用担心,咱们北面还有大江天堑在,北狄蛮子皆是骑兵,无有水师,到了咱们这鱼水之乡,自然要叫那些蛮子难以存进。”

    林怀先听后有些苦涩的笑了笑,也只能应和着刘景昌,北方战事太远,他们就算成了气海,在大势之下,终究还是无能为力,此时更是只能做个看客,讲述着无关痛痒,没人会去在意的意见。

    没在北地生活过,是很难想象北狄蛮子有多凶残,在北地又岂是能治小儿夜啼这种小事?就算是成年人听到北狄来了,也要心惊胆寒。

    在这素有文章节义之邦,白鹤鱼米之国美称的豫章故地,读书种子不知凡几,书上的学问道理看的再多,北地战事听的再多,不去亲眼见一见北地狼烟,都注定不会理解北地的痛。

    而对于这场许洲之败,已经有史家大儒盖棺定论:许洲之失,意味着楚国再无反攻的能力,或许在此之前也是一触即溃,但在形势上,保住许洲才能保住反攻的可能。

    许洲的丢失,就意味着楚国彻底葬送了反攻的希望,只能依托水域网全面防守,楚国也将陷入国破的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