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他只是说对于把我带到那里很抱歉。”

    陆泽没有隐瞒陈颖的意思。

    “这种事还有必要避开我说么？”

    “应该是他觉得不好意思。”

    陆泽回答。

    “说说你的第二个问题。”

    “我们在地下隧道见到的那个光球，你还记得么？”

    “当然。”

    他们来到小区外。午后的阳光并不强烈，难得的微风徐徐吹拂，让人心旷神怡。

    “你知道那是什么吗？我感觉，它与能力者似乎有些关联。”

    陆泽猜测道。

    “这已经是你第三个问题了，不过我还是勉为其难的回答你。关于那个光球，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

    “你这跟没回答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如果我不回答你，你还不得晚上睡睡觉突然坐起来骂我两句？除了刚刚的简单回答，我还可以跟你说说我的猜测。”

    陈颖俏皮的说。

    “你的猜测是什么？”

    “跟你的想法差不多，不知道你有没有你注意到光球中间吊坠模样的东西。光球可能是由它组成的，我猜测那枚吊坠是件‘遗骸’。”

    “‘遗骸’？那是什么，详细说说。”

    陆泽来了兴趣，他敏锐的发觉那个名词绝不是简单的字面意思，人们会用遗物来指代某些死者留下的物品，但没人会用遗骸这样的字眼，遗骸更经常用来指代死者的身体。

    “能力者死后，留存下来的能力附着到周围的物品上，而别人可以通过持有类似的物品来使用死去能力者的异能，这种物品被称为‘遗骸’。”

    “所有人都能使用？那岂不是……”

    陆泽的话没说完。

    “哪有那么容易，使用能力是会对身体造成很大负担的，在没有药剂的加持下根本没有几个普通人能承受住能力的负担。你以为你的‘快速愈合’是一般人能接受的了的么？想要达到那样的愈合速度，光是瞬间的能量消耗就足够让普通人因为低血糖昏迷，如果持续使用，人会因为无法正常供给能量而死去，还没等‘快速愈合’的效果，人就会先一步死去。不过你不用担心这种情况，药剂在制造的时候就考虑了这种情况，它强化了你的身体，确保你可以在一定范围内承受能力的副作用，至少简单的愈合不能让你晕过去，顶多是出现一些营养不良的情况。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如果有人刻意制造能力者再把他们杀死好利用他们的‘遗骸’，或者是有人垂涎能力者的独特而猎杀他们。没那么简单的，‘遗骸’的形成非常复杂，其条件苛刻且不可控，并不是所有的能力者死去都会形成‘遗骸’，也不是所有‘遗骸’都能直接使用。”

    两人走在街道上，中心区的环境相对十字巷区的环境要好上很多，这里没有手持武器的混混在街上闲逛，也不会有人故意的挑起争端。不少的临街的商户都开着，其中大部分与食物和酒有关，现在已经过了正常的用餐时间，店里的客人少的可怜，冷清与萧条像是街道上蔓延的恶疾般顽固不散。

    “你说‘遗骸’的形成非常复杂，那是什么意思？”

    陆泽问。

    “就是字面意思，那种东西并不是随随便便哪个能力者死后就可以利用他的尸体就可以制作出来的，那种东西只能够自然形成，目前现存的‘遗骸’应该也都是自然形成。同样的环境参数、同样的物品、同样的‘路径’、同样的‘阶层’甚至基因几乎相同的同卵双胞胎能力者都没法成功复刻出相同的‘遗骸’，在我们离开研究所之前，这项研究还没取得任何突破。”

    “也许是有什么没注意到的变量影响了实验的结果？”

    “那些迟钝的研究员也是这么想的，他们一遍又一遍的调整实验变量，期望得出不一样的结果，可结果就是他们一次都没有成功过。跟怪物有关的东西根本就不能用简单的因果关系来思考，但这是那些蠢蛋唯一的思考方式……”陈颖想了想，又加上了一句：“也不能说他们是蠢蛋，他们也算是避难所中最聪明的一批人了。”

    陆泽点点头：

    “你说的‘遗骸’不能直接使用又是什么意思呢？”

    “这个更好理解，现在可以确认的是，能力者的特殊能力都来自怪物，不论是原生能力者，还是人造能力者。而人类与怪物直接接触会发生什么？”

    “感染？”

    陆泽对自己的答案没有把握。

    “没错，感染！当然，那些蠢驴一样的研究员也发现了同样的问题，为了避免感染的情况发生在人造能力者身上，也为了制作出更稳定、更高效的能力者，他们对药剂进行多次改良，虽然不知道让人感病的具体物质是什么，但经过屡次改良将那些从怪物血肉中提取出能力药剂感染性大幅度降低，再结合使用者本身具有的抵抗性，能力药剂中的感染性就低到大部分可控的范围。虽然不是完全可控，还是会有一些人造能力者在一段时间之后身体出现各式各样的感染症状，不过比起原生的能力者，感染的情况得到了不少的改善。

    “但‘遗骸’不一样，要知道物品是没有抵抗性的，而通过‘遗骸’使用特殊能力的人也没法用自己的本身的抵抗性来对抗感染。到这里还能理解么？”

    陈颖问陆泽。

    “不论是在普通人面前还是在能力者面前，‘遗骸’都像是能够让人产生免疫缺陷的病原体。”

    陆泽尝试着理解。

    “就是这样。这就是使用‘遗骸’的代价。能力者死亡后，‘遗骸’形成的过程中，原本在能力者体内的污染可能会结合在‘遗骸’之中，对死去的能力者来说，这样的污染可能是安全的，在抵抗性之下无法发挥作用的，也可能只能让原本的能力者轻微感染但不至于达到成为重度感染者的地步。但当“遗骸”面对是一个使用它的其他人的时候，因为使用者身体内的抵抗性并不能生效，‘遗骸’中的污染很容易就可以让使用者变成感染者、严重的甚至可以在短短几分钟之内就让使用者成为发疯、死亡甚至异变。

    “不止如此，‘遗骸’在形成的过程中还有可能吸收周围环境中的污染，从而加剧自身的感染性。当然这种吸收有可能发生，也有可能不发生。”

    陈颖继续说道。

    “这么说来，我们根本没办法使用‘遗骸’？”

    “当然不是。刚刚说的只是大部分的情况，但也有极少部分的情况发生。”

    “比如‘遗骸’在形成的过程中并未吸收死去能力者体内的污染？”

    关于特殊能力的事情，陆泽丝毫不介意多知道一些。

    “也比如，‘遗骸’在形成的过程中吸收了污染，还吸收了原来能力者的抵抗性。物品不拥有抵抗性，但吸收了抵抗性的‘遗骸’会将它内部污染中和，只要吸收的抵抗性足够高，就可以使‘遗骸’变得对使用者没有威胁。”

    “我们要怎么知道‘遗骸’是不是会造成感染呢？”

    “研究所有专业的探测仪器，它可以回答你的问题。”

    陈颖耸耸肩。

    “除此之外呢？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也许现在已经发展出了别的办法，但我对这个了解并不深。刚刚跟你说的那些也只是来自很久之前的研究所档案中，至于现在有什么进展我并不清楚。而且因为其形成的复杂不确定性、对身体的负担性和其中可能大于抵抗性的污染，能够供人使用的‘遗骸’少之又少，所以我也没有能够任我使用的‘遗骸’，没法对其做更透彻的讲解。”

    “你能告诉我这些我已经很感谢了。”

    陆泽实话实说，如果要是没有陈颖和张医生，他不知道还要走多少的弯路才能知道这些信息。

    “除了你说的不确定性、负担性以及其中的污染外，还有什么能影响‘遗骸’的正常使用么？”

    “嗯……让我想想……体积、重量这些也会有影响。这种东西一般都是越便携越好，你总不能抱着一个石墩子施展能力吧？还有隐蔽性！对付的敌人的时候你可以将‘遗骸’隐藏在口袋里、袖子里或者别的什么地方，这样可以迷惑对手。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遗骸’本身所包含的特殊能力，如果能力并不出众或者是副作用严重远大于特殊能力带来的收益的话，也没有什么保留的必要。这只是我自己的想法啦，不过这么看来，那枚吊坠如果要真是可以使用‘遗骸’，还是蛮符合我的要求的。”

    “看吊坠周围的情况，那没准真的是一件‘遗骸’。”

    陆泽想起吊坠所形成的光球附近那一定范围内的反常力场以及那个在反常力场中并没有受力场影响的诡异干尸。

    “你不会真的想去拿那个玩意吧？你连能够检测它污染性的仪器都没有，更别说突破那个力场了，而且那里可能还有其他的怪物，再碰见的‘螳螂’可不会那么好对付了。”

    陈颖看着陆泽一脸认真的表情，显得有些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