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久违的剑光
当踏进静安县,踏进那片金光时,满脸伤疤的男子,看到了整个静安县,看到那些真正的百姓和伪装成百姓的修仙者,看到他们身上流露外散的气息,看到余善体外如黑气般的灵力。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灵力,不禁轻咦出声,惊奇和好奇的他,想要走近一看究竟。于是,他朝前迈出一步,便已来到余善身旁。
“居然还有阴煞之气。”满脸伤疤的男子更加意外,想起此番离开荒野,便是为了找到那稍纵即逝的阴煞之气。
只有尸鬼之道者,才会拥有阴煞之气。为此,他决定不放过任何一个尸鬼之道者。
遇到一个,便杀一个。
余善便是第一个。
杀意骤起,他戴着手套的手瞬间抬起,紧握成拳,向余善击去,向灵力凝聚的护罩击去。
砰!
一声巨响,不是震耳的钟鸣,而是惊心的炸响。
灵力凝聚的护罩被一拳击碎,场中一众修仙者在身子惊颤中回过神来,才发现眼前站着一个魁梧如山的身影。而他们居然懵然不知,始终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到来。
同样懵然不知的,还有余善。
他呆在灵力凝聚的护罩内,只感觉到漫天金光中带着浓烈杀意,却丝毫察觉不到那魁梧如山的身影来到身边,察觉不到携着凶悍杀意的拳头,朝自己轰来。
直到他的头骨发出一声脆响,和灵力凝聚的护罩一同粉碎。他的身子离地倒飞,摔落在百米外的大街上。
余善没有感觉到痛苦,因为他已经昏死过去。
满脸伤疤的男子,低头望着紧握的拳头,不是因为自己出手太重,让余善死得太干脆利落,而是因为余善居然没有死。
他没想到,余善的脑袋居然只是凹了进去,而没有如自己期待的那般,咔嚓一声从脖子上飞离,放肆的越飞越远,然后在途中爆成烟花般的血浆。
当今世上,能够硬接他一拳而不死的人,不超过十个,余善竟成了第十一个。而他对余善居然一无所知,闻所未闻。
“你是谁?”满脸伤疤的男子抬起头,凝望着百米外的余善,传音道。
他相信,余善一定能听到他的质问。因为,余善已渐渐从昏迷中苏醒过来。
当一个人清醒的时候,往往便是感觉到痛苦的时候。
所幸,那头骨碎裂的剧痛已缓解了许多,那深深凹陷,已然变形的脑袋,在阴煞之气的修复下渐渐恢复原样。
对于尸鬼之道的所谓不死之身,满脸伤疤的男子早已知晓,对于余善在身受重创后,可以如此快的痊愈既不惊奇也不意外。他更确信余善是彻头彻尾的尸鬼之道者,更加坚定心中的杀意。
他的脚抬起,朝前迈出一步。但这一次,他并没有如愿的来到余善身旁,没有如愿的将余善踩在脚下。
在他面前,有一道身影,如利剑般伫立在他和余善之间,拦住了他所向无前的脚步。
正是司徒正吾。
当满脸伤疤的男子踏入静安县时,司徒正吾已心有所感。他认识对方,已知道来者的身份。因此很意外,更多的是担忧。他知道,今日只怕已无法逃脱。
即便他的剑光足够快,稍纵即逝,但满脸伤疤的男子有一双天赐的眼睛,看得足够清、足够远,足以清楚看到剑光消逝的方位,看到剑光落于何处,然后在动步间瞬息而至,紧随而至。
可如果与对方交手,且不说胜败难分,对方更会从他的剑意和剑招中,知道他的身份。
他不想暴露身份,又不能见死不救,眼睁睁看着余善死在对方手上。
所以,他挡在了余善面前,只是拦住对方,剑意尽敛,丝毫没有出手的意思。
余善已然痊愈,刚从地上站起,心中便响起司徒正吾的声音:“不要出手,不要施展【天魔大法】和玉符之力。接下来,交给我。”
余善明白,默然不语,压制住正要汹涌而出的灵力。心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继续躺着。
那满脸伤疤的男子歪着头,饶有兴致的望着司徒正吾。眼前这个垂垂老矣的老人,看上去气息庸常,如凡人无疑。但凡夫俗子,又怎能阻挡他前进的脚步?
这世上,又有几个人能阻挡他?
“你又是谁?”满脸伤疤的男子横看竖看,发觉眼前的老人有种熟悉的感觉,似乎似曾相识,却又偏偏想不起来。
司徒正吾没有回答对方,正想着如何不与对方交手,在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救余善性命。
突然,连串破风声响起,足足有十二道身影,从四面八方而来,不约而同的落在街边的屋檐、楼亭上。
这十二道身影,有老有少,有的像小贩、有的人像文人雅士、有的穿金戴银,像极了富家子弟。
这十二道身影,都是修仙者,都是正派中人。
他们居高临下,凝神戒备,望着下方似陷入僵持,又似要一触即发的余善三人,一时间不敢贸然出手。
那满脸伤疤的男子出手了!
依旧是一拳打出,向拦在面前的司徒正吾轰去。
既然有人拦着,那就把对方打倒,把拦在面前的一切消灭。
就是这样的简单粗暴,不讲道理。
他的拳头,就是最大的道理。
拳头扑面而至,司徒正吾知道,自己必须做出抉择。
只见他屹然不动,以苍老枯瘦又略显佝偻的身躯,硬接下强横无匹的拳头。
与此同时,他一掌拍出,将身后的余善击飞,传音道:“快逃!逃得越远越好。”
那满脸伤疤的男子目露惊色,不是因为余善逃去,而是因为眼前垂垂老矣,似腐朽不堪的老人,居然硬接下自己的拳头,而且居然毫发未伤。
一瞬间,他目中的惊色化为兴奋和狂热,心中涌起久违的、难抑的战意,发出一声放肆的吼叫。
如雷的吼声在静安县中炸开,令静安县为之剧震。
满城缭绕的诵经声被吼声打断,一众诵经的金刚门弟子和静安县百姓,尽皆吐血而倒,角楼上如信徒般虔诚的狐裘老者,鲜血狂喷。
灿如金子的漫天经文,渐渐暗淡,似要溃散。
那十二道身影,在如雷的吼声中尽皆毙命,骨头内脏尽数震碎。街边的阁楼小屋、地上铺就的石砖,也一同粉碎,将十二具尸体掩埋。
唯有司徒正吾和满脸伤疤的男子,伫立在一片废墟中。
“住口!”司徒正吾传音喝止:“你现在不是在荒野,在你周围的是人类,不是妖兽!”
喝声刚落,吼声骤止,满脸伤疤的男子望着周遭惨状,心中顿觉愧疚自责,方才意识到自己不在荒野,不能再像以前那般,肆无忌惮的大开杀戒。
趁着对方失神之际,司徒正吾剑光大放,崭露出无数道剑光。
他要拖住对方,让余善有足够的时间逃走。为此,他不得不剑光大放,剑意尽露,即便暴露身份,也在所不惜。
他不想再像当年那样,为了苟且偷生,而见死不救。
剑光锐利如锋芒,刺眼生疼,足可灼目,那满脸伤疤的男子却睁大眼睛,无惧那锋芒锐意,与剑光逼视。
他已然回过神来,却又如出神一般,陷入深深的回忆里。
“原来,你还活着,你果然没有死。”满脸伤疤的男子,在剑光中喃喃出声。
今日,令他久违的,不止那漫天金光,还有眼前的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