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再度弹出的选项，神无光只觉得一阵头大。

    只有一和四还算正常。

    选项二有点流氓，指缔结一种有恋爱之实而无恋爱之名的关系吗……

    那不就是炮……

    选项三玩得就更花了，神无光可不记得自己是这种特殊圈子的人呐。

    这不禁令他对自己过去琢磨出的“恋爱模拟器给出的每个选项都有其深刻用意”这点规律产生了怀疑。

    有没有一种可能，模拟器也可以是纯粹的乐子器？

    出于不想给模拟器找乐子的念头，神无光果然还是只有选一。

    反正现如今的情况，或许就连月野千鹤那边，也在期待着自己的这个答案吧。

    半夜三更睡不着找人聊天，那找的能是普通同学？

    孤男寡女、独处一公园。

    又偏偏是在青春躁动、荷尔蒙充沛的年纪。

    那能是纯洁关系？

    意识到了这一点，神无光也就明白。

    原来在月野千鹤那副正经规矩的清冷外表下，也藏着一颗染上春之樱色的萌动内心。

    而他也陷入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境地。

    “我选择，向月野千鹤告白。”

    因为是恋爱模拟，可以说是基于现实的游戏，神无光必须选择能够提高通关分数的选项。

    场景模拟徐徐地展开，一切都显得是那样的真实。

    树梢的皎月、缥缈的云。

    公园成荫绿树的影，远处粼粼的湖面。

    路灯下的少年与少女面对着面，在饱含情绪的视线交错间，月野千鹤便已然意料到了些什么。

    她的表情动摇，先于神无光的告白一步，害羞地移开了目光。

    “以下，月野同学不用回复也没有关系，当做没听见也可以，只是都已经来到了这里，我不想退缩。”

    少年的眼神诚恳、意志坚决。

    “请和我交往！月野同学！”

    “我不想在毕业时再后悔，在那之前，我想和你谈一场令人羡慕的恋爱！”

    “无论恋爱的结果是成功亦或者失败，它都能成为我们彼此人生中的经验，而并非遗憾。”

    神无光的话语中，透露出他那份“宁可犯错，也不愿什么都不做”的决心。

    他已经做到了自己能做的一切。

    剩下的只有等待，月野千鹤的回应。

    那是一阵消磨人心中火焰与眸中光彩的沉默。

    以神无光的聪慧，他不可能意识不到。

    尽管月野千鹤还没有对他的告白做出正式的回应，但属于这场告白的失败命运，已不可逆转。

    “……抱歉，现在的我，没有要缔结恋人关系的打算。”

    一阵冷风倏地拂来。

    神无光的心底一寒，却不知是被风吹还是听见少女的言语失落导致。

    不过他忍耐了下来，随即故作轻松地长呼了口气，这是男生维持尊严与给女孩子体面的方式。

    “没关系，即便是失败的告白，也是富有意义的一课。”

    “给你添麻烦了，月野同学。”

    “也都怪我听信最近班级里散播的那个谣言，他们说……‘你喜欢我’什么的。”

    “不过现在解开这个误会就好了，放心，我会主动向他们去澄清，那样你就不会……”

    “可那不是误会。”

    月野千鹤捏紧了外套的袖口，忽然抬起她那暗绯色的双眸，打断少年的自语道。

    神无光愣住。

    “我的确喜欢你，喜欢着……神无同学。”

    “当我听见你喊清水同学‘琉璃’的时候，我不可抑制地生出了介于难过与生气之间的情绪，我想，那应该就是‘嫉妒’。”

    “这使我发觉，我向她人解释的借口毫不可靠。”

    “我不仅仅是欣赏神无光同学而已，也许我是真的在意起了你。”

    “意识到这点之后，我便再难入眠。”

    “想着也许消磨掉过剩的体力，就能忘记这件事。我从家中出发，漫无目的地来到这里，却又意外收到你向我发来的消息。”

    “真不可思议，那一刻我的心情雀跃极了……”

    “那你……又为什么要拒绝我的告白？”

    神无光的心绪变得凌乱，提出那困扰着他的重要疑惑。

    “对不起。”

    其中缘由，少女无法告知，只有一句满怀愧意的道歉。

    这给神无光的感觉，就像生吃了一只涂满芥末的小章鱼，芥末的辣味与小章鱼触须缠住舌头的活性都使少年有苦难言。

    良久，他深深地叹下一口气。

    “无论如何，我会尊重月野同学的意愿。”

    随后，少年便预备朝少女道别，反正已经得到了结果。

    那个好像有收获、又全无意义的结果。

    但就在这时，月野千鹤忽然挽留起了神无光，像于纠结之间鼓足了本不存在的勇气。

    “请等一下！我的意思是说……”

    “能不能不缔结恋人的关系，但以‘恋人’的方式相处呢！”

    “换句话说，除了无法接受你的告白之外，恋人应该做的那一切，我都愿意和你体验！”

    “神无同学的话语中，有一句深深地打动了我！”

    “我不想让神无同学和我的青春，一起留下令将来的自己感到后悔的遗憾！”

    以月野千鹤冷清的性子，很少一次性说这么多的话，很少外露那颗其实也很滚烫的心。

    很少脸红，很少不敢看人的眼睛。

    黑色的小皮鞋内，足尖忍不住地扣紧在一起。

    【无恋人之名，行恋人之实。这是月野千鹤对你告白的真正回应。】

    【你彻底地愣在原地，看来现实的题目远比考卷上难。】

    【这道从未解过的生僻题，你不会做。】

    【但就在你茫然时，忽然抬起双手轻搓起来的月野千鹤，脸红地对你说道：“我……我手冷。”】

    【既然出题人送分，那没事了。】

    神无光不是傻子，哪里能不明白月野千鹤这太过笨拙刻意的暗示。

    他的心跳怦然加速，朝着面前距离自己不远的少女走去。

    来到路灯下，将影成双，伸出手来攥紧她的一双纤纤玉手。

    月野千鹤没有反抗，就那么顺服地将自己与男生的初次牵手，交给了神无光。

    她低垂下来的雪颊如染红花，在灯光的辉映下显得格外诱人。

    神无光的目光动摇。

    真的……只要是恋人之间的事，什么都可以做吗？