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世异人图之风动神州

第三章 : 逢侠

    了不知姓名,

    偶遇长安市。

    片语忽相投,

    欢然结生死。

    ——明.徐熥.《逢侠者》

    【每个人都知道自己最想要的东西是什么——金钱、权势、名望、色欲,或者一些更高雅的嗜好、更高尚的情感。

    明确的目标和需求,让人们乐观地认为——自己可以清楚地看见自己。

    但在郭大悟看来,这些人所见并非自己——他们眼中的“自己”,不过是“自己”最想要的那些“外物”而已。

    能在足够年轻的时候见到自己,他觉得自己很幸运。】

    天刚亮。

    晨练、散步、遛狗的人们,渐渐出现在林木与小径间。

    郭大悟漫步到公园门口。在旁边报刊亭买了两瓶矿泉水用于洗漱,又随手拿起一份报纸。

    草草地从头翻到尾,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消息。

    前天晚上发生在“老道口”的那起命案,意料之中的没有见诸报端。

    将报纸丢进果皮箱,口袋里的手机让郭大悟感到一阵阵别扭。

    为替掉那件显眼的白T恤,他昨天在路边地摊上,新买了一套黑色衣裤。

    两天两夜不曾洗澡,虽说更换了服装,此时他身上还是有些发黏。

    信马由缰,不知不觉间晃荡出十多里路,周围人烟渐稠。寻着个早餐铺,一连吃掉三屉小笼包、五根油条、两碗炒肝,才勉强将肚子打发。

    见时间不早,他往眼下供职的公司去了个电话。

    郭大悟为人处世极为审慎,为防自己的行藏被窥破,从不肯与外人深交。这三年来,每过几个月,他便会不厌其烦地更换一次工作和居所。

    最近半年,他干的是份跑销售、搞客服的活计。底薪微薄,收入几乎全靠业务提成。

    不过,此岗却有个极大的优点,每天只需两通电话,其余日程安排随心所欲。

    若非发生了前晚那档子事情,郭大悟本想继续留职一段时间。奈何计划赶不上变化。挂断电话后,他打算本周末便辞职搬家。

    凌乱纷杂的城乡结合部,又迎来了市井如故的“新”一天。

    街道两旁遍布垃圾桶和各色店铺。睡眼惺忪的村民在公厕前排队。

    辗转于狭路,走走停停的公交车上,挤满了忙着赶往这城市更光鲜那一面的人们。

    无意间经行此处,郭大悟发现了一家位于三层小楼上的网吧。楼下有个挂着“卤煮小肠”牌匾的小店,此时尚未营业。

    不同于最初那两三年修炼剑经时的昼夜用功。因为担心被人无意中看到,又或者功力日渐深厚对他心性产生了某种未知的影响。近些年来,只有在夜深人静后,他才会开始修行煅炼。每当无事可做时,白天就显得十分难熬。

    偶尔窝在网吧的电脑前销磨光阴,郭大悟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看书和搜索奇人异事中度过。有时也会在论坛里跟人扯一扯水浒、三国的武评,以及刀剑盔甲、行军战阵之类的闲话。间或嘲讽一下关于《西游记》的种种阴谋论和《红楼梦》几个不着边际的索引派。

    初夏天气,太阳迟迟不肯落山。好不容易等到晚上,他又精神抖擞起来。

    见天边尚有光亮,郭大悟来到网吧楼下的卤煮小店。在靠门口的位置落座后,他点了两份菜底、一份麻豆腐、一份炸灌肠。

    小扁瓶的二锅头和卤煮是绝配,但他并未多饮。慢悠悠地喝光第三个,看了眼时间,再瞅瞅外面已然完全暗沉下来的天色,郭大悟结账而去。

    夜幕笼罩。兜兜转转后,他回了趟自己租住的那处独门小屋。沿途爬高窜低,“不走寻常路”。丈许墙梁,举步即可逾过。

    村中大半都是平房,起起伏伏的屋顶连成一片。隐藏在某处屋脊角落的郭大悟目力所及之处,百丈内的动静尽收眼底。

    观察良久,一切如常。

    待到鸡宁犬静,他又来到前天事发的“老道口”。从一个无人能察觉的角度细细窥探,桥洞下早已被人冲洗得干干净净。只余几点干枯暗沉的血滴,还隐藏在不起眼的角落里。

    前天晚上发生的那个血腥故事,仿佛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万事太平,郭大悟决定提前去取回自己的“剑”。

    穿过几乎整个“东桃园”,他又来到了前天藏起那把“剑”的地方。

    四周漆黑一片,但并不安静。这里离一条马路很近,路上的汽车喇叭声隐约可闻。

    草丛中虫鸣蛙叫亦是此起彼伏。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那里有只憨乎乎的小刺猬正在觅食。

    蹲下身,郭大悟正要取出自己藏在小树树根处的“剑”。

    滔天杀意,骤然间席卷而至——他周身三万六千毫毛一下子都立了起来!

    血腥味直贯鼻腔!还有种似曾相识的凶恶气息笼罩了他的全身。

    郭大悟呼吸为之一窒,甚至连手脚关节处都出现了麻木感。脑海里电光石火般闪过了前天晚上在“老道口”遭遇的恶徒。

    今天来的这人,只怕比那两个加起来都更加危险!

    一

    条

    黑

    影

    从

    空

    中

    落

    下

    郭大悟暗暗骂了自己一句:该死!刚才只顾得留意地面上的情形,居然忘了抬头看一眼!

    大杨树上跳落的人影,如同一道黑色的霹雳,双手握着根三尺长短的铁棍,眼看就要将他头颅打得粉碎!

    间不容发之际,半蹲的郭大悟两条腿猛然发力一顿,向右侧斜飞而去——脚下的硬泥地在这蹬踏之下,生生现出了数寸深的一对足印!

    多亏他之前在一本书上看过:草原上的猎人和战士,不管在河边喝水亦或需要捡拾物品时,从来都只是下蹲而不会选择弯腰……

    刚才那个瞬间,如果他是弯下腰来取自己的“剑”,现在只怕脊椎骨都已经被打断了!

    堪堪躲过这必杀一击,郭大悟的左肩还是被棍梢擦中,火辣辣地疼。而他这全力以赴的一跃,足足弹出三、四丈之遥。就地一滚,又移远数米。

    距离被迅速拉开,偷袭者再想立即发动追击,已经力有不逮。

    郭大悟站稳身形,死死盯住眼前这个差点就要了他性命的男人。

    这是个壮汉。一米七五的身高,黑衣黑裤黑鞋,带着黑色口罩,整个人显得异常强悍精壮。最令人印象深刻的,还是他身上弥漫着的浓重血腥味和道道杀气。

    郭大悟能清楚地看到:距离他们远些的蛇虫鼠兔之类小兽,此时都在往更远处疯狂逃窜。而离得最近的那只傻刺猬,已经昏死了过去。

    这些人一定有种特殊的方法可以完全收敛隐藏自己的恐怖气息,然后在需要的时候释放出来。

    郭大悟的身体强度和意志力早已远远超乎于常人,这种奇怪的血气居然还是可以干扰到他的行动力!

    这世上果然不止自己一个“怪物”啊!心中感叹着,他顿觉斗志昂扬。那股血腥味亦显得不再刺鼻。

    黑衣壮汉一击不中,变得十分谨慎。只见他单手持械在肩,步步为营,缓缓向前逼近。

    “果然是你杀了小三和小四。”此人嗓音低沉暗哑,带着点关外腔。“这就是你杀他们的家伙事儿吧?”语气中似乎又有些得意。

    他判断的非常准确——被这么郑重其事藏起来的东西,即便只是一条不值钱的铁片,也会吸引目标回来自投罗网。

    郭大悟却心中一沉,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拿出了自己的“剑”。

    刚才他就发现埋“剑”的那一小块地方较前日有些变化,本以为是什么刺猬、老鼠、野兔子之类小动物经过时造成的,万万没料到此物被他藏得如此严密,居然还能被人找出来。

    趁着说话,悄悄移步至合适的攻击距离。黑衣壮汉把那柄“剑”在手指间转了一圈,猛然运功折断成数截,朝郭大悟当头掷来!

    随着这一掷,他整个人也和身扑到,双手挥棍,斜劈其脑!

    手无寸铁的郭大悟被残剑碎片逼得向左边侧身闪避,眼看就要躲不过这随之而来的一击!

    低喝一声,不退反进!他顺势俯身、飞扑向前——似乎要直直撞进对手怀里一般!

    寒光从指缝中闪过——

    黑衣壮汉扔下铁棍,回手抓住自己的喉咙,发出“格格”的声音。被死气瞬间笼罩的脸上,布满了无法置信的神情。

    飞身掠过的郭大悟摊开右手,一块尖锐的碎玻璃片上沾满了血迹……有对方的,也有自己的。

    刚才那一下子猛然发力,还是把他的掌心划出了两道浅浅的伤口。

    这一战,比起前天何止凶险十倍!若不是刚才为了闪躲那从天而降的一击,就地一滚的同时捡到了这块细长尖利的碎玻璃,今晚只怕难以全身而退。

    敌人轰然倒地,郭大悟却开始头痛起来。看来这次不单单又要搬家,没准还得换个城市重新开始生活。

    他实在想不出,此人为何能够提前躲到这里伏击自己,居然还找到了他藏起来的“剑”!

    有此一次,就难免还会有第二次。这件事情远远没有结束,他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更让郭大悟头痛的事情随之而生——

    正当他烦心着善后事宜的时候,数十米外两棵大树间传来一个雄浑的声音:“这位小兄弟,好手段!”

    心头一惊,食、中、拇三指捏紧了那片碎玻璃。郭大悟心中暗恨,自己今天为何如此大意了?

    说话间,来人已经走到不远处站定,张开双手道:“小兄弟勿怪,我并无恶意。”

    眼前这位不速之客,有三四十岁的模样,穿着件宽松的驼色外套,没有系扣子。

    大约一米八的个头,身材胖瘦适中,五官生得端正平和。肩膀厚实,腰腿粗壮,那两只手掌更是格外宽大。整个人看起来如山岳一般沉静安稳。虽然本能地察觉到这是位可靠人物,但郭大悟仍然没有放松丝毫警惕。

    “我叫金引,是这一带的监管……”“监管?”郭大悟疑惑道:“你是警察?”“咦?你居然不知道监管?”叫金引的汉子似乎比他更加疑惑。

    “小兄弟你如此厉害的身手,想必尊师也是位高人,难道从未给你提过何为监管?”金引试探地问道。

    沉吟了一下,郭大悟答道:“我没有师承,我是自学的。”

    金引恍然道:“那就难怪了,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不是警察,更没有和小兄弟你为敌的意思。”

    一边说,金引一边走到了倒毙壮汉的身旁。只见他从怀中取出了一个金属小瓶,小心翼翼地倒出些粉末撒在死者脖颈的伤口处。

    郭大悟大惑不解,难道这是要给死人施药不成?随即他就惊讶地看到,那具尸首竟然从伤口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血水!便是将它整个扔到王水中,也未必能销融得如此之快!

    曾经看过的武侠小说中的情节一股脑地涌上心头——所谓“化尸粉”,居然真的存在!

    金引见他满脸错愕,遂解释道:“这药粉着实有点儿吓人,我能弄到手也费了不少工夫。虽看上去厉害,却只能拿来处理尸首,对气机尚存的活物倒没什么用处。”

    片刻之后,眼见得偌大个躯体只剩下了几件黑衣覆盖在血水之上。

    将地上的衣物用足尖踢作一堆。金引挥手发出一道白光,火焰骤然腾起,顷刻间将其烧得干干净净。

    自嘲地一笑,他显得有点无奈:“我们这些监管人,最常干的就是这种擦屁……善后的活计。所以时常都得备着些小玩意儿,让小兄弟你见笑了。”

    看着郭大悟求知若渴的眼神,金引踩灭余烬,又将死者留下的铁棍朝脚下用力一掷。

    “嗤”地一声轻响,三尺棍身尽数没入土中。

    他随即招呼道:“走,咱们先离开这儿,我再慢慢给你解释。”

    树林中,两人徐徐而行。

    金引做事老道、人情达练。知道郭大悟对自己难免还有戒心,便刻意与他保持了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并且主动走得稍稍靠前一些。

    “这几个敲头党最近闹得实在太不像话。频频出手作恶,行踪却一直飘忽不定。我查了半个月,也未找到头绪。多亏你前天杀了那两个,我才能使人顺藤摸瓜,追踪到他们余党的藏身之处。”

    “本想将其一网打尽,但剩下的这三个皆是厉害角色。我的帮手刚好又都不在京,为免打草惊蛇,只得暂且忍耐。”

    “半个多时辰前,我得知这几名余党中的一位,在傍晚时分单独出动,便存心想各个击破。一路追踪到此,正巧看见他已经死在了你手上。小兄弟,你靠自学能有如此本事,真称得上天纵奇才了!”金引忍不住又赞叹了一句。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郭大悟顿时觉得对金引的好感又增加了半分。于是开口问起自己最关心的问题:“这个什么敲头党,居然能提前躲到此处偷袭于我……金兄,你又是如何找到这里来的呢?”

    他虽然年轻,但也许是天蝎座的缘故,生性多疑而且一向做事谨慎。目力又极好,自信前天晚上桥洞事了之后,决不曾被人跟踪。

    金引沉吟道:“这便是他们血气功这一脉的独门密术了,叫什么寻血术。听闻只要沾染上点滴他们下过标记的血液,未及时处理掉的话,哪怕躲到天涯海角都会无所遁形……至于我,事涉一位朋友的隐私,请恕暂时不能相告了。”

    郭大悟恍然大悟。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自己之“剑”毁在他人手上,倒也毁得不冤——过度谨慎有时也会成为弱点,他又学到了一课。

    “这个敲头党究竟是何来路?”甩开失去兵器的那点烦恼,郭大悟问道。

    金引忍不住呸了一口,回答道:“不过是修炼血气功这门邪法的余孽中,最不成器的一支罢了。其他人顶多只是残忍好杀,这几个家伙居然还要劫财劫色,简直是自甘沦落为匪类了。”

    “他们自从去年以来就在东北冰城一带胡作非为,又奸又杀,搞出几十条人命。结果惊动了东三省的监管人老马。他们知道老马神通广大、门生众多,便一路南下,流窜到此。这老马平日里杂务繁多,事涉阴阳,根本无暇离开东北,于是便通知了我来管这档子闲事。”

    眼见得就要走出树林,金引停下脚步,将“敲头党”的来龙去脉对郭大悟娓娓道来。

    “敲头党”源自修习江湖秘术“血气功”的一脉。这门功法传承已逾千年,练起来进境迅速,却有个极大的缺陷,便是——想要进步,必须杀生!

    经师之后,刚开始只需宰杀禽畜就能入门。但若一旦练到大关窍处,却非得杀人祭功不可!

    因此自古以来,“血气功”门徒就被斥为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修习者中虽然曾经出过一些正义人士,也都是杀伐果断,下手从不肯留情的偏激性格。

    “血气功”修习有成之后,便可以施展多种异术和内外功法,让郭大悟着了道的“寻血术”便是其中之一。至于放出无形血气、使敌人难以行动的“血慑术”,他也已经领教过了。若换成普通人,一旦被这血气罩住,不但寸步难移,都有可能当场昏死过去。

    前日郭大悟在“老道口”格毙“敲头党”两名歹徒之后,警方随后赶到现场勘察。领过来的那几条警犬,在嗅到他俩尸体的时候当场就吓尿了,一动都不敢动。也不知这两人生前究竟宰杀过多少条狗。

    六十多年前,“血气功”门人活动频繁,造下了极大的杀孽。但因为他们向来浮萍浪迹、行踪不定,八大分会更是各有所长、互不统属,故而始终令人无从追查。

    后来,有一位高人偶然间探知,“血气功”所有分会的骨干首领即将聚集在某地,举行八年一次,祭拜祖师爷“红头陀”的大典。于是在几位德高望重的江湖前辈的召集下,一百多名同道在那一天包围突袭了他们。

    这场大战惊天动地,却不为世人所见、世俗所知。

    那日,“血气功”同门四十多人当场战死,袭击者也伤亡颇重。最后还是被几个高手破围逃走。

    其中一位便是如今“敲头党”的师祖“大棒”王二。王二本名王果全,此人精通“血气功”中最凶狠的一门外功棍术,遭他毒手之人往往都是头骨碎裂而死,所以才有了“大棒”的诨号。

    他们这一支,原先叫做“杆子会”,后来被人称为“敲头党”。历来以勇猛彪悍著称,最擅近战肉搏。

    那场大战之后,数十年来,“血气功”一脉几乎销声匿迹,直到最近才有复苏的迹象。而首当其冲的就是这个“敲头党”。

    “大棒王二多年前就因练功时走火入魔而死,但他留下了传人,即是现在敲头党的恶首王智昇。前天和今天被你除掉的三人都是王智昇的徒弟、王二的徒孙辈。方才这个,乃是他们之中的大师兄,此人功力高强,极为难缠。”

    “他们这代共有师兄弟五人,排第二的那个前些日子折在了东北,据说是老马大闺女红娘子出的手。算下来,现在只余他们的师父王智昇和最小的老五还躲在京城里。”

    金引看了眼正犯嘀咕的郭大悟,带些歉意地解释道:“我之所以知道得这么清楚,都是一位朋友打探出来的。不过也多亏了你,若非你适逢其会,见义勇为除掉了他们中的老三和老四。我那个朋友也正如大海捞针,发愁找不到他们的踪迹呢。”

    见金引不愿多提他那位神秘朋友的事情,郭大悟也不便追问。直到后来的某一天,他也结交了类似的朋友之后,才完全搞明白自己初识这个“世界”时,所经历这段故事的来龙去脉。

    不经意地用手指间玻璃碎片叩着身旁大树,郭大悟斟酌道:“这么说来,金兄必然是知道余下那两人的下落了?”看到对方给出肯定的答复,他随即又问道:“我想去了结一下此事的后患,金兄可愿意为我指路?”

    金引闻言大喜:“我正想邀小兄弟你一起出手,彻底除了这两个祸害,又深恐太过唐突……”

    郭大悟恨恨地道:“我既然知道了他们有这个寻血之术,若不将其赶尽杀绝,只怕从今往后都无法再安枕而眠。”转念一想,自己本就已经多年未曾躺在枕头上睡过觉了,又不禁哑然失笑。

    金引忍不住抚掌道:“好,择日不如撞日,咱们现在就出发,看看能不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掏出手机看了一眼,郭大悟皱眉道:“可是,现在还有一个问题。”

    金引连忙相询:“什么问题?”

    “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