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县。

    花船上，艳丽的房间内，少女在铜镜前啜泣不已，眼眸红彤彤的，脸颊上挂着两行热泪。

    不久前，她最好的朋友背叛了她，借助她的信任偷去了国公府的玉佩，这是她身份的象征，还有那位少年道长送的护身符。

    当年若是没有那个女孩，或许她就被饿死了吧。

    现在，那个女孩顶替着她的身份，北上燕京，成为万众瞩目的贵门嫡女，享受荣华富贵。

    而自己却被她卖入花船，甚至毒哑了嗓子。

    她的身上还有着火辣辣的伤痕，钻心不已。

    忽然，房间被暴力地打开，上了年纪的老鸨，手里提着鞭子进入，恶狠狠地冲她咆哮。

    “小贱人，你不过是一个哑巴，仗着有张好皮囊就敢对老娘摆脸色，要不是你的姿色能给老娘带来白花花的银子，谁愿意养你，供你吃喝？”

    “赶紧的，愿意接客你就点头，不愿意就继续饿着，再赏你几鞭子。”

    不知怎么的，少女停止哭泣，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嘛，何苦受罪呢？早这样不就好了？现在身上还有着伤痕，要是拖久了坏了身子骨，可就不值钱了。”

    “来来来，先吃口饭，今天晚上必须接客！”

    老鸨挥着手，丫鬟便提着饭盒进入。

    少女默默吃着热乎的饭菜，论丰盛程度，算是离开国公府的这些年里最好的。

    夜色降临，莺莺燕燕，胭脂花粉，撩人不已。

    花船上斑斓的灯笼里跳跃的烛火，牵动着人们的欲望，纵情声色，放浪形骸，释放着最原始的兽性。

    少女好不容易走出房间，知道自己难以逃脱，瞧着皎洁的月光暗自伤感，趁着众人不注意，纵身一跃，投河自尽。

    “该死的小贱人，她竟然敢投河！浪费了老娘的银子！”

    听到消息的老鸨气不打一处来，急匆匆赶来，恶毒地咒骂着少女，又指责下人不得力，连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也看不住。

    “还不赶紧捞上来，说不定还没死呢！老娘要好好摆弄她！”

    少女沉入水中，这条城内河流与大泽湖相通。

    她渐渐失去了意识。

    “父亲、母亲、兄长…对不起…”

    少女走马观花似的回顾着这十数年的人生，在少年道人的身影上停留了一瞬。

    “道长，你说错了…”

    “小鱼儿，一点也不幸运呢…”

    少女很快失去了气息。

    今夜，河水分外的冰冷。

    水流也意外的湍急，大泽湖掀起了阵阵波涛，让码头上的人们惊骇异常，甚至回想起了数年前的那场灾难。

    “我要死了吗？”

    “好不甘心啊！”

    “又失败了呢！”

    “族人们、小家伙们还等着我呢…”

    “我不能让她们失望呀…”

    “可我好累啊！”

    “好痛啊！那条蛇应该已经吃掉我的身体了…”

    一团微弱的白光在水流中逃遁。

    “熟悉的味道…”

    “呀，是恩人！”

    小鱼儿想起了数年前的景象，金石城内，堤畔上的少女。

    “你也死了吗？可我还没报恩呢…”

    微弱的白光最好融入了少女冰冷发白的尸体。

    翌日。

    “她还没死，还有气息！”

    “该死的小贱人。”

    “爹爹，那个姐姐好可怜！囡囡想让她做我们的娘亲。”

    小女娃的声音让男人停下了脚步。

    “她也许不会对你们好。”

    “可是囡囡和哥哥们需要一个娘亲，爹爹也需要一个妻子。”

    男人摸了摸女娃的头。

    “这个女孩，我要了。”

    “什么？你有钱吗？”老鸨很是怀疑男人的钱袋子，但慢慢压低了声音。

    男人长的高大威武，身体健硕，还背着一张吊睛白额虎皮，有着淡淡的血腥味，一看就不好惹。

    “够吗？”

    男人放弃了去市集出售白虎皮的打算，只因小女娃的恳求，他选择救下这个看起来苦命的少女。

    一张完整的白虎皮，比起这个不值钱的小贱人值钱多了，老鸨心中暗喜。

    而且觉得少女在冰冷的水下待了那么久，还不知道能不能撑过去，即便撑过去了，身体也肯定会落下病根，血赚不亏啊。

    老鸨装似吃亏的嫌弃样子，“行吧行吧，这个女人你带走吧，但如果她后脚就死可跟我们没关系。”

    甚至还隐瞒了少女是个哑巴。

    男人点点头。

    然后花钱租了辆板车，上面铺着稻草，将少女放在上面，又把小女娃也抱了上去。

    “囡囡会看好娘亲的，不会让她掉下来的。”

    小女娃抓着少女冷冰冰的手，怀里还装着饼干、糖葫芦，舍不得吃，这是要和哥哥们一起分享的。

    男人将绳子套在身上，拉着板车返回乡下。

    不知何时，少女从床上苏醒过来。

    陌生的地方，不由警惕。

    胖乎乎的小脑袋瓜冒了出来。

    “娘亲！”

    “？？？”少女摸不着头脑，自己…恩人…什么时候嫁人了？

    这具身体可还是处子之身呢！

    小娃娃可别瞎说。

    男人听到动静，走进屋内，少女有些害怕，上次这么虚弱的时候，还是因为受伤被人捞上岸。

    “以后，你就是大娃、二娃和囡囡的娘亲了。”

    “你是我花钱买的，不要想着逃跑，否则我打断你的腿，再把你卖回去。”

    男人语气冰冷。

    端上一碗药汤。

    少女只得捏着鼻子咬牙喝了下去，“好难喝…”

    待男人走后，小女娃钻入被窝，怯生生地说道：“娘亲，爹爹很好的！他不会欺负你的！”

    “饼干，好吃！”胖乎乎的小手从衣服里拿出油纸包好的饼干。

    “给你！”

    “不用了，你自己吃吧。”少女忽然觉得人族小孩挺可爱的。

    小女娃有些急切，“我还有糖葫芦…”

    “呜呜…”

    “你别哭啊。”这要是让那个男人听到了，不得进来揍我，少女连忙捂住她的嘴。

    又将饼干塞入小女娃的嘴中。

    “娘亲，你不要走好吗？”

    小女娃扑在少女身上。

    “怎么样？这个娘亲还会离开吗？”三个小不点中的大个子问道。

    “放心吧，这个娘亲很好！她微我吃饼干呢！”小女娃很开森。

    “那就好，可我们是三个拖油瓶…”另一个小男孩苦涩道。

    小不点们也有着烦恼。

    “我叫景璃，也是锦鲤。”

    “有蛇蝎坏人欺负恩人，顶替了恩人的身份，在燕京享受荣华富贵，我要替恩人报仇！”

    “我还要重返大泽湖，阻止那条蛇的化龙！”

    “可我还能恢复修为吗？”

    少女忽然又陷入了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