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黑暗之下，两排巨大的牢笼整齐排列在众人两侧，数十个牢笼中几乎看不出原型的生物正扒着栏杆朝他们嘶吼，它们其中有变形的人类、有奇形怪状的珍禽、甚至还有身着褴褛的孩童！

    更惊悚的是，那孩童上身是人，下半身却是盘旋的蛇尾，随着她兽性的嘶吼蛇身一摆一摆地抽打着牢笼，已然看不出一丝人性。

    梁辰月不禁咬牙：“我艹.....”

    今夜的灵盟灯火通明，皮防所送回去的资料是近期围剿工作中收缴得最多的，作为机密文件上递到了局长办公室，那些一直生活在牢笼里的实验体被一波一波接送到灵盟附属医院。所有接手的人无不触动，就算心里早有猜测，但当这些遭遇了无数折磨的同胞生不如死的模样印入眼帘时，他们心里的冲击并没有受到任何缓冲。

    乱世之中到底还隐藏了多少罪恶？一想到自己曾经消灭的异形中有可能就是以这样的方式被生生折磨而成，众人咽喉里就像埂住了般，堵得胸廓隐隐发疼。

    意识到之前的围剿工作可能存在纰漏，苏木在查看完最后一处可疑据点后又跟黑寻等人重新复核了当初的据点，果然在其中找到了两处由禁忌之力封印的隐秘空间，但他们发现得太迟，里面的东西已经全部被转移，只剩下空荡荡的黑暗中夜风呼啸，像是在嘲笑他们。

    黑寻的脸气得直发黑。

    接下来一连两天各部大佬们都在开会，由于事件极度机密，具体的会议内容苏木不得而知，她推掉了不必要的出勤工作，整日整日泡在藏书楼中。

    夜晚

    第两千零三只羊，第两千零四只羊，第两千零五只羊......

    苏木心下疑惑。

    以往都是一千八百多只羊就回来了的，怎么今天这么迟？

    等她一板一眼数到第两千五百一十六只羊的时候，大门外终于传来的熟悉的脚步声。

    苏木得出结论：今天的会议时程再创高峰，门外的脚步声跟她意料中一样，走到第十步时便停下来，接下来应该是门禁开锁的“滴----”声......

    但声音迟迟没有响起。

    或许是太过无聊，苏木等了一会，便捞过身边的抱枕蹑手蹑脚走出大厅，小心翼翼地打开大门，往门外探出脑袋。

    然后她的视线结结实实地与对门门口站着的秦子规撞在了一起。

    苏木：......

    秦子规：......

    没错，她的直系上司就住在她对门。

    良久之后，苏木打破僵局：“怎么今天这么迟才回来？”

    这句话太过诡异，秦子规一下子愣住了。

    苏木没想过等他答复，继续自言自语：“你这种工作强度都赶得上我之前科室里的某个师兄了，他值一个夜班能来五台清宫加两台急诊剖宫产......”

    秦子规心下百转千回，当看到苏木眼下的青黑时很快想到了什么。

    苏木继续絮絮叨叨地问道：“怎么样？今天开会怎么说？”

    秦子规打开门，迟疑地措辞：“要进来聊吗？”

    苏木狡黠地笑开，像只兔子一般窜出来，钻进他的房间里，大厅的智能灯随着少女的奔跑一下子亮了起来，满室的光明驱散每个角落中的阴冷，温暖得不像话。

    苏木乖巧地端坐在大厅的沙发中，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房间里的摆设：极简的灰色墙纸，大厅正中摆了个复古的钟摆，其余只有寥寥几件家具，整个房间干净得像没有生活痕迹，看得出房间的主人很少待在这里了。

    秦子规给她倒了一杯温水，示意她喝下去。

    确实是有点渴，苏木一啄一啄地喝着杯里的水，秦子规递给她一沓资料：“这几天会议的内容，可以看，局长批了的。”

    苏木接过资料，开始快速地翻动。

    秦子规看了一下墙上的钟摆，凌晨三点......他若有所思地看向苏木，少女正聚精会神地浏览着文书，她有个习惯，集中注意看东西时嘴唇会微微张开，露出一小截粉嫩的舌尖，秦子规自觉自己不能再看了，视线游离地离开了那颗乖巧的脑袋。

    “多久了？”秦子规问道。

    苏木抬眼看他：“嗯？”

    “你失眠多久了？”

    “哦......”苏木无所谓地把视线放回资料上：“来到BJ之后。”

    秦子规心里有处柔软的地方被微微触动，牵得指尖隐隐发酸。

    良久之后，他主动移开话题：“皮防所里的资料你应该都看过了，里面记载了他们如何诱导实验体转化为异形的详细步骤，包括每日的刺激方式、欲值变化、样本指标等等。”秦子规停了一下，继续说道：“除了那个小孩子，皮防所找到的所有实验体都成功异形化了，甚至还有一个粗略达到了禁忌级别，形成了模糊的禁忌模式。”

    苏木惊讶地抬起头：“他们竟然能诱导制造禁忌？”

    秦子规点了点头，凑近把苏木手里的资料翻到某页：“这就是那个实验体的记录，他们用各种关于血的刺激，试图诱导他恶化出相关的禁忌模式。最终，他们让他不吃不喝三天，然后把他跟不同的濒死之人关在一起。而那些濒死之人均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流着血。”

    苏木一目十行看到最后，文件上面赫然写着最终成功的刺激源：经血。

    一股寒意自沿着脊背处爬上，苏木心下恶寒不已。

    “其实这个皮防所将大部分的精力投注于那个小孩子身上，幸亏我们发现得早，不然她将会成为里面最棘手的存在。”

    苏木赶紧翻找，却没找到有关那个孩子的任何资料。

    “她的资料被毁掉了，这个小女孩子被正式纳入实验才三个月，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手段，就已经检测出浓厚的欲值波动，但是可能是年龄较小，她异形化很不稳定。”秦子规指了指资料上女孩子的脸，她瞪着双眼，恶狠狠地看着镜头，野兽般的戾气透过文书扑面而来，“你明天去看一下她，压一压她体内的欲值，估计她有很大程度能变回正常人。”

    苏木点头，继续问道：“有查到背后的人吗？”

    提起这个，秦子规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可能是我们之前打草惊蛇了，里面的资料只有实验体的记录记载，而且抓到的那几个人甚至是研究所的负责人背景都很干净，他们只说自己是被一家叫“寻音有限公司”招募进去的，等我们再问的时候，他们突然七窍流血，很快没了气息。

    “他们体内被下了咒，只要提及有关实验的任何内容便会触发恶咒，暴毙而亡。经过调查，那个公司十几年前就被注销，我们推测是背后的人拿着这个空壳公司为名头招揽人才为其所用，现在我们只能循着仅有的这些线索层层摸索，看能不能发现一些端倪。”

    情况比想象中更棘手，苏木合上资料，突然发现今天秦子规脸色特别苍白，她凑上去：“队长，你怎么脸色这么差？”

    秦子规被她突然凑近，表情空白。

    苏木摸了摸他的掌心，做出诊断：“脸色苍白，冒冷汗，皮肤湿冷，队长，你没吃饭？”

    秦子规下意识点了点头。

    我天，凌晨三点了这个男人还没吃晚饭。苏木起身往厨房走去，厨房里基本的调料锅铲齐全，她打开冰箱翻找了一番，找出了一排鸡蛋、几包面条，甚至还有急冻的鸡扒半成品。看来秦子规经常吃不上饭，存粮不少。

    秦子规呆呆跟着走了进来，苏木头也不回：“你先去洗个澡吧，我给你煮个面条，都凌晨三点了，我看你都快要猝死了。”

    秦子规又听话地走出去。

    等到他擦着头发走出浴室的时候，只见茶几上放着一碗满满当当的面条，热乎乎冒着雾气，而做面条的人窝在沙发的一角，迷迷糊糊动了一下，还有一点婴儿肥的小脸压在怀里老旧的抱枕上，挤出一道可爱的肉条，手里的资料散落在地。

    秦子规放轻脚步，为了不吵到刚进入梦乡的少女，高大的男人盘坐在地毯上，就着矮小的茶几吃起了面条。

    苏木的厨艺很好，简单的一碗面条汤底鲜香，面条劲道，嫩黄的蛋花点缀在汤面上，可能是怕他吃不饱，面条上面结结实实盖着一大张鸡扒，煎的火候刚刚好，鸡肉嫩滑无比，表面洒了一点黑椒，辛辣味完美地盖过了肉腥味，吃起来又香又爽。

    洗完碗之后，苏木已经完全陷入香甜的梦乡，秦子规小心把她抱起来，少女嘟囔了一声，很快又埋进他的肩窝中沉沉睡去。秦子规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躺得舒服一点。他把她放到卧室的床上，细心地盖好被子。

    真奇怪，只是多了一个人，整个房间就好像被装满了一样，连空气都鲜活起来。

    这个晚上，两个人都睡得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