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教外史重铸骄阳之人

被夺走的与留下的

    裂分之狼,骄阳被分裂后留下的伤口。

    那是骄阳的仇恨,痛苦与愤怒酝酿在一起的产物。

    血红色的狼形身影,在葱茏的树木中一点点靠近。

    我虽然当时什么都不了解,但也感受到了危险。

    毕竟是狼嘛,躲一下也应该。

    因为在梦里,我甚至还有和它碰一碰的想法。

    不过那个想法没有持续太久,我向后慢慢退去。

    一步……

    两步……

    …………

    当它真正走近时,我脑内一切想法全部停止。大脑下达的最后一个指令是:

    跑!

    然后我不带一丝犹豫的向后奔去。余光可及的地方,血红色的狼形不断膨胀,发出凄厉的狼嚎。

    随着速度的不断加快,血红的影子渐渐在我的视线中消失。

    什么嘛,只是会吓吓人而已。哈哈哈……

    心里这么想着的同时,肚子上多了一个血红色的狼首。

    “钻心的疼痛”在当时都不好形容那个狼的牙齿刺进腹腔的感觉,那种感觉像是直接从它咬下的伤口处再用手一点点撕开,很像一种酷刑。

    不过,当时我更疑惑的是:梦里为什么还会感觉到疼?

    我被腾空甩起,像是个布娃娃一样被抛来抛去。身体撞在树干上,血液撒在叶片里。每一次被狼抛起又接住,它都会“满怀好意”的咬碎我身上的某个部位:膝盖、喉咙、脚踝、手指……

    我在那时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破碎的喉咙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眼前的景色逐渐暗淡……

    狼像是玩腻了,衔起我的肩膀,顺便咬碎后,把我直接丢出了林间……

    残破的躯体艰难的挪动着,撕裂的感觉由着各部位传向中枢神经又分散开来,却没有丝毫减轻的意思……

    狼爪靠近我的身体,像是漫不经心一样,把我踢翻了个面。

    眼前的血红的狼爪不断放大,直到把视线掩盖。腹部传来的感觉,说来奇妙,像是一个优雅的绅士在进餐一样:另一只狼爪轻轻的划开我的肚皮,而餐点可想而知。

    “撕心裂肺”在这时已经不是形容词而是动词了。

    惨叫经过那个破碎的喉咙终于还是只有微弱的气音发出,伴着无底的痛苦一同涌上来……

    我不想再动弹,只想快点从梦中醒来,每一秒在那一刻都得以无限延长。

    但那时意识却令人费解的清醒;也得益于此,我靠着这点品尝了一整套酷刑。

    “结束了吗?”

    一个颇有绅士风度的声音响起,尽管那更像骨头摩擦发出的声音……

    狼的前爪离开我的视线,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硕大的鸟类头骨。

    “嘿,朋友,还有意识吗?”

    我张张嘴巴,除了两口血沫涌上嘴角,没有一点声音发出来……

    “再坚持一下,很快了……”

    鸟骨头慢条斯理的从口袋里掏出什么,我的意识此时已经与这具躯体渐行渐远。

    然而没多会,一股温热的感觉从胸口流向全身,好像被暖春的江水浸透了一样。

    我睁开眼睛,现在没有任何昏花和忽明忽暗的感觉了。

    不可思议——

    当时这个想法占据了我的整个头脑。

    “现在,还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

    鸟骨头摘下礼帽,身子微微前倾。

    “我名为骨白鸽,是漫宿司辰之一。你身后那个是裂分之狼,和我一样是司辰。”

    我一脸疑惑的看看骨白鸽,然后转身看了看还在发出奇怪声音那个骨白鸽所说的——裂分之狼……

    我将视线重新对准骨白鸽,问出了我的问题。

    “可以解释一下我来这里的原因吗?”

    “你被选定为重铸骄阳这个大功业的一环,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必要的过程。”

    “包括把我撕碎,给这个血红的疯狗当解压玩具?”

    “虽然事出突然,但还请注意你的言辞……因为接下来的一环,还要和你所说的‘血红色的疯狗’有重要关系。”

    “什么意思?”

    “嗷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背后的裂分之狼突然发出刺耳的长嚎,打断了我和骨白鸽的对话。

    然后,血红的狼目紧盯着我的双眼。

    “要开始了。”

    骨白鸽拍拍手,一个发着光的法阵突然从我脚底升起。

    一个同样的法阵也从裂分之狼的底下升起。

    骨白鸽高举双臂,吟唱着我所不能理解的祷文。

    “喂喂喂喂!你这是什么意……”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脊背上的寒意蔓延开来。

    骨白鸽的吟唱停了下来,空洞的眼眶看了看我。

    “你将成为已逝司辰骄阳的使徒,而你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在我把裂分之狼刻进你灵魂里时,坚持活下去……”

    “啥?”

    从脊柱处传来的痛楚成功淹没了我的意识,我的话到此戛然而止。

    “撑住啊,已经试了好多个人了,你是很难得能撑到现在的。”

    我在最后的意识里,只记得这句话。

    ——————

    看着眼前的少年挣扎了两下,失去了动静,骨白鸽摇了摇头。

    “哎,又得再拉个人来了,真麻烦。”

    再过一会裂分之狼就会撕开他的后背爬出来了吧。

    把光之种和裂分之狼刻印到人的灵魂上什么的简直和说梦话没两样。

    这种事让司辰来背负都是个不小的负担。

    让人来……真是笑话。

    骨白鸽这样想着,然后让他不可思议的一幕上演了:

    面前的少年,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

    疼痛,疼痛,还是疼痛。

    和被裂分之狼甩来甩去弄出的外伤不同,这次是从内而外的疼痛,像是灵魂被谁拿绞索拽成了三段。

    不过,还没死掉,是不幸还是万幸……我从那时到现在都没想明白。

    眼前的骨白鸽突然没来由的兴奋起来,我甚至能看到空洞眼眶中闪着寒幽幽的光。

    “现在,你可以回到现世了,你已然走上了一条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道路,你将进行史无前例的大功业……”

    它以极大的动作幅度,好像一个歌剧演员似的载歌载舞。

    “记得保持你胸前光之种的活力,不然你现在的躯体是撑不住的。”

    我木然的点点头,转身回到那片林地。

    ——————

    他竟然撑过来了。

    为了后来的路途,先把裂分之狼在他体内能给他的力量隐瞒一下吧。

    人这种生物,有了力量大都会肆意妄为的呢……

    骨白鸽看着少年的背影,陷入了自己的思绪。

    ——————

    我重新走回那片幽暗的林地,从物理层面的感受到身体的轻盈(因为被裂分之狼吃掉了内脏)。只剩下胸前小小的一片地方有着温热的感觉——那是所谓光之种所在之处。

    让这玩意保持活力吗?

    好麻烦啊……

    一夜的莫名其妙真是受不了……

    我走在静谧的林地里,却突然听到了微弱的声响。

    那是,求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